……咳,不堪设想,就是灾难。
换个立场想想看,要是顾劲臣和哪个男的共渡了一夜……
容修:“!!”
绝对无法接受。
才刚想象出一个模糊的画面,容修就太阳穴突突直跳,病容煞白,头疼得更厉害了。
感觉就快烧到40度。
好吧,他就是网上嘲讽的那种“处子情结”。
而且洁身自好,老古董思想,尽管他自己不会承认的。
就这样,走神了好长一段时间,脑袋里还在忍不住回忆当年……
想从那夜依稀的零散片段中,寻找一个可以证明那人不是衣之寒的证据。
但他确实什么也记不得。
只记得,那声音,那触感,软软的,小小的……
容修走神,并没有注意到,车已经开下了公路。
一路往偏僻的小路开了去,路灯越来越稀少,也不知开到了哪儿。
顾劲臣专注地开车,目视前方,一句话也没说,开向了漆黑的路口。
刚才的路边画面,还在脑中萦回闪过。
容修扯着那人衣领拉到了近前,两人脸贴脸离的很近,他们在谈话,或在做别的,顾劲臣连想也不敢想。
顾劲臣还记得,就在半年以前,容修还碰也不愿碰自己一下。
十年。他想。
自己用了十年,才走到了容修的身边,而容修只见过衣之寒两次,两人就已经亲近到了那种地步?
为什么?
顾劲臣想起,曾几何时,吊威亚的摔伤和擦痕在日渐愈合,伤口又疼又痒,身上还有很多旧疾,多年来无人诉说。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狭小的车内空间,容修问过他:拍戏累吗?
他回答,累啊。
过了好一会,容修漫不经心地笑着说:我养你啊。
那一刻,眼泪都快落下来。
没有人能够体会自己当时的感受,哪怕是世界末日也没有关系,那个画面至今历历在目,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到底还要努力多少年,才能让对方更在乎自己一些,再多看自己一眼呢?
曾经试想过,如果容修爱上了别人,他就远远躲开……
如果容修爱上别人。
顾劲臣面无表情地开车,久久没有说话。
容修也没有开口,没有以往的退让和诱哄,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仿佛陷入了冷战。
容修感觉到虚弱,斜倚在后座上,眼睛也有些不清晰了,他头脑发晕,浑身酸痛发冷。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车并没有往饭店的方向开,而是开到了很偏僻的什么地方——
不知是通往高新区的,还是通往城郊的小道,四周愈发地黑漆漆,隔了老远才能看见一盏路灯。
在一个人工湖围栏外的小夹道里,顾劲臣停了车。
车内没开灯,两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坐着。
容修几乎半躺下来,歪头望向车窗外,他看见湖面上映着星光,发烧下耳朵在轰鸣。
容修张了张口想问他,为什么不回酒店,却发现嗓子冒烟地疼。
不等他开口发出声音,顾劲臣忽然打开了车门。
砰地一声,驾驶室的门关上了。
容修被震得脑袋嗡嗡响,抬眼望向车窗外,他以为对方来了兴致,或是心情不好,想要站在湖边看夜景,散散心。
但顾劲臣却没走开,他只是转过身,走到后车门,站在车门外。
借着皎洁的月光,顾劲臣望着车内坐在黑暗里的容修。
容修强撑着,想坐直些,却没有起来,只是眨了下眼,透过车玻璃,和车外那人对视了一会。
没等他挪动身子,车门就被顾劲臣拉开了。
容修半躺在后车座,眼前模糊,见那人上了车,倾身贴近了过来。
关了车门,小灯一暗,车内一片漆黑,亦是一片静寂。
容修长腿长身,躺在后车座,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见眼前的男人贴近了,他虚弱地往后仰了仰。
顾劲臣俯在他身上,捉住他手腕,举过他头顶,将他的手摁在车玻璃上。
容修过于吃惊,一时间有点懵,身子太虚了,没挣脱开。
月光下,顾劲臣吻他。
安静中只有低低的呼吸声,从耳底到脖子,从轻啄到啃咬,顾劲臣咬住他滚烫的喉结。
腕上的力道极大,挣扎不开,容修面色通红,虚弱无力,渐渐放弃了。
只是仰躺着,任他发火,由他宣泄。
应该发火的。
在这场干干净净的恋情中,面对着干干净净的爱人,自己配他不上。
顾劲臣撑起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问。
两人不发一言,在黑暗里久久对视。
直到容修目光涣散,略显无措地,往一旁垂了垂眼眸,然后他避开了顾劲臣的审视。
容修避开了视线。
那双总是喜欢专注看人的迷人眼睛……先避开了视线……
顾劲臣心情跌入谷底,喉咙间酸涩,在这场博弈之中,没有胜利者。
顾劲臣哑声很轻,“你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别人。”
容修微怔,“……”
顾劲臣缓缓松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容修,你爱上别人了?”
