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这样想着,困惑的挠着头发。正如他刚才在玄关时对她所说的,今天的确是他叔叔的生日,他也的确订好了蛋糕并正准备要去百货商店挑选礼物,并且下午也真的要参加在堂姐家里举办的生日晚宴。
但除此之外他之前所说的绝大部分话一无例外全都是骗人的。例如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幸子如此过早的出院是否会对身体的恢复有什么影响,而只是说出了在明知道对方不会听从的情况下还仍然要说的话也就是所谓的“废话”。如果今天他对蒲池所说的话中只有一句真心话,那么那句话一定是他忘了那天在计程车上她到底问了自己什么,没错,关于那个他是真的选择性的给忘掉了;虽然在她看来那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在被提问人伊达新一的眼中,那却是一个对于自己那么无足轻重的提问。因为从没放在过心上,这才以至于于让他能够转头就把它给忘记。
大约在一个小时后。买好礼物,带着订好的蛋糕的伊达新一在公车上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是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但他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特权。
但……
为何他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呢?
“喂,请问是您吗?”
他礼貌的对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没错是我,”电话那头的人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我这里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可以现在就跟你谈谈吗?”
“我现在正在坐公车回家的路上,您有什么事就请说吧,我这的环境还算不错,车上其他的乘客都挺安静的。”
“既然你在车上,那就等下了车以后,找个僻静没人地方,得空再回个电话给我吧。”
“好的。”
……
挂掉电话,新一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在那平静自若的眼神中,似乎有着那么一丝对周围环境的警惕。不过既然他戴着墨镜,别说是平静就算他真的用警觉的眼神来打量周围的人和物,又有谁会知道呢?
或许这就是一种修养吧,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演技的最巅峰;哪怕是在戴着墨镜的时候,也要随时保持那一双无邪无害眼神的他,或许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一个爽朗少年了吧。当艺人可真累啊,没的立这么多的人设,还有将曾经一切不好的过去全都掩埋起来,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他曾当过“不良”的这一段经历。
作为一个打过架耍过流氓,啤酒瓶子给人脑袋开过瓢进过少管所的不良,他的眼睛里不时当然是会存在那么几分戾气的。这一特征与他暴戾恣睢的性格,一直延续和保持到了他几年前饰演“青书”这一角色;当所有人都夸他演技好时,全剧组只有一个人看出了他是本色出演,那个人就是有着片场“暴君”之称的、身兼导演编剧多职的李总。当时的情况甚至可以这么说:全剧组上上下下唯二没有挨过这位“暴君”给骂过的人,除了当时正身怀六甲前来客串的明菜,就只有伊达这位每天身穿不重样条纹衬衫的“斑马哥”了。除此之外,就连当时还是第一次拍电影的、因为经验不足,所以很多地方都可以被原谅的幸子小姐,都曾被当着众人的面给训哭过好几回。
……
伊达坐在公车的中间座位。他坐着,蛋糕就放在他的腿上,并用一只手掌控着它的平衡。
伊达收好行动电话,尽管他已经很低调的不想暴露自己作为明星的身份而戴上了口罩跟墨镜,但因为电话缘故,还是吸引来了车上不少人的目光。在这个年代,能拿着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可是非常不得了的。这玩意,可不是说光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一般能用的起一部行动电话的人,那都是非富即贵,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高端人士。
伊达若不是曾给李总裁当过三个月的助理,就算他现在已经算是个响当当的当红小生,这等物件一时半刻也落不到他的手上。
眼看就要到站,伊达摁下身旁车窗旁的下车提示按钮,拿好蛋糕,便提前起身到车门边去等候了。
……
“嗨,伊达,这么巧啊。”
伊达刚刚下车,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世界就是那么小,这不,刚过去还没半个月,他便又跟羽生怜子小姐遇上了。
她刚从计程车上下来。车门都还没有来得及关,便先跟他打了招呼。
“额,是你啊,羽生老师。”
“还真是你呀。”她笑着说,“看你这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我刚刚真是差点没有能够认得出来你呢。”
“额,是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谁叫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了呢,倘若不做些伪装就这样走在大街上的话,可是会为自己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说的也是。”她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伊达手中提着的蛋糕盒,微笑着带着几分善意,友善的问他道。“你手里拿着的是蛋糕吗,哦,难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伊达。”
“如果你是想祝我生日快乐的话,那么抱歉,因为我的生日早在去年就已经过了。说起来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你是在跟踪我,还是就住在这附近呢?”伊达开玩笑道。
“是啊我就住在这附近。”她说,“听你这语气,怎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国中以前的十几年住在这,之后就一直住在其它地方了。怎么我以前从没见到过你,你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是啊……上个月我刚从艺大的教室宿舍里搬出来了。”
“为什么搬出来了?怎么你不在那里教钢琴了吗?”
