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可避免的,传到了柳侯和怀桑的耳中。
一直对男人没有兴趣的王女突然“开了窍”,连白天都舍不得放子昭离开,也不知吓掉了多少人的下巴,更多的人则是蠢蠢欲动,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也登堂入室才好。
作为一国之主,同时也是王女的母亲,柳侯自然关心女儿的情感生活,迫不及待地召来了阿好。
大室里。
“听说你终于有了相好之人?”
柳侯几乎是把“喜形于色”写在了脸上,“你是不是想开了?你能自己想开就好!我早就告诉过你,维护一国的统治不仅仅看谁会打仗!”
“子嗣是氏族的命脉,这世上多少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国大族,战争没有杀死他们,反倒是子嗣凋零,最终消失在这个世间……”
她开始了老生常谈。
阿好这两天都和子昭留在寝宫里磨练角抵的技巧,柳侯回了宫,一些国事就又交还了柳侯那里,她平日里忙惯了,突然闲下来也是浑身难受,索性留在殿中一直巩固女神传授的战阵之道。
此时乍然听到母亲说起什么“相好”,阿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她误会了自己和子昭这几天日夜相伴的原因。
“我……”
她刚准备解释自己并没有和那个鸮卫昏天胡地,话到了嘴边,突然顿住。
“殷王想要我做王子妇,除了我可以继承庞国,多半也因为我不似其他女诸侯的子女那样放浪形骸。”
她在心中思忖,“听说殷人非常在意女人的名声,为‘妇’者更要贤德忠贞,若我自污了名声,但凡殷王重视那个儿子,就不会把我也当做王妇的人选……”
这么一想,阿好非但没有辩解,反倒选择了将错就错。
“是,我非常喜欢那个叫‘昭’的侍卫。”
阿好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他体格强壮,容貌俊朗,而且无家无累,相处起来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东西。”
鸮卫里几个行长都是极好的王夫人选,可正因为他们家世太好,一旦稍有不慎,情人反倒要变成仇人,朝堂上的支持也变成了相互之间的争锋相对。
所以阿好一直刻意保持着和所有仰慕者之间的距离,现在猛然说自己特别喜欢谁,莫说柳侯,连怀桑都吃惊了。
“这个筑人有这么好?竟能让我们眼高于顶的王女说出‘喜欢’这样的话来?”
怀桑吃惊之后,不由得对他好奇异常。“这人莫不是和宫中传闻一样,除了身材高大以外,还有哪里也异于常人吧?”
怕母亲和舅舅看出她撒谎的端倪,阿好只好假装有些害羞地低下头,避开了他调笑的视线。
“那个侍卫我也看见过,是不是长得像山一样高、如牛一般壮的那个?看样子就是个能生育的!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我都能做祖母了!”
柳侯一想到美好的未来,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连身上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
“不过你如此出色,只有一个男伴陪伴左右也太委屈了,你如果喜欢高大强壮的男人,我让怀桑在王卫里给你挑上三四个一样的,你要是厌了那筑人,也可以换换口味!”
在男女之事上,庞人从不会委屈自己,柳还在少女时期,就曾在近卫中挑选过好几个教导人事的男伴,后来这些男伴大多成了庞国的内服官或外服官,还经常将这段往事作为一段美谈。
“母亲,我有筑昭就够了。”
阿好一听说还要送什么“美男子”过来头就大,连忙拒绝,“我和他刚刚打得火热,您这么做,我怕他和我闹脾气。”
“你是主,他是臣;你是王女,他不过是个侍卫!能得你欢心就是他天大的福分,怎么敢闹脾气?!”
柳侯恨铁不成钢,“你在这一点上,万万要学我!男人的天性便是独占,无论地位多低的男人,一旦有了身体上的接触,都想要拿捏住那个女人。你是王女,生儿育女也不靠这么个身份低微的男人,管他生不生气?!”
“你越有这样的忌讳,我就越要敲打敲打那个筑人,让他不要仗着你的喜欢,就得意忘形!”
怕女儿一头栽进什么温柔陷阱,柳侯更加坚定了念头,要给女儿多送几个身体强壮的美男子。
阿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作茧自缚,筑昭那边的传闻还没解决,母亲这边又要送人来,等一出了大室,大感头疼。
“阿好,那些井人的尸体,我已经命人将它们送回井国了。”
怀桑从宫室里跟了出来,要和外甥女商议正事。
“只是那些被救下的井人都不愿意回到故国,我看他们都会耕作,便安排了他们留在了庞,以后负责种田。”
“麻烦舅舅了。”
阿好一从井邢那里得到了真相就去了巫殿,井人后续的事情,是委托怀桑处理的。
“井侯老奸巨猾,此次三番四次算计我庞国,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要不是正好在殷王继位的关头,我真想带兵去为你讨个公道。”
怀桑怨愤道。
“不必舅舅劳神,等这些时日过了,我自会去讨回公道。”
阿好笑着安抚王师。
现在是惹不得,可朝贡完了回国的路上却就没这个顾忌了。
他们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若不还回去,怎么能显出庞国“有来有往”的待客之道?