容修愣住,摇了一下头,也不知对方看见了没有,只觉到身上的人热乎乎的,让他浑身没那么冷了。
脑袋里稀里糊涂,根本没办法和爱人打机锋,光是摇摇头,脑中就嗡嗡作响。
唇擦过他耳廓,顾劲臣皱了下眉,使了力就要起身,“烧得厉害,我们去医院。”
容修突然抬手,揽住他腰,将人往身上带,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很轻:“别走。”
顾劲臣凝着他眼睛:“嗯?”
容修唇色苍白:“我……有话说。”
实在难以启齿。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人在生病时,心理防线也随之降低。
顾劲臣点头,就等他说。
过了好一会。
顾劲臣见他开不了口,贴了贴他滚烫的额头,心疼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和我说吧,只要你说了,我就听你的。”
容修犹豫了下,从他的小牛皮黑包里,拿出了一条领带。
柔软的质地,真丝缎面,亮银色。
容修抖开领带,蒙住了眼睛。
这让顾劲臣想起,当初的“一块红布”,那时候容修心里有纠结处。
顾劲臣手臂发抖,险些支撑不住身子,声音有些发慌:“容哥……”
已经多久了,好不容易让他面对了自己,陪他度过了无法面对同性恋的难关,容修怎么又这样了?
车内安静,容修呼吸有些重,嗓音很低很低地笑了下。
眼前一片黑暗,人在黑暗和病痛里,就会变得脆弱。
“我以前和人上过床。”容修忽然开口。
顾劲臣闻言有点懵,他张着口:“……”
容修嗓子哑透了:“我和别人做过爱,你不是第一个。”
顾劲臣略显惊骇地看他:“容哥……”
容修躺在绵软的后座,如同深陷在迷茫的深渊里。
由始至终,面对不了的,其实是不完美的自己。
容修语气认真:“我一直不愿意对你讲,我自己厌恶、恶心、有心理阴影,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人太敏-感,想象力太丰富,脑子里会像电影大片一样联想很多——你听到了,就会乱想,会伤心,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顾劲臣没有说话,手轻柔地碰了碰他眼前的领带。
怕他伤心?
顾劲臣垂着眼,看他泛红的面颊,心里就快化成了一汪水。
这样认真的容修,就算爱上了别人,自己也会原谅他吧?将来他会和别人在一起,会和什么人结婚?
顾劲臣回过神,满脑子都是,他厌恶、恶心……
容修停顿了很久,没听到对方回应。
憋了半天,像是豁出去了,来了一句:“我不洁了。”
声音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巴巴。
顾劲臣呆了呆:“……”
容修等了一会儿,却半天没听到对方回应。
像是有点着急,容修抬手,把领带掀开一条缝。
容修眯了眯眼,虚弱道:“顾老师,病人正在和你人生商谈,你是否应该给个动静?”
顾劲臣表情复杂:“是。”
容修又把领带蒙上了:“说到哪了?”
顾劲臣强忍着上勾的唇角,“不圣洁了。”
容修:“……”
顾劲臣:“……”
又过了一会。
顾劲臣碰了碰他的额头,想劝他去医院,或是回去用药休息。
容修无力:“说话。”
顾劲臣有点懵:“什么?”
容修声音染上几分顾虑:“你不介意?”
顾劲臣下意识:“不,你别乱想。”
容修沉默了下,忽然又抬手,扯开蒙住眼睛的领带,眼底有红血丝:“你不介意?我和别人上过床,你不介意?”
