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惨然一笑:“只怕,我考试的成绩,也都是给旁人做了嫁衣。”陈茂只是跟家中的人说了他的文章丢失的事情,他没有跟家人说的是,他每次考试过后都觉得自己考得挺好的,但偏偏就是没有考中。
他之前跟县令的儿子在同一个书院,自然知道县令的儿子才学几何,对方虽然算不得不学无术,但读书这快只能是中等偏上,可对方却中了解元。
每次考试过后他们都会跟同行的人交流文章,他自认为那些种了的人的文章是不如他的。
但偏偏就是他没有中,几次没有考中,他对自己的判断都产生了怀疑,但他每次在书院考试几乎都能拿第一,除此之外自己的文章也被书院的先生们大力赞扬。
于是便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考官们的爱好不一样。
现在仔细想想,之前那两次秋闱,中举的都是跟县令大人有关的人,且原本每次考试过后要交流文章的,但偏偏府试的过后他们都说有事离开了。
现在看来,哪里是考官们的爱好不一样,哪里是他们有事啊!
他以前只知晓县令并非清官,所以县令开出高额的报酬让他但幕僚他都拒绝了,如今看来……
自古以来科考舞弊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他紧张的问陈瑾和李瑞:“你们可有被人发现?”
二人摇头。
陈茂同何氏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何氏听了这些,也觉得再呆在何家心中总是不安宁,便点了点头。
陈茂道:“咱们都收拾一下神色,莫要让旁人看出什么。”
何氏、陈瑾和李瑞都认真的点头。
何家今天人多,他们去告辞三公象征性的留了两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一路上陈茂心中的思绪都在翻涌,他强稳住心神驾着牛车回到家中,回到家中之后一家四口就关起门来继续说话。
陈瑾道:“爹,有他们在里头作怪,那你这次岂不是也不能中?”他说着,都快要哭了,人有都少个三年啊!
他知道陈茂读书很用功,也知道陈茂很想早日高中,带着家中过上好日子。
陈茂勉强的笑了笑道:“这只是为父的猜测,说不准就是我自己才学不够呢?”
这话,陈瑾根本就不信。
在他心中,陈茂就是他的榜样。
每次陈茂跟他讲解书上的知识,他都能受益匪浅。
“爹,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陈茂沉默了。
何氏道:“夫君,你往后不若就不要去书院了。”她心中也是认定必然是有人在考试中舞弊,占用了陈茂的名额,若不然,陈茂的好文章为何会丢呢,尤其是每次秋闱前都会丢文章。
只怕是那些人才学不够怕漏了陷,所以需要用她夫君的文章去顶着。
陈茂摇头:“非但不能不去,还要去,还要让他们得到我的文章,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他若有了异常,对方岂不是要生疑。
若是知道他们猜测到了真相,只怕是要祸及全家。
陈瑾也想到了这一点,拳头攥得紧紧的,怒道:“欺人太甚!”
“难道又要为旁人做嫁衣?”
陈茂苦笑,不然还能如何?
李瑞抓了抓脸:“不如我们去找比县令大的官儿告状?”
陈茂道:“只怕府城的官员跟县令大人是沆瀣一气的。”否则他一个县令,最多在乡试上做手脚,哪里管得到府试?
一家四人苦着脸发愁,这种十年寒窗的结果被人偷盗的感觉委实不好。
“难道就没有官儿能治得了他们?”李瑞开口引导,她隐约记得梦中是有一种叫做巡察御史的官员的。
能当巡察御史的为官都十分清廉,且刚正不阿,而且他们自己也是很有来头的官员,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动的。
他们在全国各地巡查,清缴那些贪官污泥,平冤假错案,体察民情。
“也不是没有,若是让巡查御史发现了他们科考舞弊……”陈茂经由李瑞的提醒,便也想到了这位。若说去告御状是不现实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若是巡查御史过来查到了证据。
“但如今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先前倒是听说康大人在卯城查了一起官商勾结的私盐案。”
“卯城离我们这边很远啊!”陈瑾是背过地理志的,大概知道卯城在何处。
一家四口,再次相对叹气。
李瑞疑惑的问:“我听说我们的县令大人并不是年纪很大,不是说很多官员都是三年一调任的吗,怎么我们的县令大人在这边呆了这么长时间。”
陈茂道:“通常而言,是三年一调任,三年期满吏部都会考评,若是有功劳者便会升迁,无功无过的有些会平调,有些会继续留任。吕县令在泸水县八年,并无任何功绩。”
李瑞越发疑惑了:“方才父亲不是说吕县令若是要舞弊,需要跟府城那边的官员沆瀣一气么,如此说来他们关系应当极好才是,且府城的官员能够把解元的名额让给吕县令,那么说明对方也是给吕县令面子的,如此吕县令有上司相帮不是更加应该升迁离开才是么?”
又不是什么清官,必然会四处专营,怎么就愿意在泸水县窝着呢?
李瑞这么一说,陈茂也发现了其中的诡异。
陈瑾神色郑重的同李瑞道:“这些话,都不要往外头说,后面的事情,也莫要再想了。”
陈茂也道:“你们好好在家中读书学习就是,吕县令也不会在泸水县呆一辈子,等他调走了就好了。”
总不能,再来一个吕县令这样的官员,若是如此他也就认命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屋内的四人心同时一提。
“老三,你们一家子回来之后就窝在屋里干什么?”门外响起陈婆子的声音。
四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继而都笑了起来,当真是风声鹤唳了。
李瑞哒哒哒的跑去开门,笑嘻嘻的道:“爹明天要回书院读书了,我们在帮爹整理东西呢。”
陈婆子便没有再问:“清秀他们摘了些桑泡儿回来,我吃着很甜,你们也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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