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奈良的车站,手里还捏着一趟半个小时后的车票。
她这该死的求生欲。
车票捏在手里,她苦恼的捂着头蹲在站台角落。
她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仿佛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那一刻疯狂叫嚣着离开。
所以她就那么做了,顺应了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车站里。或许她真的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列车到站了,机械的广播声在她的头顶上盘旋,重复盘旋,像在念一段咒语,又像是一个告诫。告诫她快上车吧,上车吧,过时不候,这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妻由悠是不愿去纠结这些的,但是进家门的画面历历在目啊,叫她怎敢忘。
对于生死的无法释怀以及对于儿子的爱在脑子里激烈的交战。
有的时候迟迟不做出选择也是一种默选。
列车开走了,站台只剩她一人。空空的车站,回旋着奈良初春的风。
她自认有,但不多的母爱还是战胜了偏执的逃跑欲。她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车站了,慢慢的往就近的民宿走去。
当下她最大的勇气也就是短暂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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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在各种场合下其实都很容易悲伤。
在饭店里会看到哭泣的人,在书店里会看到哭泣的人,在大马路上都会随机出现哭泣的人。他们在为生活里各种因素所悲伤,悲伤的结果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三两滴眼泪,四五天失眠。但对于咒术师而言,是敌对生物的孵化,不可名状怪物的温床。
从能看到咒灵开始,夏油杰在慢慢的抵触在外就餐。因为吃饭对他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被父母从小娇惯长大的味觉对于美味食物是享受的。他会享受吃到好吃的饭菜,享受白噪音是温馨热闹的人群。过度的喜爱和过度的享受让吃饭和吃饭的环境容不得一粒沙子。就像下馆子的人会讨厌同店就餐的人突然打架闹事一样,他也讨厌咒灵频出的饭馆。
讨厌也曾只是讨厌,而不是不能忍耐。
他尝试过,带着三五好友去一家简餐咖啡店,点一份美味的蛋包饭,再来一杯甜度适中的奶咖。但他无论怎么去专注于朋友的聊天,专注于嘴里的食物,他都无法对于空气中飘动着,遍地存在的咒灵视而不见。
在无法忍耐环境快要升级成为无法忍耐吃饭的时候,他的心理的安全岛开始了有机制的自救——只要他不和朋友外出吃饭,在家吃饭就好了。
他像是被指明了一条方向,急切的大踏步奔往这个计划。
他的家,是一个干净,温馨的地方。
没有丝毫咒灵,没有丝毫负面情绪。
父亲永远是开心的,母亲也是,美丽,温柔,自信,开心。
他那最开始的,面对咒灵的恐惧以及恶心感,在被这个家慢慢的治愈。仿佛有一个进度条,缓慢且有力的前行着。直到,他开始吞咽咒灵玉。那段进度条便戛然而止了。
清晰的意识到世界是分裂时候,他第一次连着吞下了两颗咒灵玉。
是尝试,也是为了变得强大。
那一天他痛苦的无法在下咽任何食物,就连喝水都感觉痛苦。他躲过了晚饭,躲过了问话,躲进了二楼那个只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当啜泣无法缓解呕吐时,要强的夏油杰便学会了克制住眼泪。毣洣阁
他只是平躺着淡然接受翻滚的胃部。
世界对他而言像裂了一个大口子,把一个圆盘分割成了两份。父母,朋友,普通人他们齐齐的聚集在面积较大的那一块上,而他孤独的躺在一座孤岛里。
他们隔着一个东非大裂谷的距离。
脆弱至极时,他好想和妈妈说他的痛苦啊。他迫切的想要倾吐,倾吐那些惊世骇俗的咒灵,倾吐他吃到了世界上最恶心之物,倾吐杀掉咒灵时飞溅在他面颊上的湿热的温度。
可是这些,真的可以让人知道吗?特别是,他那敏感,柔弱的宛如花朵一般的母亲。
躺在夜里,他听到了短暂停留片刻的脚步声。当脚步声离去,他悄然打开房门,是母亲留下的甜点,和清淡的荞麦面。
荞麦面微热,是现煮的,甜品的包装袋还没拆,是专门去外面买的。
他的母亲为了他,甚至大半夜外出,顶着寒冷买了一份甜点,只是为了让他这个一言不发的儿子开心。
那些视觉上,味觉上的痛苦被扭曲成了一份理所应当。
他理所应当承受这些痛苦,因为他要保护母亲,保护他温馨的家,保护像母亲这样温柔而又善良的人。
不过他的坚持在母亲突然离开家后,变得屋倒房塌。
母亲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他不知原因,只在父亲略显沉凝的神情里揣测着答案。
他今年不过15岁,在日本他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最常要面对的其实不是青春里的绯色而是父母的离异。
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看不到母亲。他要的温馨的家,谁也不能缺。
执念并不能改变现状,他第三天在家里看到父亲产生的咒灵后,他失控的逃离了家。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便漫无目的的一遍遍在街道徘徊,遐想着下一秒能在某个路口遇到回家的母亲。
然后他的不停的徘徊只碰到了数不胜数的咒灵。他泄愤一样的每走一圈就清扫一圈那些低级的咒灵,直到他徘徊的路线干干净净。
始终没有等到母亲,但他等到了一个人,一个带着黑袍子有些看不清面庞的男人。
男人声音低沉的问他:“你是咒术师?”