顾劲臣一慌,连忙改口:“我介意。”
容修轻笑了下,又用领带蒙住了眼睛。
车内安静了一会。
容修:“顾影帝,竟然和那些寻常俗人一样,会介意这种事情。”
顾劲臣:“不是……”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了啊。
生病了的精壮男人,突然变得难缠,也让人难以抵抗。
顾劲臣哭笑不得,注视着容修泛红的脸,实在没忍住,就倾了身,往他脸上贴蹭。
顾劲臣张开嘴,轻咬他喉结,带着诱哄和投降的语气,“介意好,还是……不介意才好……反正,那东西是你的,你舒服就好,我介不介意不重要。”
“这是什么话,”容修低低地喝道,“你愿意让人用挖完别人鼻孔的手指去挖你的鼻孔?”
顾劲臣:“……”
我靠,这是什么杀人的比喻……
容修低喝完了,仿佛一下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觉天旋地转,脸色愈发不好。
一个失力,松了支撑,就虚脱地躺下,迷迷糊糊的,像是睡了过去。
顾劲臣轻唤了他两声,在他身边说:“我们去看医生。”
“回酒店,睡一觉就好。”容修说。
原本淤积在心里的怒火,在容修一番折磨下,莫名消退了大半。
倒数六十个数不管用,平日里强悍霸气的男人,一副病态倦容,虚弱地躺在眼底,一下子就怪罪不起来了。
离开后车座,回到驾驶室,启动引擎。
回头看向昏睡过去的男人,踩油门往酒店的方向驶去。
从城郊开到饭店,一路没有堵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在车里联系了丁爽和曲龙,两人下来之后,给容修戴上了口罩,从vip的入口把容修连扶带架地一起进了酒店。
路上几次询问,要不要去医院,都被容修迷迷糊糊地拒绝了。
据白二所说,容修从小就很抵触医院那种地方,见到医生也会怂怂的。
记得之前,知道顾劲臣以前学过医,他还抱怨过好几次。
于是,丁爽就去24小时药房窗口买感冒药。
行李里目前还有一些常备药品,不知道哪一个比较管用。
容修很少用抗生素,如果明天早晨不退烧,就必须送医院了。
顾劲臣和曲龙两人,齐力把容修送进了顾劲臣的房间。
顾劲臣扶容修进了屋,容修看见宽大的双人床,就搂着顾劲臣往下倒。
曲龙:“……”
跟喝醉了没差区别。
幸好刚才一直警惕四周,没看见有娱记蹲守。
之前刚住进来开房间时,顾劲臣的房间就要了大床房。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容修当时只是笑,并没有拆穿他的想法。
——这里是节目组安排的宾馆,两人并没有独处的时间。
没想到,临走的头天晚上,居然会因为容修生病了而有机会睡在一起。
丁爽很快买药回来。
顾劲臣喂容修吃了药,去浴室浸湿了毛巾,给容修擦额头上的汗。
“你去睡吧,我照顾他。”顾劲臣说。
曲龙和丁爽也没多话,利索地帮两人收拾了下屋子,就离开了客房。
顾劲臣坐在床边,解开他衬衫扣子,帮他脱下衣裤。
也不知是冷是热,容修仰躺在床上,一身冒着汗,却在浑身打颤。
容修从不怕冷,顾劲臣都快心疼死了。
一双俊眉轻轻皱起,连带着那张英俊的脸庞都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病态美。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十年前,他见容修第一眼,容修当时喝了酒,脸颊泛着红,唱了那首《我对你下了降头》,就让他酥了骨头,染上醉意,十年没有清醒过。
客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
微醺的灯光里,顾劲臣用毛巾擦他胸膛,凝视他的脸,移不开视线。
“明天晚上的飞机,你还能登机么?”顾劲臣问。
容修像是听到他说话了,动了动唇,不过没发出什么声音。
顾劲臣凑上去,耳朵贴近他的嘴,“要不要改签,你接下来的计划怎么样?”
“衣之……”
“……”
顾劲臣浑身僵了一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从那把好听的嗓子里,梦呓出的三个字的确是那个。
他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过去了。
就像很多明星夫妻一样。
大多男人抵不住娱乐圈的声色犬马,爱人惊才绝艳,风-流潇洒,有人喜欢才是正常的。
相处过程中,留下好印象是常有的事,还有同一剧组的男女主角一时出不了戏,假戏真做的情况存在。
顾劲臣只想着,等到节目录制结束,没有机会再见面,印象也就淡了。
容修把那人记在了心里?
