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惊云转身喊了一句,霍严离开队伍策马赶到他面前。
“校尉有什么吩咐?”
“带上你的十人队保护那些犬戎族人继续往前走,剩下的人都跟我留下。”
霍严立刻道:“属下愿意留在校尉身边,请别的队正带人保护犬戎族人前进。”
“去。”
司徒惊云脸色平静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的作风,做出任何决定都是有所依据,你虽然不认识几个犬戎的文字,但是你毕竟是犬戎族人,勉强可以交流,别人会耽误时间,战场上最忌讳耽误时间,每一刻都关乎生死。”
“校尉!”
“我的队伍什么时候要下两遍命令了!”
司徒惊云喝道。
霍严咬咬牙,“我的人,跟上!”
十人队迅速分开,在那犬戎族人的队伍周围一边保护,一边不断催促前进。
知道后面有北武骑兵追来,北武常年积压在他们内心中的恐惧被瞬间放大,恐惧激发了他们的求生欲望,求生欲望带动了他们的双腿。
这些本来已经精疲力尽的人,在求生欲的激发下,开始朝着封云台狂奔。
他们虽然是一族的人,但是这场是淘汰赛,事关生死的淘汰赛。
队伍跑起来后,老弱妇孺逐渐落后,青壮年领先。
司徒惊云伸手从马上拿起铁胎弓,足足三石半的铁胎弓,搭箭,拉弓,弓似满月,箭出,如同流星。
咚的一声。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犬戎族男青年被一箭射死,整个人被箭上的力量带的向前飞扑,倒在雪地上。在这之前,他推开了身边的女人独自狂奔。
“让年轻人带上身边的老弱妇孺,不听话的杀了。”
司徒惊云威吓了队伍后,目光转向朝他们冲过来的北武骑兵,这片雪原足够宽阔,足够绵长,脚下的积雪足够坚硬。足够北武骑兵的速度冲起来,拉开阵型,如一片漆黑的海浪一般,要把面前的所有生物吞噬。
“结阵。”
司徒惊云淡淡地说道。
“结防御阵型”
身边的亲兵嘶吼一声。
“不。”
司徒惊云将马鞍上挂着的马槊取下来,握在手上,槊尖往前一指
“杀过去。”
就算是跟着司徒惊云来的,司徒家的亲兵都愣住了。低声道。毣洣阁
“校尉,对面起码有三四百人的骑兵,而且是黑熊军。”
“不是黑狼军不用放在眼里。”
司徒惊云依然像一个木头人一样说话,不是麻木,而是淡定,一种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黑狼军,北武人骑兵精锐中的精锐,是北武国唯一可以跟北疆狼骑对抗的骑兵,这支骑兵集了北武帝国里所有军队里千挑万选,层层挑选的猛士。
大部分是蒙克族人,还有黑木族人,以及小部分的荒族人,每一个都是无比凶悍而且心狠手辣。
据说黑狼军一共只有两万人,分成十二个营,不久之前司徒惊云见识过一队的黑狼军的威力,他带着斥候被追了差不多三百两,减员了差不多一半,如果是北疆一般的骑兵遇上,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过司徒惊云他们人少,装备少重量轻,没有黑狼军的负重这么大,这才逃脱出去。
后来司徒惊云打听了一下那个率领黑狼军的将领,追他的是黑狼军的辰字营,领兵的将领叫铁屠虎,武伯卿将军提到铁屠虎这个人的时候总会提到一个词,叫暴戾恣睢。
也不知道武伯卿怎么想出来这个词,不过据说是景恒教他的,这样显得北疆的将军比较有文化。
铁屠虎手下的黑狼军,是一支完美的杀人机器,每一个骑兵仿佛没有情感,只知道执行命令。
他们杀人的时候,根本不管对面是不是老弱妇孺,只要铁屠虎的令旗一下,他们只管前进,铁骑向前,面前的一切都要被他们碾碎,除非把他们杀死,是不会停下来的。
北武黑狼军,分成十二营。
子、寅、辰、午、申、戌为上营,丑、卯、巳、未、酉、亥为下营。
司徒惊云看来,只要对手不是黑狼军就可以,不用担心。只要不遇上,哪怕对面是北武军中也素有凶名的黑熊军,也不用在意。
他估计着,黑熊后面肯定跟着黑狼军,黑狼军都是重甲骑军,速度比轻骑慢了不少,所以黑狼军会配备一定数量的轻骑作为护军和斥候,铁屠虎肯定是派了斥候到附近的北武军营地,调了黑熊军过来拦截。
“列阵。”
司徒惊云吩咐道。
“什么阵型?”
“锋矢”
司徒惊云的话好像一直是这么少。
“举槊!”
司徒惊云将自己的马槊扬起,身边的斥候军也从马鞍处拿起马槊,扬起,跟司徒惊云的角度保持一致。
马槊的造价不菲,但是北疆有钱,北疆商团的经营下,北疆军的武器从来都是最好的,跟禁军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多少。
每一个斥候的马槊都是精钢打造,锋利且轻盈。
“正中,随我。”
司徒惊云催动着胯下的战马往前冲去。
“杀!”
战马嘶吼一声,猛然加速,连战马的吼声中都带着一股狠劲。
跟随司徒惊云一起冲过去的斥候并不满员,也就五十骑左右,加上他最多就五十五骑。
对面至少有四百骑以上,接近十倍的数量优势,而且对方的速度已经冲起来了。
可这五十多人没有丝毫惧意,他们可能会在司徒惊云下令之前给予主将意见,但是主将下令之后,他们便会不问理由,无条件地执行命令。
不止这些年轻的北疆斥候精锐如此,所有大乾的战兵都是如此。令旗所指,一往无前!
