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那边,亦士气高涨。战前军中就盛传,这一仗是个捡便宜的立功仗。在夹河彻底平定这场持续两年多的叛乱已是板上钉钉。到时候全军一起立功受赏,升官发财。
两支士气高涨的军队短兵相接,用后世的话说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大卫与歌莉娅之间的战斗。双方互有胜负,血战持续了四个时辰。从日上三竿一直打到日暮时分。
燕军毕竟实力有限。此时已经占了下风!右翼已经被南军打得后退了两里,身后就是夹河。
盛庸大喜!他命令旗牌官:“叛军败局已定!命各营不得停止进攻!太阳落山就打夜战!全军只准进,不准退!”
朱棣那边,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报!邱福所部已经伤亡过半!有千余新兵溃逃。”
“报!二王子统领的先锋营已经打光了!只剩下三十余人护着二王子冲出重围。”
“报!张信固守的南翼高地快失守了!张信请求殿下速派援兵!”
朱棣苦笑一声:“我哪里还有援兵可派!”
他心中哀叹:自建文元年夏我于北平起兵,历经扎滹沱河大胜、郑村坝大胜、白沟河大胜、济南之败、东昌大败。折腾了两年多,今日终于还是败给朱允炆了!不是我朱棣不能打。实在是先皇活着的时候,给我的藩地和兵马太少!我是在以一域之力对抗全国之力啊!
朱棣是知兵之人。他心知肚明,这场仗再打两三个时辰,他的兵马将全军覆没!南军那边虽一样会死伤惨重,却一定能够取得胜利。毣洣阁
一旁的道衍说了一句话:“殿下,朱允炆有旨意,南军不敢伤你。我看不如你先渡河,撤回北平,重整旗鼓。”
朱棣极少在道衍面前喷那些丘八的脏话。此刻他忍不住了:“吊!三府已经无兵可征。我全部的家底都在这儿了!如果全军覆没,我回了北平又能如何?一样是束手就擒的下场,只分来早与来迟。与其夹着尾巴回北平,还不如拼死一战呢!大军拼光之后,我会自刎!先帝曾说‘朱棣勇武似朕’。就算死我也要死的轰轰烈烈,不然愧对先帝的考语!”
朱棣已经做好了坦然迎接死亡的准备。
南军那边。盛庸笑盈盈的对常歌说:“看到了嘛东莱伯。你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打仗嘛,说到底打得还是实力。我又不是李景隆那样的蠢猪,实力强劲还败给朱棣的仗,我是打不出来的。”
常歌焦急的问:“这场仗还有多久能结束?”
盛庸做出了跟朱棣相同的判断:“两个时辰或三个时辰。今晚亥时前,闹腾了两年多的朱棣叛乱就能被彻底平定了!东莱伯,我听说世勋老弟做了多年千户,一直没得到提升。这一回,我会把他的名字放到立功名单的前二十位里。起码也能升个指挥同知!”
盛庸已经开始盘算向朝廷递交立功名单的事儿了。
就在此时,奇迹发生!
后世无数史学家,都在研究靖难之役时,朱棣为何能无数次绝处逢生。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史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奥义,又在于“天命”二字!
朱棣屡屡绝境逢生,因为天命在他不在朱允炆。只能这样解释!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战场上。忽然间,天气骤变!东北风大作,顿时尘沙漫天!一场沙尘暴席卷夹河战场!
看来,河北的沙尘问题从明时起就很严重。如果朱允炆是个算命先生,在登基之后他应该下旨在衡水府夹河流域多搞搞绿化,多种点树,防风固沙。
沙尘暴来了,战场情势突变!燕军位于东北方,乃是顺风。南军位于西南方,乃是大逆风。大风裹挟着沙石噼里啪啦打在南军将士的脸上。南军将士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朱棣其在站马上,发出了一声苦笑:“道衍大师。你说的对,我命中该登九五啊!”
道衍已经目瞪口呆:“天命!这是天命!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要让您打进应天做皇帝!”
朱棣高举战刀:“弟兄们,天佑燕军!随我杀!”
其实这一仗打了一整天,连燕军士兵们都清楚必败无疑了!所以会出现燕军新兵溃逃的状况。然而这一场沙尘暴却像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彻彻底底的相信了乌鸦校尉们之前在军营中传播的流言:燕王殿下有老天庇佑,老天降下了风雷雨电四位真神保护燕王!
“杀!杀!杀!”燕军开始了绝地反击!东北风刮起的沙尘暴,顶的上二十万援军!
南军被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怎么打?他们开始后退!后退变成败退、败退变成溃退、溃退变成了抱头鼠窜!
盛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胜利唾手可得,明明朱棣已经陷入了绝境。怎么.......连老天爷都帮他?
连常歌这个打仗的门外汉都看明白了,南军已无胜利的可能。他提醒盛庸:“盛将军,逃吧。留在这里等于是等死。逃到德州去。如果能够收拢足够多的溃兵,或许能够替朝廷守住山东。”
盛庸一咬牙:“好吧!逃!”
说来也怪,南军完全败退之后,沙尘暴戛然而止!
入夜,夹河战场方圆百里内弥漫着血腥气。朱能走到朱棣身边,说道:“殿下,我大概估算了下双方的伤亡。咱们燕军此战死伤八万人。南军死伤十三万以上。有六七万人南逃了,咱们是否要追击?”
朱棣道:“我军伤亡太大。暂时就不要追击了。”
朱能欲言又止。
朱棣问:“还有什么事?”
朱能道:“殿下,说句实在话。末将等在北平时就劝您登基称帝,您不听呐。您啊,就是皇帝命。老天定下来的,改不了!”
朱棣苦笑一声:“或许吧。”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锦衣长歌更新,第736章 天命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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