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萧珩会像常嬷嬷那样教她点手段,谁知萧珩的回信里只是提了一句户部尚书。
然后半天之后,便有宫人送了一个锦囊过来,“公主,这是户部尚书大人送来的。”
李卿凝接过锦囊,打开一看。
里面一块是她的玉牌,一块是萧珩的玉佩。
之前在湖羊关的时候,她冒用萧珩的名义让户部拨军饷的时候落下的。
玉牌和玉佩被李卿凝一起拿出来,轻轻相撞发出的声响也像溪水击石一样伶仃悦耳。
萧珩没有教她怎么让别人听她的话,只是在教她怎么仗势欺人。
嗯,仗萧珩的势。
“去拿个匣子来。”李卿凝对红玉吩咐道。
红玉寻了个匣子,李卿凝把自己的玉牌和萧珩的玉佩都放了进去,这才安心去休息了。
……
宫里接连办了两场传统冬日祭祀,光准备就花了不少时间,真正办起来宫中上下,从皇帝到宫人,再加上文武百官,从寅时就开始折腾。
李卿凝是公主,倒是省去很多繁琐的礼节,只需要上祭台和晚上摆宴时露脸就好。
不过依然要早起。
李卿凝睡眼惺忪地被常嬷嬷从床帐里扶起来,红玉为首领了一排端着洗漱,衣物,首饰的宫女鱼贯而入,香玲去燃了提神的香,香雾从香炉镂空的花纹中袅袅升起,香玲洒下一点香粉,芊手轻扇,白色的烟雾笼成了一朵盛开牡丹的形状,但只存在了两息的时间便散于无形,只余香味弥散在暖阁中。
登祭台的衣裳都是事先一个月就量身开始做的,以黑和红为主色,自内而外从红到深红再到黑,里外加起来足有十一件,衣襟和衣袖口都露出红色的边,衣上绣着青鸾,栩栩如生,大气庄重。
李卿凝被扶着走了两步,脚边层层裙摆如浪花起伏,常嬷嬷扶着她坐下,开始给她梳头。
青丝半挽,左右两边各插一支金翅蝶花步摇,纯金的冠顶上被夜明珠和各种宝石点缀,常嬷嬷给李卿凝戴在头上之后,李卿凝的脑袋都往下低了一点。
这也太重了……
李卿凝的瞌睡虫在戴上这顶金冠后彻底没了,“我就只是个公主,露个脸而已,怎么这么繁琐。”
常嬷嬷给李卿凝的眉间贴着花钿,一边道:“因为公主站出去,代表的不仅是皇上的颜面,还有天家的颜面,所以任何时刻,都不能在众臣面前丢了面子。”
李卿凝猛然清醒,收了想偷懒的心思,要让所有人怕她,敬她,那她就必须端得住公主的架子。
今日是雪后的大晴天,礼乐声在宫中响起,沉闷悠长。文武百官列在两边,李卿凝轻扬着下巴,脸上妆容将青涩掩盖,稚嫩的眼此刻也显出沉稳,一身华服,容貌倾城,尽显天家公主威仪。
李卿凝站定在文武百官前面,随着天际亮起的光,传唤太监一声一声高声喊着:“皇上驾到!”
李卿凝同文武百官一同跪了下来,寒气从膝上传至全身,但是李卿凝却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心脏好像蹦上了胸腔,她抬眼看着李怀安一身明黄帝王冠服,众臣跪拜在他脚下,他走到祭台下,王僖呈上护国神剑,李怀安转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接过拿在手里。
祭台有九十九阶,顶上放着一个千斤三足青铜祭鼎,里面填的并非香灰,而是黄土。因为昨日刚下完雪,所以还有积雪覆在上面。
李怀安手中拿着长剑,一人踏着石阶往上走,李卿凝在下面看得有些心惊胆战,那厚重繁琐的帝王冠服好似要将李怀安瘦弱的身体压垮,让他从上面掉下来一般。
直到李怀安走完最后一级石阶,李卿凝暗自松了口气。
“唰”的一声,李怀安站在千斤鼎前,拔出长剑,天际的光好似都汇聚到了那剑刃上。
众臣再叩首,齐呼千秋万代,李怀安目光一凝,将长剑插进鼎内。
祭礼结束之后,也没李卿凝什么事了,李卿凝可以先回曦玉宫休息,待晚上酒宴开席再出来。
“嬷嬷轻点,我头好疼!”拆发髻的时候,哪怕常嬷嬷和香玲的手再轻,也不免勾到几根头发,李卿凝疼得趴在梳妆台前哭。
见小公主哭了,暖阁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
“公主,谢侍卫传皇上口谕,公主若是乏了,晚宴可以不去。”外面宫女进来传话道。
李卿凝倒是想应下,但好在及时住了口,转而道:“本宫没事,休息一会儿便过去。”
宫女领命退下,李卿凝闭眼躺在榻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红玉走过来给李卿凝轻轻按着太阳穴,知道李卿凝这会儿没睡,便说起打听到的事,“今日御花园可是站满了人。”
李卿凝睁眼,不解地看向红玉,红玉笑了笑,道:“都是官臣家十二到十六岁的女儿,不仅有嫡出,就连庶出的都带了不少进来。”
见李卿凝还没反应过来,红玉干脆挑明了道:“都是为明年开春选秀做准备呢,如今皇上后宫可是一人都没有。”
李卿凝惊得立马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皇弟才十四岁啊!”
李卿凝这话刚说完,自己也一拍脑门,十四岁她都可以定亲了,怀安若是寻常人家的少爷,这会儿通房丫鬟都收两个备着了。
……
东夷王宫。
接待邺朝来使的行宫被东夷士兵里外三层团团围住,不过被囚在行宫里面的人倒是不显着急。
追云将收来的信件如往常一样呈递给萧珩,但是这次从邺京来的信件,除了红玉传来的一封,还有另一封。
萧珩阖着眼靠在椅背上,屋里灯火昏暗,将他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里,更显得气场骇人,谁也不敢轻易接近。
追云也难免有些紧张,“主子,王僖传了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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