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阁>都市小说>石头村的齐天大圣>第六章 漫漫人生路 处处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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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一家人对于自家的出路陷入了迷茫,田七小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脱贫致富的办法。而他自己不但要承受日常生活的压力,还要忍受妻子的唠叨和抱怨,更不要说土猴儿偶尔奇离古怪的想法对自己的折磨。还有,田苗也该谈婚论嫁了,可是房子和彩礼还没有着落……操起烟袋抽的更凶了。

  忽然,一天晚上,土猴儿和田苗从画匠仇荣家回来,告诉爸妈说自己想学画画。这个想法让思想落后的田七小无法接受和理解:“学画画?有什么用?能挣钱吗?”

  土猴儿和二哥向父亲讲述了学习画画的种种好处,乃至于绘画艺术的前景:社会越来越先进、发达,人们的物质生活丰裕了,就要追求精神享受,画画将来就是一门手艺,完全可以养家糊口。

  但是,田七小却坚信:画画是个投机取巧的活儿,不实在,都是好吃懒做的人的说辞,就凭着几支彩笔涂涂抹抹就是生计?能赶上种地实诚吗?蒙人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种地吧!别想着不劳而获、空中取水!

  土猴儿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第二天一早便偷偷地和二哥来到仇荣家。仇荣是石头村的画匠,远近闻名,手艺精湛。而且,还是一个传奇人物。

  他曾是当年同村的武术家孟六大的徒弟,孟六大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常制人于无形,功夫了得。据说他在掴人耳光时,通常看不到手形,对方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仇荣随众师兄弟终日苦练,数年之后学得一身本领,本欲报效国家,却不想时易境迁迎来了和谐社会,再无用武之地。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八十年代初,在北疆的朱日和,他未曾采取任何安全措施,只身登上四十米之高的烟囱!因此,一举成名。

  当年他登至顶端,站起来,在只有一块砖的宽度的烟囱壁上轻松走了一遭!逍遥自在,何等之壮举!我们现在听了都要眩晕,而他却泰然自若地说:溜达了一会!并调侃说:站在顶端俯视地面,人比蚂蚁还小。

  由于形势所迫,仇荣改学了绘画和《易经》,再后来人们只知道他是画匠或粘纸货、择日算卦的……时代改写了他的命运。于是,谁家需要画墙围、画风景画,或是婚丧嫁娶选时择日,都来找他。

  土猴儿和田苗好奇地端详着仇荣手中的画笔和身边的颜料,这时,他正在为村里的一位老人画像,据说人物肖像最难画,而他却将这位老人的容颜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脸上的笑容和额头的皱褶精巧传神、真假难辨。画像的旁边放着一张黑白色照片,依着临摹,眉毛、鼻子、眼睛、神情……越画难度越大,越画越需要细致入微。渐渐地手中的画像宛如扩大的照片一般,一模一样。仇荣的这般手艺早已被乡人们在乡间传颂,享誉当地,很多人家的围墙都是他一笔一划绘出来的。有《二郎神》、《八仙过海》、《三打白骨精》等等,妙趣横生。然而,农村是不会有多少绘画业务的,只能当作副业来陶冶情操。

  正当几个人谈笑风生聊的酣畅淋漓之际,土猴儿的爸爸找了过来,站在窗外大声斥责土猴儿,并勒令他们回家,土猴儿无奈只好作罢。

  原来,父亲准备让土猴儿学木工,他觉得木工才是实实在在可以养家糊口的行当,画画只是个“玩玩而已的营生”。

  次日,土猴儿随父亲来到同村的丙戌哥家里,丙戌哥是村里的木匠,手艺精湛,为人厚道朴实,家境也比较殷实,便是源于自己的“好手艺”。父亲交代几句后,也不管土猴儿是否愿意,便径直离开了。丙戌哥特别热忱,也无需举办拜师仪式,即刻入学,并且承诺:一年后你可以自立门户、自食其力,赚钱养家!在那个年代里,这是何其优秀之职业!但是,土猴儿自幼便与“力量”无缘,甚至,恐惧这样简单枯燥又难有大成的职业。

  丙戌哥兀自站在正要锯开的一截枯树前,津津乐道地讲起了木工的专业知识:一个平面,平或者不平,是用手掌去摸,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瞅”。“瞅”是外行,用手感觉才是内行,你看很多木匠的眼角皱纹特别多,都是“瞅”出来的,土猴儿听着不禁哑然失笑:岂有此理。

  丙戌哥继续讲:还有,木工中最难做的是板凳,尤其是村里人用的大板凳,板凳面的四个铆子要开的标准,否则,做出来的板凳就不稳,人坐上去是会掉下来的,而且,这样的工艺也不好结账……