“也是,你都长大了,我还把你当成那个需要我照顾的小孩子看。”
他看着日益成熟稳重的外甥女,不由得叹息,“看来要不了多久,我都要照顾你的孩子了。”
“舅舅想太多了,我只是喜欢那筑昭,又不代表我要和他生孩子。”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阿好也不想讨论这个让她坏心情的话题。
“母亲是关心则乱,您怎么也凑这个热闹!”
“好好好,你主意大,我不说了。反正无论你生不生孩子,我都会效忠你母亲和你,我看着你长大,只想你好好的。”
怀桑如今也已经四十多岁了,眼角爬满了岁月的皱纹,年轻时桀骜不驯的性子也随之收敛,不打仗时,谁看他都像个没脾气的老人。
“……咦,你这掌心怎么回事?”
他和阿好说着说着,余光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的手掌,“是遇到袭击了吗?”
“没有。”
即使是舅舅,阿好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请神”的事情。
“那筑昭性子有点傲,想要折服他,费了点功夫。”
“还是年轻人花样多。”
怀桑瞬间就懂了,露出意会的神情,暧昧地笑着。
应付完自己的母亲和舅舅,阿好心累地回到寝殿,准备拉上筑昭好好地嘱咐一番,让他配合自己的说辞。
这一路回去的路上,她搀起了三个不小心摔倒在她面前的侍卫,拒绝了几个自荐枕席的小臣,明明只是眨眼就到的路程,硬是给她走了半天。
看样子这件事传的挺快,这么快就有学着来“邀宠”的人了。
等回了寝殿,叫来那个筑昭,阿好心里更是不平衡。
她的角抵之术虽然厉害,可毕竟是“以柔克刚”、“出其不意”的一门本事,一旦对方有所防备,又是筑昭这样高大的体格,想要再克敌制胜就会难上几倍。
这筑昭刚开始“陪练”时,连抵挡她三两招都难,到现在,却已经可以在她手底下周旋好半天,想要像一开始那样制服他,就得花好一番功夫。
更气人的是,她这个破体质太容易淤青,哪怕是她胜了,用来“绞杀”的大/腿内侧和手臂还是有不少痕迹,随着筑昭开始学着反击,这些痕迹更重。
现在已经是夏天,她也不能天天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一练上半天,就要歇歇,等身上的痕迹下去。
可看这因为“陪练”天天挨揍的筑昭,明明被摔得是鼻青眼肿满身伤痕,不过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几乎看不清痕迹了。
这样的恢复力,让阿好是又嫉又恨。
因为这样那样的烦躁,待子昭来了,阿好往正座上一坐,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母柳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需要你配合我,把这传闻坐实了。”
“我们的关系?”
子昭自搬来偏殿后就没怎么出过门,纳闷道,“是因为我现在住在偏殿,有人嫉妒了吗?”
这他倒一点都不意外,他搬来偏殿那天,半个鸮卫里的眼神,都像是要掐死他似的。
“我平日不近男色,突然把你带到身边,又日日关在寝殿里摔摔打打,不免有人误会了我们有私情。”
阿好上下打量着筑昭健美过人的身躯,叹了口气,“你长得就跟靠身体吃饭的傻大个似的,也难怪别人误会。”
“我靠身体吃饭?”
子昭低头看了眼自己健硕的胸肌,紧皱起眉头。
这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没说错。
只是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
“总而言之,我不准备澄清这件事。”
阿好虽然没有经验,但说起男女之事毫不扭捏。
“若是有人问起你和我有没有行过房,你就说有。要有人问我宠不宠你,你回答是。总之,你和我表现的越亲密越温存越好,夸张点也无妨。”
“不是,我不明白,您为何要自污名声?”
子昭按着自己的襟口,表情活像是要被拉出去卖了的牛马,“您和我明明就没有亲密过,我怎么可能说的夸张?!”
“我看你这一把年纪了,不会没有一点经验吧?”
阿好见他居然有恼怒之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难不成你哪里有疾,不能人道?!”
“怎么可能!”
子昭不明白好生生的为什么话题变成这样,“我这人哪里都比别人大!”
“那你就好好配合。”
阿好翻了个白眼。
“王女,您若不能告知理由,恕筑昭不能配合。”
想起自己的身份和来庞的目的,子昭面容一肃。
“我不是庞人,也不是您的奴隶,我大可自由来去。我生性散漫,不想求什么荣华富贵,来鸮卫也不过是为了糊口。若是您和我确有其事也罢了,可如今没有,您的‘看重’对我来说就是祸非福。”
他想起鸮卫里那么多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的年轻人,头皮就阵阵发麻。
“何况听您的意思,这戏做的还不是一天两天。这世上哪里有能掩藏千日的秘密呢?”
