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对夜晚的星空更感兴趣些，不知道牛郎织女星在哪里？
“为什么不想说啊？”方棠柔声问。
“可能是弟弟。”
“还听不见！”
小文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说完后，就扭了头继续看星空，圆圆的后脑勺显得特别智慧。
方棠懵了，随即哑然失笑，一直都知道小文智商特别高，但听到这样的回答，她还是很意外。
她隐隐有些担心，小文这么理智冷静，会不会失去小孩子的快乐？
唉！
方棠也没想太多，楚夫人和她说过，不要因为还未发生的事焦虑，因为未来的变数很大，不到那一天，永远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灾难。
好事自然会快乐，灾难的话，也不必过于悲伤，总归要咬牙熬过去的，人活着，有喜有悲有愁有乐，才叫人生啊。
孩子的未来，最终还得孩子自己生活，父母无法干涉太多，她和桑墨能做的，就是给孩子好的生活环境，在他们小的时候，尽所能地护着他们的周全，提供好的教育。
天色越来越晚，方棠洗漱好后，上床去睡了，桑墨则带着俩孩子去睡觉，以前是方棠的活，但她怀孕后，就交给桑墨了。
兄弟俩睡一间屋，床很大，足够俩孩子打滚了。
俩孩子脱了衣服，乖乖上了床，桑墨替他们盖好被子，就准备回屋陪媳妇了。
“爸爸，要听故事。”小武不高兴了，嘟起了嘴。
“自己看故事书。”
桑墨从抽屉里拿出故事图画书，兄弟俩一人一本。
“不要，妈妈会讲。”小武扭了扭，他才不要看书，最讨厌看书了。
小文对这种幼稚的故事书也瞧不上，扔到了一边，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了连环画，是八仙过海。
张婶每天都会带兄弟俩出去晒太阳，隔壁弄堂有家书店，里面都是小孩子看的连环画，交一分钱就可以在店里看一天书。
小文很喜欢去看，虽然他还看不懂字，但只看图画就能大致猜出故事了，久而久之，他和书店老板混熟了，小气抠门的书店老板，极大方地同意小文带着连环画回家看，别弄破就行。
小武好多天没听故事了，缠着桑墨讲。
“你要听什么故事？”
桑墨被缠得头大，只得妥协，到底是亲儿子，听故事也是正当要求，必须满足。
“孙悟空！”
小武眼睛亮晶晶的，他就想听孙悟空。
桑墨组织了下故事，就开始讲了起来，“孙悟空无父无母，石头孕育的猴子，它历练千辛万苦，找到了神仙学了一身本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天上的神仙都打不过他，于是，玉皇大帝就找如来佛用计镇住了他，镇在山下五百年。”
“玉皇大帝是坏人！”
小武小脸很气愤，捏紧了小拳头，完全代入进去了，孙悟空可是他的英雄，怎么可以被欺负呢？
桑墨勾了勾嘴角，继续说：“孙悟空压了五百年后，被观音菩萨放了出来，让他守护唐僧去西天取经，菩萨担心唐僧降不住孙悟空，就用计给孙悟空戴了紧箍咒，教了唐僧咒语，只要一念，孙悟空就疼得满地打滚。”
“好可怜，观音菩萨好坏啊！”
小武吸了吸鼻子，眼睛红通通的，他最怕疼了，上次感冒了，妈妈带他去医院打针针，屁股上戳了下，疼死他了。
孙悟空被戴了紧箍咒，肯定疼坏了吧？
桑墨忍不住了，纠正道：“孙悟空野性难驯，菩萨只是为了降住他。”
小武撇了撇嘴，小声嘟嚷：“就是坏蛋！”
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骗人，太坏了。
他就最讨厌大人骗人了，比如他不喜欢吃芹菜，张奶奶就总是骗他是青菜，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吃不出来？
桑墨无奈扶额，继续讲故事，放弃了掰正小儿子的思想，反正只是神话故事，当不得真的。
“取经路上碰到了好多妖怪，有孙悟空帮忙，一路上有惊无险，顺利取到了经，好了，故事讲完了，睡觉！”
桑墨一句话说完了西游记，不容拒绝地关了台灯，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他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其实整本书就是一句话的事。
取经，打妖怪，走后门，再打妖怪，再走后门，最后修得正果，剧终。
但这种成年人的世界，他怎么和小孩子讲明白？
等桑墨走后，台灯亮了，小文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继续看连环画，小武也钻了出来，小脸很不高兴，爸爸讲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哥哥，孙悟空好可怜，是吧？”小武想找到一点共鸣。
“嗯。”
小文头也没抬，敷衍地应了声。
“菩萨最坏了。”小武用力地捶了下被子，小腮帮子鼓鼓的。
“嗯。”
小文毫无诚意地应和着，专心看书。
“白骨精最坏了。”小武又想到了个妖怪，义愤填膺地骂。
小朋友们说的最多的就是白骨精，弄堂里还有女孩子跳绳，有一种跳法就叫三打白骨精，挺受女孩子欢迎的。
城隍庙里的西洋景，也有打打白骨精的故事，在民间流传最广的，就是这白骨精了。
而且百姓们说起白骨精，都是嫌恶痛恨的，小武的反应属于正常。
小文放下了连环画，正色道：“白骨精很可怜。”
他要替白骨精正名，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太可怜了。
小武愣住了，懵懂地问：“为什么可怜？”
大人都骂白骨精，难道大人骂错了？
“她没做错事，被孙悟空打死了，可怜。”小文简单地说了原因。
他看完了西游记的所有连环画，而且还读了原著，当然不是他自己读的，而是书店老板和他讲的，书店老板很喜欢讲故事，但他性格孤僻，人缘很差，却和小文十分投缘，一老一小关系极好。
小文不识字，老板就和他念书上的故事，西游记都念完了，小文不懂的地方，老板也会耐心解释，只不过，在和小文讲完故事后，老板的想法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都是被小文给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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