“是啊,就在你毕业后没多久我就已经辞职不干了。”
“哈哈,说的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一样呢……好啦不开玩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辞职吗?羽生老师。”
“关于我为什么辞职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当然,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会再追问。额,抱歉,差点忘了还要给老板回电话过去了,真是抱歉,看来今天我们之间的叙旧就要到此为止了。”
她一脸好奇地问:“老板?你说的是你们娱乐公司的社长长户大幸先生么?”
“不,羽生老师。”伊达回答道,“我说的老板是比那还要更大的老板。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是就是他没错,那个「你也想像他一样成功」的李先生。”
“哦,竟然是他吗?”羽生咬了咬嘴唇,微笑着说道:“听说这位李先生极为低调节俭,平易近人,从他会亲自跟你这样的普通艺人通话看来,论坛上粉丝们的赞美词有时倒也是可以相信一点的。”bïmïġë.nët
“虽然李先生是我的老板,也是一手提拔我成为一线演员的伯乐,但是不偏袒的说……其实他的低调与节俭只不过是在相对其他的财阀们的穷奢极欲时才有所体现的罢了。”
“嗯?这是怎么个话说。”
“要求一位世界首富像普通人那样节俭是极为可耻跟不负责任的,需知他麾下任何一家公司一天纯利润都超过了一位普通上班族一生的收入;李先生的低调之处就在于他虽然也像其他的富翁那样喜欢大把挥霍自己手中的钱财,但却从来都让别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我也觉得那是应该的。你想啊,假如赚钱不是为了花的话,那么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去赚这么多钱呢?如果人们努力学习与工作不是为了要比其他人更优秀,过得更好更有面子的话,同样又何必要这么辛苦呢。所以,我老板平易近人是真的,但一年要吃一千多道不同的菜式、每天至少换一套不同的西装跟三双不同的鞋子这些也是真的。”
“一……一千多道不同的菜?”
羽生当场被这一惊人的数字给吓到了,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还有那么几分不敢相信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似乎那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个人可是大和的首富啊。有钱人的生活,要不是亲耳所闻,其奢华的程度真是他们这些小民百姓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
“是啊。”他骄傲的说,“而且我还有幸烹饪过其中的一百零八道菜呢。”
羽生笑了笑说:“伊达你刚才不是说要给老板回电话吗,不会是因为聊得起劲,便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吧?”
“哈哈……瞧我这总记不住事的猪脑子,要不是羽生老师提醒我,我差点还就真要把这事给忘了。”伊达说道,同时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支圆珠笔,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如果你什么时候有兴趣想要告诉我你从艺大这么好的公司辞职的原因,就不妨打这个电话来跟我说吧。”
“真是的……也没问过别人经过同意就把人家的手给拽过去了,还用笔在手心写下了这样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师我可是最怕痒的了?”
“抱歉,老师,我有时的确是太霸道了一点……虽然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你还总是跟你找茬,但是既然现在都已经毕业了,我想以前的恩恩怨怨此时也都应该一笑泯之了。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辞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同时也很关心你的这双手,以后是否还会再当着众多欣赏与倾听者的面,为己为人演奏一首再一首美妙动听的曲子。身为曾经你的学生的我,真挚的希望老师可以与自己所热爱的音乐一起,一直美满的生活下去。”
“我没有听错吧?”她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昔日在艺大的校园里叛逆而不可驯服的野狼,怎么才毕业以后没多久,却就变得这般会关心人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温柔的啊,真臭美。”羽生笑着说道。
“毕业这么久,还没有能够请你吃一顿饭当做谢师宴,我想就是今天吧。如何,我今天就无耻一些,借花献佛,把这场生日宴同时也当做对老师你的谢师宴,正式邀请你参加今天下午在我堂姐家举办的生日宴会吧。”
“哪有人这个样子的。而且我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支持我这样冒味的就去参加你们的家庭宴会啊。你突然邀请我,我,我连参加生日宴会要准备的礼物都还没有能够来得及买呢,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那怎么好意思呢。”羽生尴尬地笑了笑,欲就还推的说。
“若是要拒绝,直接拒绝便可,无需再说其它别的话,我很喜欢一开始在我问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辞职原因时的态度,如果要拒绝谁,那样的态度就很好,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因为拒绝就应该是要果断不拖泥带水的,说多了其它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这便与拒绝本身的出发点相为背驰了。另外我一定要告诉你的是,今天的生日晚宴主菜将会由我亲自下厨,如果你真的选择拒绝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我亲手烹饪的料理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件事情。”
“虽然美食的诱惑的确很大,胆这次还是就算了吧。”她说,“等到下次伊达君你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再邀请我参加你的宴会吧,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再拒绝的。”
“一言为定吗?”