夏油杰精准的捕捉到了,揭开他诸多迷惑,找到群体的线索。
“你也是?”他试探回答。
男人笑了一声,从袍子里拿出了一个棒球棍,击飞了身侧的四级咒灵。
“跟我走吧,净水宗都是像我们这样的济世者,我们可是同类呢。”
同类,这个词真好啊。它精准的降落在了少年救世主心里的那片孤岛。
他心中世界的分裂口,随着他同黑袍人的离去,似乎更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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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小姐,你这要不报警吧。我觉得你的解药就是报警。”
穿着板正西装正友善的提出建议的男人叫做灵幻新隆,作为一个有着心理咨询师假证的男人,他正在招待他社畜离职后的第一位病人。
而作为灵幻医生的首秀——我妻由悠,她此刻褐色的瞳仁快窜出火了。
三天了,她浪费了三天的时间,花了三天的钱,跑来找这个号称奈良第一心理师的男人来治她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以及幻觉症。
这个男人起初说是,三天一疗程,一共一疗程,包治好,治不好退钱。
她信了,交钱了,听了两天的纯音乐和这个男人的忽悠。第三天了,这个男人竟然告诉她,治病的解药竟然是报警。
她是有病,但她不是蠢。
“你说什么?报警?”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灵幻兴隆自信一笑,“是的,有问题,找警察,只要你今天找了警察,明天马上好。”
实际是,他的租房到期,准备明天从这个城市撤退。
“灵幻新隆!你个庸医!!退钱!!”
我妻由悠气炸了,她气势汹汹的朝灵幻新隆伸手要钱。
灵幻新隆丝毫不慌,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这样吧,你明天来我给你吧。毕竟我一会还有客户,你这样我也不好做生意啊。明天你来,我肯定会退给你的。”
我妻由悠狐疑,“真的?你可别跑了?”
“怎么会!我家就在这,我能跑去哪?这样,我先给你退一点定金。”
灵幻新隆从口袋掏出了皱皱巴巴的钱,把钱捋了捋,勉强可以看之后放到了我妻由悠的掌心。
看他是有诚意的,我妻由乃也没有心思去细究这个男人的漏洞,她现在心里其实极其不稳定。
她拿起钱就立刻离开了这栋楼,下楼的时候,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幻觉症更严重了。
自那一天的落荒而逃开始,她的视觉里出现了各种各样恶心的生物。
她开始觉得是自己怒急攻心出现幻觉了,但是住进民宿的当晚,她摸到了不明物体。
粘稠,湿滑的触感,鼻尖是恶臭。像是下水道里死了数天老鼠尸体一般的恶臭。
她惊醒,不明物贴面,尖叫,然后她瞬移了。
她又瞬移到了车站,穿着睡衣,在寒风里漱漱发抖。
她好像真的变异了。
我妻由悠的自救和夏油杰完全不像是同一个血脉,或许这大概就是成熟的成年人会做的事吧——她第一反应去找心理医生了。
她怀疑是自己心理有问题的同时,又觉得这个世界能相信灵异或许心理医生最有可能。
可惜灵幻新隆是个骗子。
捏着那点定金,我妻由悠放飞自我了。她在大白天里冲进了一家酒吧,一直呆到晚上酒保上班后开始炫酒,一杯又一杯,上到鸡尾酒,下到长岛冰茶。
喝嗨了,感觉快要看不见那些怪物了。她拉着身边黑发碧眼的小姑娘边喝酒边跳舞。
酒过三巡,已是午夜。她的身旁的人来了又走,换了一波又一波。但陪她跳舞的那个女孩却始终坐在她不远处,用那双烟青色的眼睛注视着她。
她端着酒杯又靠近了那个女孩。
朦朦胧胧,这双眼睛好熟啊。好像她的某个熟人,也有这样的眼睛。但她记不清,酒精的迷醉下,让她抱着人家女孩嚎啕大哭。
边哭边如倒豆子一般的述说心声,什么儿子要杀我啊,有超能力啊,这些旁人听了只会无奈一笑的醉话,却让她怀里的小姑娘面色有些凝重。
在她说到看到很多怪物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插话了。
是一位银发紫瞳的女人,她走近她们,银色的长发轻轻的略过了她们的的面颊,带着一股冷冽的香。
女人说话也仿佛一杯冷萃的茶一般,她讲手搭在我妻由悠的肩膀靠近她们。在她们耳边轻飘飘的说,“你们好,我叫五条柯。我对你们说的看见怪物的事非常感兴趣,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聊。”
我妻由悠愉快的打了一个酒嗝,“没问题,美女。”
而在我妻由悠怀中的原柯早已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学生遍布咒术界更新,第17章 三人行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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