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曼舞的台子周围也已水泄不通,时不时几声叫好,带动热闹的气氛更加高涨。
王孙公子、文人墨客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互相品诗品画,他们会大胆地向姑娘们大献殷勤,叫上许多美酒佳肴,然后在她们半推半就间携了手、揽了腰。
钱莺莺将墨发往脑后潇洒地一甩,摇着折扇慢悠悠地晃着。
宁遥指着雨墨轩:“与绿衫女子喝茶的就是那个酸腐公子。”
钱莺莺将扇子往他头上一敲:“什么酸腐公子?那明明是一百两银子!”
宁遥相信她是户部尚书的闺女了,眼里只有银子!
将扇子拿下:“随你怎么说,讨来就是你的!”
钱莺莺“嗯”了声,大摇大摆地往雨墨轩去。
到了之后直接将酸腐公子挤了过去,坐在了绿衫女子身旁。毣洣阁
这自来熟着实惊到了绿衫女子,也气到了酸腐公子!
“你谁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钱莺莺拍着扇子,慵懒地朝宁遥示意:“告诉他!”
宁遥望着她纨绔的模样,面上恭敬道:“这位是大郑国南王世子的近身护卫,杨意杨公子。”
大郑国?南王世子?近身护卫?
绿衫女子喜了,难怪如此目空一切!
酸腐公子惊了,难怪如此嚣张跋扈!
“你又是谁?”钱莺莺依旧慵懒地问道,将高傲睥睨拿捏得死死的。
“在下张释。”
钱莺莺眉头一挑,斜了他一眼:“仗势?仗谁的势?”
“张释,张释,不是仗势!释,解释的释!”张释有些无法与她沟通,语气中多了好些不耐烦。
钱莺莺嫌弃地挖挖耳朵,像是要把他的声音给挖出去一般。
“声音轻一些,别吓着小姑娘。真是有辱斯文!”
“你说本公子有辱斯文?本公子是个举人,岂容你欺辱?”
钱莺莺哼了哼,“举人来逛窑子?更有辱斯文!”
张释恼羞成怒,指着她道:“你又好到哪儿去?你不也来?”
“我又不是举人。”钱莺莺挑了挑眉头一脸不屑。
她双眸含情地望着绿衫女子,长得真漂亮!
尤其是那水葱似的手指,指甲上还涂着好看的红色。
而自己原本也有漂亮的指甲,被凌玥给生生剪掉了,现在光秃秃的,难看死了!
她温柔地看着绿衫女子:“姑娘,本公子刚才远远瞧着你,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女子的声音低如蚊蚋,脸颊微红。
“这个妹妹,我原是见过的。想来前世有约,我们才能今生相见。”
宁遥差点没吐出来,他真是小看钱小姐了。
这恶心的话落在绿衫女子耳中,原本俏丽的小脸更红了。
张释受不了了,这明摆着来抢他的女人!
也不管护卫不护卫,直接伸手向钱莺莺,想把她薅过去。
钱莺莺心下一喜,适时地打开早已撕坏的扇子。
果然经张释一碰,扇子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啊,我的扇子!”
钱莺莺惊叫起来,声音之凄厉引来了好些看客。
包括一直远远留意动静的阿昀。
宁遥忙将扇子拿过来,一脸惋惜:“杨公子,怎么办,坏了!”
张释短暂的惊慌后冷静下来了,不就一把扇子吗?
“我赔你就是了。这是五两银子,够你买好几把了。”
钱莺莺轻轻抬了下眼皮,翻了个白眼。
“好歹你是个举人,就知道使银子,俗不可耐!你可知这扇面是我家世子亲自画的,一笔一划都是世子对我的看重。如今被你给毁了,五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是图你银子吗?有辱斯文!”
张释已经听了三遍“有辱斯文”了,实在不想再听了。
“那你说怎么办?”
钱莺莺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送给我这绿衣妹妹做见面礼的,就这么被你毁了。要不你让世子再给我画一幅?”
绿衫女子闻言,也觉得可惜。
世子的墨宝,岂是能轻易求来的?
张释自问没那么大脸面,直接哼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抢我的女人!”
绿衫女子刚被钱莺莺挑动了心弦,哪里会接受这个称呼。
正色道:“张公子,慎言!”
钱莺莺见张释吃瘪,心中暗喜。
“我也没说你是故意的,但你总归扯坏了我的宝扇。你说怎么办吧?”
“我不知道!”
“那不行,你得解决!”
“小子你找茬是不是?”
张释的脸憋得像猪肝一般。
既然这个小子咄咄逼人,他也就不客气了,对着钱莺莺就挥拳头。
宁遥哼了声,就这两下子也敢动手?
宁公子很清楚他此行的身份,打手!
故而抬手就抓住张释的胳膊,对着腋下就是两脚,直接将他踢翻在地,吃痛声不绝于耳。
绿衫姑娘见事情大了,赶紧出言相劝。
这可是开张第一日,若是她的客人惹事了,妈妈定然找她麻烦。
“杨公子,给我个面子好吗?”她轻轻扯着钱莺莺的袖子,眉目含情。
钱莺莺自然见好就收,温言软语:“姑娘放心,我本不是好事之人。只要他给我个说法,我就不再追究。”
张释捂着胳膊摇摇晃晃爬了起来,闷声道:“没说法!”
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一句‘没说法’就想轻易撇清干系,有辱斯文!”
“你说谁有辱斯文?”张释又火了。
抬头间看到阿昀,立即心虚了。
“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凑个热闹而已。”
瞧了一眼扇子,随即大惊:“瞧公子这把扇子,不是寻常之物吧?”
钱莺莺哀叹一声:“我家世子亲自画的扇面,被他给毁了!我原想追究,可姑娘开口了,怎么都要给个面子。”
绿衫女子心中一动,更是痴痴地看着钱莺莺。
阿昀摇头叹息:“真是可惜!我瞧着公子你谦和有礼,一看就是品行高洁之人,自是不喜银子这等俗物。可这人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也别为难他了。就要他五百两银子吧?”
钱莺莺眼睛都直了,不是一百两吗?
张释的眼睛也直了,骂道:“你是不是穷疯了?”
阿昀又摇头:“非也。侧耳听闻你是举人,我家少爷无意间毁了你一个举人的诗都被讹了一百两,那你毁坏世子的画,五百两还多吗?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中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拍手称是。
甚至连绿衫女子也是,她还觉得钱莺莺吃亏了!
众目睽睽,且皆对着他指指点点,张释不得不妥协。
但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本来带了八十两,无意间讹了凌玥一百两,穷人乍富春风得意。
花了五十两与绿衫女子独处,为了赢得美人青眼,还大方地花了三十两点了酒菜。
原以为能剩一百两,如今不仅要吐出去,还要再贴许多!
但钱莺莺最多只肯让到四百两,不得已,他提出写欠条。
钱莺莺哪里同意,欠条有什么用?
她只认银子不认人!
无奈之下,宁遥押着张释满场去借,总算凑够了!
虽然银子很零碎,但终究是银子。
钱小姐给了绿衫女子一百两,说是给前世有约的妹妹买些脂粉。
其余的她与宁遥、阿昀一起分了。
皆大欢喜!
“杨公子,请留步。”
绿衫女子粉面含羞,轻扯她的衣角,“我叫紫吟。漱玉阁有两种姑娘,我是那种不卖身的。若是.若是你下次来,记得找我.”
“好的,紫吟妹妹!”钱莺莺拉拉她的小手,留下了一个深情的笑容。
阿昀与宁遥面面相觑,这什么世道?
一个姑娘被美人儿留下了,另一个姑娘被美人儿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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