  土猴儿心不在焉地听着------

  做木工是一个艰苦而漫长的过程,工序也很复杂,首先要将木材锯开,然后再行雕琢。木材立在院子里,捆绑好,两边各站一人,按照需要的板材厚度,开始你拉我推用大锯拉开,俗称“破板”,需要几天时间。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重复,有时候为了赶工中午还要加班,到了晚上,满身锯末,一脸疲惫。

  土猴儿对此毫无兴趣,等到丙戌哥语势滔滔地“讲课”结束之后,也结束了他的学徒“生涯”。

  回家后,自然被父亲和母亲狠狠地批评、教训了一顿。父亲气极,甚至说他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田七小彻底感到了无奈是什么滋味,实在无奈时只能抽烟。而且,最近感到牙疼,上火了……土猴儿的妈妈也有些担心,生怕他真的是个不求上进的人。

  然而,只有土猴儿知道自己等待和寻找什么。初中时,他就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志愿:文学家!武术家!思想家!可是,仇荣的从武先例和自己的体能情况,让他渐渐地淡漠了尚武情怀,着重实现其他理想。

  故此,至今未能找到如意职业,土猴儿何尝不曾迷茫、纠结。甚至,他像发怒的大象一样,猛打猛冲!但是,依然无法突围。只好在焦虑中等待机会。至于父亲相中的职业则与自己的理想相去甚远,不愿屈从。

  3

  这年丰收。麦垄间,田苗走在最前方,田七小第二位,母亲也来帮忙,走在土猴儿的前面。土猴儿戴着母亲特制的三只手指的手套,有气无力地拔着牢牢长在地里的麦子,落在最后,任凭怎样努力,总是无法超越。

  于是,挥动双手试图追赶,结果,手指被麦秆捋了一道口子,生疼,赶紧揉揉,不慎间又被麦芒扫了眼睛,再揉眼睛,顿时,手上的土和脸上的汗水抹了一个五花脸,狼狈至极。望望如汪洋大海般浩瀚的麦田,土猴儿一筹莫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地头的那一边。

  别人轻松自在的工作,土猴儿却如临大敌难以胜任,总是被家人责备:“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懒散。”

  “农民就是靠勤劳,过好过坏就在两只手……”

  中间休息时,土猴儿听着父母的训斥,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想:我已经很尽力了呀!

  一个秋天,土猴儿几乎是在责备声中度过的。

  终于,要“起山药”了(即挖土豆),此时天气已经转凉。早上,土猴儿和二哥赶着驴车来到地里,先用铁锹将地里的土豆挖出来。一颗一颗,一苗一苗,放在山药苗之间的空地上,等太阳出来晒一会儿,暖和之后,父亲和母亲便在后面再一颗颗地捡起来放到箩筐里,然后,集中倒在一片空地上。

  从地头的这边到地头的那边,要堆起来两三个山药堆。到了晚上,大家围在山药堆旁边仔细地过滤、选择每一颗山药,俗称“撺山药”,便是将山药分类,大的、小的、好的、孬的、今年吃的,明年种的,各得其所,分门别类。最后装在车上拉回去。

  “起山药”是农田里特别辛苦的农活儿,每一颗山药都要过一次手,每一寸土地都要用手摩挲一遍。有的山药挖出来之后便暴露在外面,直接用手去拿,有的则隐身于一并挖出来的土里,还要用手将小土堆掀开翻来覆去的找,生怕有遗漏。“起山药”的速度很慢,四个人一天只能挖一亩多,如果,有六七亩山药,则是个“长久”的“攻坚战”。拉回来山药后,还要一筐一筐放到窖里,一个人在上面用绳子将箩筐吊下去,一个人在窖里分别储藏。

  每家都有这样的“山药窖”,像水井一样,呈圆柱体,直径约一米,深度十几米左右,底部侧方有一个很大的拱形洞穴(俗称:旁窑),高约一米五,宽五六米,里面光线很暗,黑洞洞的,很瘆人,而且,有时候还会遇到死去多时的老鼠,更是惨不忍睹。土猴儿特别害怕进到里面,每次都要推脱。山药窖里存放了山药后,在地面的出口处要用一捆柴火填起来,以防山药“见风”。据说“见风”后的山药会发绿,而且,吃起来口腔里有发麻的感觉,不好吃,就一直填着出口。但是,时间长了,山药窖里的氧气会减少,如果,下窖里取山药时,未能将里面的空气与外界进行对流,而贸然进入,则会因缺氧发生危险。所以,必须要提前取开柴火晾一会儿,方才安全。

