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来自列席两侧的臣工之间。
一名光禄勋的大臣脸色骤变，捧着那张金黄色纸张的双手在瑟瑟发抖。
这个声音就来自于他的丹田之中，他的道心，赫然在刚才呈现出一道深刻的裂纹。
道心呈现裂纹，虽然不比道心碎裂更惨重，但一道裂纹，意味着道心的缺失，而且从声音上可以判断，这名大臣道心的裂纹应该不会太轻，甚至很可能是道心外壁的整体碎裂。bïmïġë.nët
这种程度的裂纹，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对于一个上升期的读书人而言，是非常惨烈的一种变故。
但问题是，这名光禄勋的大臣，为什么会出现道心裂纹？
几乎所有臣工的目光一下全都集中在了这名大臣的身上，想要探寻一个究竟。
而只有一些道位较高的臣工，目光在这名大臣的身上微微一停，即刻转回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
道位越高，对于道心的理解也就越高，所以他们隐隐猜到究竟怎么回事。
众臣工集体诵读天下风云榜首名的信息，引领所有臣工的气息直达虚空，接触到了浓郁的天地清气，看似是一种莫大的机缘，如果事前有所准备，或许还有可能在这种机缘之中获取到实质性的好处。
但，同样的，每一位臣工的气息也都完整无疑的暴露在天地清气的洗礼之中。
众口宣讲，送达的乃是皇帝陛下的心意，所以皇帝陛下的心意自然而然的就会融入天地清气之中。
而一些臣工，曾经附和过桂兴阑的奏章，是反对张一念位列天下风云榜第一的。
这些臣工的气息，和融入在天地清气之中的皇帝陛下意志是对立的。
臣工们的气息，如何能够和皇帝陛下的意志对抗？
这种对抗的结果自然就是臣工道心的损伤。
这不是如桂兴阑一般对天起誓之后的天谴，这是皇帝陛下有意为之的道心洗礼！
这是惩罚！
咔嚓！咔嚓！咔嚓……
更多的道心裂纹之声，在列位的臣工之间响起，至少有十几名大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他们的道心，不同程度的呈现出裂纹。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另有近百名官员也都感受到了自己道心之中传出的那个恐怖的声音，并没有参加大朝会的他们，一样受到了天地清气的洗礼，为他们曾经对桂兴阑的附和付出了代价。
这是对并没有暴露出来的那批臣工们的惩罚，而那些曾经在桂兴阑奏章上签名盖章的议郎们，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们“不曾暴露”的战友们在天地清气的洗礼之间，道心受损，个个浑身战栗。
他们知道，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果不其然，很快的，道心裂纹的声音在他们之间集体爆响。
咔嚓咔嚓的声响，不绝于耳。
顷刻之间，未央宫门外，至少近五十名臣工脸色惨白如雪，神情颓然，身形颤抖。
窦婴和周亚夫悄悄对视一眼，悄悄看着皇帝陛下的眼神之中不觉划过一丝寒意。
他们知道，皇帝陛下一定非常清楚这个结果的出现。
这本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唯有皇帝陛下，才会清清楚楚的知道，当众宣读天下风云榜首名名字，会有一个什么后果。
皇帝陛下就是要用这种雷霆手段，直接惩办那些曾经附议反对张一念位列天下风云榜首名的臣工们。
陛下，好手段……
……
“果然好手段……”
淮南王府。
淮南王很快知道了未央宫门前上演的这处道心集体裂纹戏码。
毋庸置疑，皇帝陛下没有明确的给予那些臣工们任何惩罚，如果硬说是惩罚，也不过是让他们当众宣读一下天下风云榜首名的名单而已——名单上的名字，是他们曾经反对的那个名字，这算是给予他们一点面子上的教训。
但恰恰就是这样的一点小教训，却在无形之中引发了惨烈的后果。
而这种后果，完全可以用天地清气的洗礼来解释——事实上，这的确也属于天地清气洗礼的结果。
皇帝陛下没有明令对这些臣工直接进行任何一种形式的惩罚，但最为惨重的惩罚还是毫无悬念的降下。
这就是手段。
好手段。
“王爷，幸亏我们最后按兵不动，没有和桂兴阑同流。”
谋士苏非心有余悸的说道：“如果我们当初和桂兴阑一起上了奏章，甚或王爷您曾经对桂兴阑的提议明确表示过一点附议的意思，怕是现在淮南王府都不会太宁静。”
淮南王的道心和普通读书人的道心有所不同，所以淮南王可能不会受到天地清气洗礼的直接伤害，但是整个淮南王府，都将会受到天地清气的无情碾压。
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华南王府可能都不会受到天地清气的眷顾。
更为严重的一点在于，因为桂兴阑这一提议和皇帝陛下的意志有悖，淮南王如果明确表示了支持，势必会受到皇帝陛下的“另眼相看”。
淮南王的父亲，本就在未央皇族那里留下了非常不美好的印象，假如淮南王现在再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淮南王府的日子只怕会很不好过。
至于因此而间接引发的各种可能，单纯的想一想都让人感觉心有余悸。
“沉得住气，才是王道……”
淮南王忍不住轻轻的感慨道。
……
半个月之后，胶东王和阳信公主历经长途跋涉，通过正式的官道，从清河郡城返回了京城。
他原本以巡视属地的名义出境，无声无息，但这次却是夹带着清河郡城今年举人考试主考官的荣誉归来，返京之时，受到了热烈欢迎。
距离京城还有五里之遥的时候，受皇帝陛下指派的迎接队伍已经在远远等候了。
“诸位辛苦。”
胶东王眼看欢迎队伍之中有不少朝中众臣，不敢怠慢，早早的下了马车，徒步上前，远远行礼。
“王爷辛苦！”
这些受命前来迎接他返京的大臣们更是不敢怠慢了他，纷纷回礼。
“王爷这次离京，亲自主持清河郡城的举人考试，实在是功莫大焉！”
“是啊是啊，要知人族影圣就是在清河郡城参加的举人考试，而人族影圣排除万难，最终成功位列天下风云榜首位，王爷劳苦功高啊！”
“王爷，他日有暇快给我们讲讲人族影圣的风采！”
“王爷……”
人族影圣张一念在胶东王主持的考试之中报拔得头筹，似乎毫无意外，但不管如何，其中一部分荣光必然属于主考官胶东王。
这是惯例。
甚至，就算说人族影圣张一念乃是经过了胶东王选拔，才得以冠绝群才也不为过。
这种关系，注定了胶东王和张一念之间，留存下某种无形的紧密联系。
“恭喜小弟！”
一个人从众大臣背后的一柄大伞下走出来，微笑着上前，拱手道：“恭喜小弟将人族影圣纳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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