司徒惊云一马当先,作为锋矢阵的箭头,带着五十五名骑兵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朝着那支北武黑熊精骑狠狠地刺了进去。
“杀!”
“杀!”
两边的骑兵都在嘶吼,那是人类在面对死亡来临的时候发出的最大音量的怒吼,调动全身的血液,升腾起全身的体温,表达出自己最大凶狠。
司徒惊云将马槊抬到跟马头相同高度,在即将冲进黑熊军阵型中的那一刹那,马槊的高度再抬高一点,精准地瞄着对面最前面的黑熊军骑兵的心口。
噗的一声,马槊狠狠地刺进那名敌将的心窝,马槊贯穿他的胸口,司徒惊云单手握槊,将那名黑熊军骑军顶下马背,那人挂在槊上,他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稳如泰山!
噗
第二个,跟穿肉串一样,马槊把第二名骑军贯穿。司徒惊云猛地一甩,两具尸体击中了一名敌军,把他打落马下,随后槊尖一扫,切开另一名敌骑的喉咙。
另一只手抓住敌人刺来的长槊,手腕猛地一转,把敌人的武器夺过来,反手一刺,刺穿敌人的喉咙。然后用力一掷,长槊把冲过来的敌人从马背上刺吓了,死死地钉在地面上。
司徒惊云连杀五人,脸上仍然是平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向前冲去。
锋矢阵如尖刀,是最具有攻击力的骑兵阵型。
这个阵型对领头的武将战力要求极高,司徒惊云就是这柄尖刀最锋利的刀尖,身后的骑军就是刀身。他一个人就突入进北武黑熊骑的阵型中,切开一道口子。
随后的北疆骑军借助司徒惊云撕开的口子,锋利的刀身把口子划开血淋淋的一道伤口。
黑熊骑没料到对方就这五十骑不到的人数居然敢冲锋,以至于连阵型都没来及换。
“杀穿了!”
一个大乾斥候兴奋地喊道,他的声音已经沙哑。
司徒惊云策马在前面带着队伍饶了一个圈,又转过方向来,队伍丝毫不乱。第一次交锋之后,黑熊军变换阵型,从包围的鹤翼阵换成了防守最稳固的冲轭阵。
从分布上来看,这个阵型从高处看像是一个大叉,这种阵型的作用,那就是可以让敌人,无论是从哪个方向攻过来,都可以很好的进行防守,是防守最好的一个阵型。
“校尉,北武人变冲轭阵了。”
亲兵在司徒惊云的耳边提醒。
“咱们应该怎么办?”
司徒惊云看着马槊上的血顺着尖端滴在雪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学院上的血迹显得更加鲜艳刺目,他挥了挥马槊,甩掉血液。重新催动胯下马匹,把马槊扬起来,正对着冲过来的敌骑,跟刚刚一样。
“再杀一个纵穿!”
锋矢阵的攻击性最强,如果刀尖不够锋利,刺不穿敌人的外壳,那整支队伍就会陷入包围圈,薄弱的后翼就会被轻易突破,那等待只有那只有全军覆这一种结果。
但是这支队伍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他们的刀尖是司徒惊云。
所以在司徒惊云这里,没有第二个选择,敌人变阵?在杀穿一次就够了。
大乾的骑军再次冲了起来,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槊尖再次扬起,钢制的马槊上反射出的阳光,不带一丝温度,反而寒冷的令人害怕。
“杀!”
两支队伍再次狠狠地撞在一起,北疆精工打造的马槊在骑兵的对拼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不管是北武的长槊和马背砍刀,第一下绝对会吃大亏。
一排马槊刺过去,把黑熊军的敌人撂倒一片。但也有斥候被冲击的力度反顶下马,跌落在雪地上,落马的士兵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不用敌人再补刀,就已经被交叉的马蹄踩成肉酱。
这些士兵最大的不过三十,最小的才十六,从踏上北疆战场的那一刻开始,从第一天喝下雪融水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灿烂生命和滚烫热血就注定要洒在这片雪地上,滚烫的热血能把最坚硬的积雪融化。
战争一直都是这样残酷,没有一丝情面。
活下来,万人景仰加官进爵。
死去了,化成血肉融进大地长眠。
马匹的嘶吼声,武器的碰撞声,士兵的呐喊声,兵器切开甲胄和身体的撕裂声,汇聚成最震撼人心的战歌。
第二次冲锋,司徒惊云带着斥候再一次杀穿了敌阵,哪怕敌人是防守最稳固的阵型,司徒惊云依旧带着斥候们做到了,他带着队伍又饶了一个半圈,马头又正对着敌骑,原本五十五人的队伍,还剩下四十五人。
不过对面的尸体至少有一百多具,这一刻,大乾北疆边军里面精挑细选出来战兵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司徒惊云一个人杀了这一百多人中的一半。
第一次冲锋杀了五人,第二次杀了快五十人。可见敌人变阵的决心和阵型的坚固程度。
黑熊骑也是北武的精锐,阵型的厚度差一点就把斥候们的脚步拖住,是在最前面的司徒惊云足够强,足够硬,足够狠。
再次纵穿一次后,司徒惊云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握槊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他不能让身边的人发现。
他调整呼吸,再次扬起马槊。
远处丢下百余具尸体的黑熊骑也在整队,并没有发动攻势。
司徒惊云仰起头,用力大吼道。
“吹角,进攻!”
“呜呜呜!”
号角兵吹响进攻的牛角号,大乾的斥候骑军再次加速。
对面的黑熊骑军突然就散开了,开始掉头撤军,留下的是一片被马蹄踏乱的雪地脚印。
“北武人畏惧了!”
一个斥候用黑刃拍打着自己的胸甲,咚咚咚的声音比任何一个战鼓都更能振奋人心。
“他们怕了!”
"大乾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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