“怎么,听这意思,你还想来真的?”
阿好气笑了。
“不是!没有!我没想过!”
被阿好这么一问,刚刚还振振有词的子昭突然结巴了起来,“我,我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阿好摆摆手,不耐烦地说,“你愿不愿意都晚了,母柳那边已经误会了你我的关系,对你的赏赐很快就会赐下来。你要觉得我和做戏有危险,我可以保证,除了和你不能行房,我待你会如寻常男女对待自己的情人那样,不会让你被人看破。”
“你说你生性散漫,看来也没有久留庞国之意。我也不束着你,你和我去趟王都,待我朝贡回来,你可自由来去,我还送你一份厚礼,足够你在其他地方花销上一辈子,如何?”
听到阿好许出的种种好处,子昭讶然。
即使在王都,以这位王女的容貌气质也能算是最顶尖的,更难得的是她从小被当做国君培养,有着寻常女子少有的气度和见识。
这样的女人,莫说是乔扮成她的情人,就是被多看几眼,都是件足以夸耀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跟自己扯上这样的“桃色”关系,非要别人误会她和自己有一腿。
即使她因为预言的原因不想生孩子,也多的是愿意陪她玩这种“王女男宠”游戏的人。
难道她看上了自己,想用这种办法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对他“强取豪夺”?
“行了行了,快停止你的胡思乱想!”
阿好看着子昭按着胸口的衣襟满脸小可怜样子看她的眼神,忍不住扶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反正井邢告知真相时他也听到了,承认了也没什么。
“你也知道,殷王要为自己的王子选‘妇’。贞人说王子必须内婚,那就只有与那王子谱系在五代以外的子姓宗女有资格。如此一来,符合条件的人本来就少,适龄的就更少了。”
她烦躁地说,“我是‘子好’,我的父亲是子姓旁支,我和殷国的王子年纪合适,地位相当,殷还能借由婚事,趁此把持我庞国的内政,此事八成要被人乐见其成。”
“我思来想去,要想不嫁给那个不知道姓名长相如何的王子,就只有自污名声。”
“啊?是为了逃婚吗?”
听到王女的理由,子昭挠了挠脸,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正是如此。我听说殷人对王妇的忠诚很是看重,如果我已经有了一个相好的男子,且和他如胶似漆情深意重,王都那边就会对我大大失望,说不定会将我剔出王妇的人选。”
阿好看着子昭出类拔萃的相貌体格,越说越觉得满意,“我一直对男人不假颜色,若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很难让外人信服。但你不同,我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这样壮硕之人,会被你的不同寻常吸引合情合理……”
一想到果然又是因为自己太过出众惹的祸,子昭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
“若真有宗人来说媒,我就说已经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可,实在不行,我就假装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殷人肯定不会再勉强了……”
阿好已经想好了后招。
“我觉得不行……”
子昭小声嘀咕。
“不行也得行!”
阿好自知晓王都的盘算后就如临大敌,名声对她来说,实在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这王都,你不去也得去!”
要不是怕会应了预言,她何必还要找子昭做戏?
早就找十个八个男人生好几个孩子,待她大着肚子进王都,看看王都还敢不敢要个拖家带口的“王妇”。
子昭这一路的目的就是为了安全回到王都,眼看着目的马上就要达成,哪里愿意在这功亏一篑?
何况阿好那个角抵的本事他也没偷师多少,心里也很可惜。
“非得是我吗?”
子昭觉得自己真是不容易,走到哪里都被人看重,拒绝都拒绝不了,对方还非要往坑里跳。
真是不可承受之痛啊。
“非得是你。”
阿好点头。
“行吧,您若坚持我就配合您一阵子,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m.bïmïġë.nët
子昭摇头晃脑地叹气。
“我必不会亏待你。”
阿好见他答应了,心中大定。
这么些日子,阿好对这个筑昭实在是欣赏的很。
此人虽长得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实则聪慧机敏,最重要的是有眼色,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行,平时话也不多,在庞国也没什么亲故,不怕夸夸其谈暴露她的目的。
“王女能看重我的才智,是我的荣幸。”
既然已经应了,好话也就不嫌多了。
“才智?”
阿好一怔,摆摆手。
“我看重你的可不是才智。”
“母柳让怀桑找点身材健硕的人给我做男伴,我估摸着被送来的应该都是军中的勇士,要争风吃醋起来,换成一般人大概会被打死……”
子昭呆住了。
“我觉得……”
阿好看着呆若木鸡的子昭,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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