顾劲臣轻撩起他遮了额头的发丝,“他到底哪里好?”
容修烧得晕头转向,耳朵压根没听到顾劲臣究竟在问什么,只听见熟悉的声音就觉得安心。
顾劲臣看他脸色发红,终于忍不住,吻住了那张薄唇。
一直以来,他都在暗示自己,容修不属于某个人。
只要他高兴、他喜欢、他自由就好。
事实上,深埋在心底的……
想让这人只喜欢自己,只能看见自己,只属于自己,只对自己好。
什么音乐,什么粉丝,什么兄弟……
只想让他属于自己一个人。
这个念头来的疯狂又迅猛,回过神时,顾劲臣已经掀开了被子撑在他身上。
容修觉得呼吸不畅,大约也是习惯了,揽住身上的人往怀里摁。
只是那力道不大,他浑身虚弱,连握拳的力气也没有。
朦胧中睁开眼时,看见顾劲臣在身上作乱,嘴唇快被他咬出血来。
容修似笑非笑地注视他:“顾劲臣,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
顾劲臣不言语,将他抵在身底下,眼中如梦魇一般,有种疯狂和无措,像是不知该怎么抒发内心的情感。
容修察觉到这人不对劲,在幽暗中推了推他,感觉到那处被他磋磨,眼中露出一丝凌厉。
容修嗓子哑:“喂……”
“您感冒了,出出汗。”顾劲臣说。
“我没力气。”容修说。
“发烧了,”顾劲臣正色道,“把火泻出来,就好了。”
容修忍不住笑了,但是他浑身无力,身上这人反应很大,显然到了这个地步推开已经为时已晚。
“我还没洗澡。”容修说话没力气。
顾劲臣:“没关系。”
“……我……病了……”
“没感觉?”顾劲臣手上力道大了些,但容修一点反应也没有。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这两个月以来,只要两人单独相处,都会忍不住又干又烈烧一把柴火。
顾劲臣手指僵住:“容修,你看看我。”
容修推不开他,别开视线,眼角眉梢都泛了病态红。
这让顾劲臣想起了节目里的吸血鬼。
顾劲臣拼命忍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不想?三天了。”
容修:“……”
脑子里九年前的那人变成了衣之寒的脸,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萎了。
和顾劲臣在一起这么久,本来都已经是顾劲臣的脸了。
现在又变成了别人……
萎了……
顾劲臣撑起身子,桃花眼儿笑出一抹妖冶:“是你不想,还是不想和我?”
容修听他这么问,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顾劲臣!”
“容修,你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顾劲臣贴近他耳廓:“我对你还是这样,十年是,二十年是,五十年也是。”
容修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顾劲臣摁住,紧接着,腿就被那处碰到。
这……简直……
容修惊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低喝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声音是虚弱无力的,好在气势还在。
平素傲慢的眸光里泛着怒色,盛极的脸庞在暖灯中有点红。bïmïġë.nët
然而,顾劲臣并没有停下来,在气得呼吸不稳的男人耳边道:“您别生气。”
容修一时之间整个懵住,大脑供氧不足地晕眩,高烧中没有挣扎的力气。
虽然说只是蹭了一蹭,这在同性恋人之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可在容修的想法里,不知怎么就怪怪的——
容修恼羞成怒,眼角通红,手腕遮着眼睛,喉间发出的声音像是命令:“你快点。”
顾劲臣倾在他身上,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的脸。
身为而立之年的男人,顾劲臣却是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男人的这种最平常的方式。
