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重伤未愈的太子，跪在地上，恳求着他，眼神坚决，这是他从未在这散漫惯了的儿子身上所看见过的眼神。
“你可知沈立新现在已经手握重兵，她若是嫁给你，那就是如虎添翼，你难道想我大梁改名换姓吗？！”
“儿臣不敢。”
“这件事不要再提，我不会答应你的。”
太子还欲再说，忽然门口有人通报：“启禀皇上，沈都督求见。”
皇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来做什么！”
沉默许久，皇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冲着宫人摆了摆手：“罢了，宣吧。”
沈立新缓缓走进，行礼过后，皇上看着他精神倒是不如往日，却还是笔直地站在那里，他向来如此，从来不肯弯腰低头，跟他那父亲，倒是一模一样。
“沈卿所为何事？”
“为舍妹的婚事而来。”
太子骤然抬眸，看着他。
“哦？你如何看？”
“臣只想问，太子求娶，是娶妃，还是纳妾？”
“你莫不是受伤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虽说沈桑桑姿色出众，也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子，但是以她的家世，怎么可能成为太子妃，将来成为一国之母。”
太子脸色急切：“父皇，我不在意身世门第，儿臣是真心喜欢她，我只想娶她一人！”
“你闭嘴！”皇上面有怒气，这儿子真是不争气。
沈立新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舍妹便不愿嫁给太子。”
太子愣在了那里。
皇上也微微一怔，就算是纳妾，凭她一个刺史之女，嫁给太子做妾，也是高攀。况且以沈立新的做派，这样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
皇上眼睛微眯：“这是为何？”
“舍妹虽出身不算显赫，但也是官宦世家，身家清白，臣也算看着她长大，不求她嫁给谁光耀门楣，只希望她，守一心人。”他低头看向太子，面若寒霜：“诚然，太子殿下不是良配。太子殿下与舍妹，没有半分的机会，还请太子自重，莫耽误了舍妹的前途。”
皇上的脸上也挂不住，堂堂太子，怎么还落得个让人嫌弃的地步？
“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休要再提！”
沈立新闻言，满意地点点头，缓缓退出了大殿。
刚走出不久，忽然被身后的人叫住：“沈都督。”
沈立新停下脚步，回过头正欲行礼，太子开口：“沈都督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沈立新依然恭敬地行礼：“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沈都督今日所言，可是桑桑所想？”
“是与不是，又有和区别？”沈立新反问。
太子站在那里，阳光下他的脸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我想知道，倘若我愿意娶她为妻，她可还愿意嫁我？”
沈立新的表情明明暗暗，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太子殿下何必想这些虚妄的事情，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他默不作声。
沈立新顿了顿：“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想知道，以她的性格，若是真的愿意走向太子，今日臣也不会出现在大殿之上了。”
太子眸子低垂：“我明白了。”
沈立新正欲离开，太子又开口：“今日沈都督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番话的呢？她的兄长吗？”
“这与太子无关。”
“你也喜欢她吧。”太子终于问出了早就憋在心里的话，不是疑问，而更像是陈述事实。
沈立新微微眯起双眼，视线穿过污浊的空气，在光影下，看见她站在那里，一袭素衣，向他的这个方向眺望着。
“今日她若是愿意嫁，我便给她凤冠霞帔，鼓乐彩舆，让她风光出嫁。若是不愿嫁你，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替她拒了这桩婚事。太子无需多想，家国天下，与太子而言，天下就是家。太子珍重。”
太子顺着沈立新的目光，注意到了远方的人。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打量着宫门。
她是在等他吧。
他只觉得鼻子微酸，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沈立新起身离开，走出去之前，又停下了脚步：“没有结果的付出就要适可而止，否则，伤了自己，扰了别人。”
夏桑看见沈立新缓缓出来，急忙上前扶住他：“可还坚持的住？”
沈立新摆了摆手：“无妨。”
她扶着他进了马车，看他脸色煞白，急忙拿出在马车里放着的药，端到他面前：“快把药喝了。”
沈立新的眉头皱起：“你大老远的赶来就是为了给我喝这个？”
“你的药每日必须按时服用。”
沈立新冷哼一声：“白齐的话你倒是一句不落，全听进去了。”
他接过药，顿了顿，又把药放下，试探性地开口：“今日我帮了你，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药，就算了。”
夏桑一下子站起来，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沈立新叹了口气，一口气把药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夏桑随手就给他塞了一块糖。
“你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拿出糖？”沈立新问。
“你既然怕苦，我就带着呗。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犯病，好把你嘴堵住。”
沈立新轻笑：“你也不好奇婚事成没成？”
夏桑把他喝完药的碗装好：“你办事，我自然放心。既然你答应了我，一定会做到。毕竟，你是沈立新。”
沈立新微微一愣，嘴角忍不住上扬，今日这小姑娘看着甚是让人满意。
“太子可还好？”她问。
“怎么，你担心他？”
“自然担心，他生生为我受了一箭，如今又被拒婚，应该不好受。”
“那你自己去看他，问我做什么。”
夏桑一头雾水，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刚刚难得的见到个笑容，如今就一副死鱼脸。
“沈都督难道不知道，若是真为对方好，就不要过多打扰。毕竟爱情这件事情，人都不在身边，就渐渐忘了。”
沈立新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懂得挺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也读过很多话本，沈都督不要瞧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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