“嗯……一言为定。”
“口说无凭,不如我们来拉个钩吧。”伊达提议。
“不要啦,那样太幼稚了,”她笑着拒绝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拉什么钩,看起来就跟俩傻小孩似的。”
“好,那你可一定记得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啊。”
“你指的是打电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辞职的原因吗?”她说着,同时看了一眼他写在自己手心的电话号码。似乎是因为刚才自己过于紧张,手心略出了一点汗,导致其中有几个号码已经略微有些模糊了。“啊嘞,我刚刚搓手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号码给擦掉了。”
“没关系,我再给你写一遍就成了。”他一边说着,话音未落,一边便已经在掏笔了。
“不不不,你还是跟我再口述一遍吧,我能记住的。”回想方才圆珠笔尖在自己手心书写时的感觉,一向怕痒的她当即拒绝了伊达想要再重新写一遍的提议。
“口述我真怕你转头就给忘了。这样好了,既然你怕痒不愿让我写在你的手上,那我就把号码写在手帕上,然后再把它交给你吧。”
他取出叠好的手帕,在其一角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接着又把它递给了怜子。
怜子接过手帕,放入口袋,将鬓发撩至耳后,问他道:“之前你拼了命也要去救的那个人,她现在好吗?”
“好,也不好。”他犹豫片刻,方才回答她道。“医院的外科医生们虽然能够取出她腹中的弹头,缝合伤口,最终使她肉体上的创伤得以痊愈,但她内心的顽疾却着实难以医治。尤其是在此次枪伤使她彻底失去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后,我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跟朋友都已经不能再乐观的去看待这其中的问题了。”
“这真不公平不是么,明明是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的人,为什么上天却要这样对她。”
“这怎么能怪罪于上天呢,真正造成的一切的,不从来都是人吗。”伊达说着,同时注意到羽生此时看着自己的,那别有用意的眼神。“拜托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那天我的决定是挺蠢的,但我的愚蠢真的不是源自对幸子小姐的仰慕;我并不喜欢她,我有女朋友,我的女朋友不是她,而且就算那天被绑架的是你,我也一样会拼出性命去救的。”
“好吧。虽然知道你是顺路,但是还是要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不过老街区就是这样,汽车开不进来,只能下车后自己腿一段路了。”
“你就住在这么?这离我以前住的地方,也就是我堂姐的家只不过只有不到二十多米远而已嘛。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从这里搬走的话,现在我们两个还可以做邻居呢。”
“是啊,就是这边这座小屋子。”
“上个礼拜遇见你,还是在星级酒店的电梯,怎么这么快就……你这莫非是在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吗?”
“我是混血儿,我的父母都在美洲定居,这座老房子是我外祖母那辈留下来的,比我妈的年龄都大。我之前住在酒店,是因为艺大宿舍里的东西还没有搬完,同时老房子也在重新翻修,现在老房子里面一切都弄好了,我当然就搬到这里来住了。”
“怪不得在我的印象里这座房子好像一直都很寂静的样子,原来这里一直都没有人住吗?”
“也不是没有人住,听我爸妈说自从二十年前外祖母过世我们全家搬到旧金山后,这里就一直出租给了别人。每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我的母亲都会回到故乡,到这里来看一次房子,查看房子是否有所损坏。”
“既然都已经决定全家移居美洲了,为何不干脆些把它给卖掉了呢,那样岂不是更省事些,每年也不用专门跑回来看一次房子了。”
“或许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美好的回忆可以被暂时出租,但是却是不能够被直接售卖的吧。而且与其每年花钱请人来打扫和看管,倒不如直接把它给租出去要更好吧?”
“嗯……好像是这样没错。那羽生老师你会在这里长住吗?还是说不久之后,你就会像二十多年前你的母亲那样离开这个城市,去到万里重洋之外的土地上生活呢。”
“舍不得我吗?”
“人生苦短,每当多与一位故人生离或死别时,本就凄苦的人生便会又再多增添一分孤独。”
“世界其实很小,所以无论相隔多么遥远,只要有缘,最后都一定会再次想见的。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她抿了抿嘴,伸手解下了绑在头发的橡皮绳递给了他:“呐,之前你送给我一张手帕,现在我就把这送给你当做回礼吧。从此以后,我们便算是互不相欠了”
“头绳吗。虽然对我种短头发的人来说派不上什么用,但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收下了。”
“那以后,我就用你送给我的手帕来绑头发了?”
“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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