他也拥有着旺盛的精力,拥有着男人的渴望和本能,在缺乏自信的时候,与大脑密切相关的兴致点,就会更原始地付诸到身体力行上。
雄性占有的方式。
这种快乐与满足的感觉,不仅仅来自身体,还有铺天盖地的占有欲。
完全受精神的操纵,看着爱人的姿态,看他的表情变化,哪怕他再生气,也能得到身心的满足,这种满足仿佛可以让他的神智炸开。
顾劲臣感觉到容修对他的放纵,还有病中泛红的眼里隐隐的疼爱和无奈,也感觉到自己就要熔在他的温柔里。
容修眼底全是红血丝,愤怒地瞪了他一会,又用手腕遮住了眼睛。
即使是病弱中也不是不能推开他,但眼前顾劲臣的模样让他移不开视线。
在他心底深处,其实很想看清楚顾劲臣的脸,他希望把九年前存留在脑子里的画面忘掉。
顾劲臣却从他那目光中,看到了完全的信赖与依恋,然后,不知怎么……
也不知是病得难受,还是有了感觉,那把好嗓子里,忽然发出一声低哼。
容修似乎被自己那声音吓到。顾劲臣微怔,面对这样的容修,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心疼他,也对他抱歉,但停不下来,撩着在他耳边叫个没边儿。
容修感觉烧到40度居然还被点了火:“……”
*
这一夜,迷糊中醒来多次。有两次是想喝水,上了两次厕所。
其他时候为什么醒来,容修记不清了,眯眼时看到他,恍惚又睡了过去。
或许只是想看看身边那人。
每次刚睁开眼,都会看见顾劲臣。
客房里只开了台灯,容修睡在大床上,顾劲臣坐在他身边读剧本,倚靠着床头,用身子遮住了台灯的亮光。
见他再次翻身有动静,顾劲臣就放下kindle,小声问他想做什么。
后来感觉到顾劲臣在给他擦身。
显然顾医生知道,配合着退烧药,物理退烧的方法才最有效。
毛巾是温的,湿度合适,擦在干热的身上,容修觉得非常舒服,擦脖子前方,腋窝,人鱼线,身体所有关节处,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顾劲臣给他擦身降温,一直没有停下来。
发烧的身体感觉到舒服。这让容修想起,在东北服役期间,多少次感冒发烧,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
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真好。
能遇见你,真好……
最后一丝清明消失之前,容修拉住他手腕,迷糊糊抬眼看他,没有对他说话,但顾劲臣却有点懂。
顾劲臣:“我就睡,在你旁边,我不走。”
“嗯……”
容修安心地应了,抓着他手不放,平日里坚强霸道的男人,此刻变得脆弱。
顾劲臣坐在床边注视着他的脸,把毛巾换到另一只手上,保持着那个伸手的姿势很久不动。
直到这时候,容修才真正入睡了。
等他睡沉了,顾劲臣才轻手轻脚上了床,倚在他身边的床头。
他读了一夜的剧本,时不时试容修额头的温度。
天蒙蒙亮时,往容修那边一歪倒,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醒来时,不知几点,容修睁眼时,发现身边人歪靠在床头睡着。
睡衣扣子开了三颗,衣襟半敞,袒肩露颈,把被子都盖在了自己这边。
遮光窗帘拉得不太严实,一丝阳光透过缝隙斜照进房内,客房里还开着一盏小台灯。
容修感觉身体轻松多了,不像昨晚那么乏力,不再关节痛。
手背试了试额头、嘴唇、腋下的温度,显然高烧已经退了。
正值盛年的男人身体底子真的好。
容修侧躺在床上,动作很轻地想撑起来,却不小心扯动了被子,他停下起床的动作,观察着身边熟睡的男人。
顾劲臣在睡梦中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梦游一样伸出了手。
仿佛已经形成了习惯,指背碰上容修的胸膛,梭巡着往上,在他脖前停顿了下,移到他耳后,又碰他额头试温度,然后滑到他侧脸。
这一夜顾劲臣一直这么试容修有没有退烧。
就这么划拉了一圈,手放在他脸上,忽然没了动静。
容修睁着眼,专注看眼前人的睡脸,感觉到脸上那只掌心温热。
他想起九年前。
在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风|流迷乱的一夜,顾劲臣那时候正在做什么?