  从春种到秋收既是一个考验耐力,也是一个考验体力的过程,有趣的是,很多人竟然热衷这样的工作,以干活儿为趣,乐此不疲。而土猴儿却对农业生产既爱又恨,唯恐避之不及,渐渐地,甚至有些厌倦。

  所以,他便更加迫切地要寻找自己理想的出路。这年,他二十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二哥去年勉强成家,至今依然债台高筑,哪里还有力量再为他张罗,而就在这时,同村的玉凤闯进了土猴儿的生活中……

  4

  这一天,土猴儿和爸爸正在家里聊天。玉凤的妈妈突然风风火火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打架了!三河愣他们在我家喝醉酒险些动了刀子,你们快去看看吧!”

  “打架?”田七小和土猴儿同时问道。

  “三河愣和毛蛋喝醉酒打起来了!你们赶紧过去拉架!”玉凤的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说边催促道。

  玉凤家就在东边不远处,土猴儿父子俩马上便赶到了。只见院子里站满了围观的人,家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和打斗声,土猴儿和父亲分开人群进了屋子。屋里地下,几个人正试图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三河愣和毛蛋,炕上墙角站着吓呆了的玉凤,屋里的东西横七竖八一片狼藉。三河愣一只手揪着毛蛋的衣领,一只手拎着一个小板凳,脸上还有几道抓痕:“来!你再打!看我敢不敢砸死你!”

  “放开我!打你能咋?!就打你了!”毛蛋一只手使劲儿拧着对方的手腕,试图解脱。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空酒瓶,挥舞着胳膊想要砸三河愣。

  “三河愣放开手!”旁边玉凤的爸爸和几个村民一边拉着,一边呵斥。

  三河愣力气很大,嘴里酒气冲天,呼呼地喘着粗气,脸色涨的发紫,几道抓痕好像即刻就要出血。象一只恶狼似的揪着毛蛋丝毫不肯放松,尽管众人使劲拽着他的胳膊,但依然被他用板凳砸了毛蛋。田七小赶紧上前劝阻,两个人却像发疯一样你拉我扯,攻击着对方,不肯停手。

  “三河愣!你们俩有什么仇恨值得动手?!”土猴儿并没有去拉,而是声色具厉地质问两人。

  “没良心的东西!爷爷非教训教训你不可!”三河愣一边骂,一边伺机反击。

  “三河愣,你说说你们究竟有什么事?让大家听听,都放手!”土猴儿制止道。

  “我怎么没良心了?!怎么对不起你了?!你就是个混蛋!”毛蛋的衣领被死死揪着,身体有些摇晃,几番拼命挣扎都未能成功,脸也涨得通红,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村里人很多时候都会在喝酒时发生争执,或因当场言语不合,或者宿怨未解,都要借着酒劲来宣泄、报复,有的甚至真的“刀兵相见”。那个年代的人们,处理事情的方法依然还很极端。

  “三河愣,你放开手,打伤人可是要负责的!”土猴儿边说边抓住了三河愣手里的凳子。

  这时,门口围观的人也开始劝说。

  “就是,什么事不能说非要打架?放开吧。”

  “都是乡亲,不要伤了和气,来!都放开手。”土猴儿说着用力夺过了三河愣手里的凳子。

  这时,两个人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气焰,慢慢地松开了手,玉凤的爸爸顺势夺过了毛蛋手里的酒瓶。

  一场角斗就这样平息了。

  原来,几个人夏天搭伙去牧区做工时,毛蛋经常借用三河愣的骡子干活,却始终未能还工,三河愣便记在心里,今天喝酒时埋怨起来,并且,出言不逊地污蔑毛蛋,于是,爆发了一场“械斗”,毛蛋借酒撒泼,险些用玉凤家的菜刀劈了三河愣,幸亏玉凤一家和现场的几名村民拦住。

  此次风波之后,原本关系密切的两家走的更近了。

  玉凤和土猴儿的祖上曾义结金兰,共为一个帮派成员,后因种种原因逃难于此,两家世代和睦相处、如胶似漆,玉凤大一岁,两人平辈,素以姐弟相称,玉凤的爸爸妈妈也很是喜欢土猴儿。

  然而,还未脱离封建思想影响的人们,婚姻观念依然陈旧,两家人虽心照不宣,却不敢轻易表露,生怕因对方“驳”了自己的面子而名声扫地。直到有一天玉凤帮土猴儿妈妈做饭时公开明示,才有一些进展。但是,心志凌云的土猴儿并未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而是一心想着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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