他可能正在图书馆里读书,或在大学教室里上晚自习,或和朋友们在什么地方聚会……
也许去过破车库livehouse看了dk演出。
如果……
对于和他的生活只有livehouse一处交集的男人,容修根本不愿意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如果”——
可是,一想到顾劲臣说过,曾经也这样迷恋过dk,容修克制不住,又想那夜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是别人,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那年初尝人事,如果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是身边的这个人,就好了。
如果是顾劲臣,就好了……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一个早晨》。
因为顾劲臣如此干净,心地纯洁,不会上了床就跑,不会把欢好当成一夜炮,连个影儿也找不着。
顾劲臣不会那样对他……
想到这里,容修不由得从心里暗笑出来。
大概是脑袋烧糊涂了,简直是乱想,的确不切实际。
如果没有感情基础,顾劲臣会随便和什么人上个床?
一想到他干净的身体,修长而舒展的四肢,在二十岁时被什么人玩弄,容修的心跳就开始突突失速。
像丢失了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
说句心里话,录了两次节目,容修对衣之寒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诚然对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他完全是“先入为主”在作祟,只因对方和自家影帝是绝对意义上的对家。
爱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容修护短、护食、护犊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于这一点,容修并不觉得哪里有错,包括昨晚在饭局上拒绝了给衣之寒写片尾曲,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不过,为了团队,张导给出的条件很好,电影配乐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加上,他也有一些私信,需要一些练习和试验,如果直接给顾劲臣主演的影片配乐,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但是,那部衣之寒的电影,会和顾劲臣的贺岁片争票房……
容修有点为难,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不仅关乎顾劲臣,对恒影传媒也有一定影响。
电影投资动辄上亿,能不能回本,有没有风险,得和封凛,甚至是哥嫂好好商量。
除了一起录综艺节目的印象之外,说句实在话,对于衣之寒的身体,包括整个这人,容修也没有什么迷恋,也没有什么好感……
要是九年前的那个人真是衣之寒的话,不得不承认,那人让他有了初成男人的体验……
可是,没有感情,没有仪式感,没有责任,没有灵魂,未免也太过苍白。
在容修看来,和恋人欢好时,两人一定要凝视对方的眼睛,精神上也要合而为一,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他希望,他的伴侣是soulmate,而不是……
可是眼下,他连那个人的模样也记不清。
现在的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有一个深爱自己的恋人,他也付出了感情,他觉得现在很好,生活稳定而又平静,还有从未体会过的爱情。
而九年前下落不明的那个人,连前任也算不上,在他曾经心酸而又略带恶意的印象里,那人不亚于一个妓子。
对男人来说,除了养家糊口的事业和伙伴之外,再没有比家庭、爱人、孩子更重要的了。
如此,对比起来,就能分析得很清楚了。
如果那人真是衣之寒,就要防备他骚扰顾劲臣,免得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刺激到自家影帝。
容修揽着怀里人,小幅度挪动身子,伸出手臂一个用力,从床头桌上拿来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张南。
直接把衣之寒的百科介绍发了过去。
【容修】查!从出生到目前,能查到多少查多少,尤其是九年前那晚。
张南快速回复:是。
过了一会,张南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犹豫地问了出来。
【张南】容少,是他?
【容修】不确定,回去再说,三天之内,我要知道结果。
【张南】是。
容修打字慢,一只手打字更费劲,指尖顿了顿,慢悠悠写——
【容修】别告诉我妈。
【张南】是!不过,我怕瞒不住太太。
【容修】瞒不住?那你就去烈士陵园打更吧。
【张南】[笑哭][敬礼][我太难了]
【容修】让文东盯着他,别让他接近顾劲臣,两人见面了通知我。
【张南】我明白!我去干活了。
容修没再回复,放下手机后,把脑袋里的猜想捋了一遍。
顿时豁然开朗,憋闷的心口终于舒坦了不少。
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清醒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并且拥有自由可以为之努力,再没有比这更庆幸的事了。
于是翻身搂住身边的人,用力往怀里按。顾劲臣被勒的难受,轻哼了声,睡梦中下意识地抱他腰,脸往他颈窝里拱。
容修抬了抬腿:“醒了?”
顾劲臣:“……”
不知道醒没醒,顾劲臣浑身一僵,闭着眼睛没动。
“顾怼怼。”容修指尖轻捻他耳垂,“这次也断片了?”
顾劲臣呼吸绵长:“……”
容修不再说话,微微偏过头看他。
影帝先生演技一流,装睡也像模像样,睫毛都不带颤的。只不过,放在他胸膛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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