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兴高采烈地接过,又是奉承之言:“皇上看重小主,连贵妃娘娘都对小主礼赞有加,教习姑姑定会择一位宫中的老人儿~”
锦婳也不再多言:“那就承蒙公公吉言了。”
宫门外同墨染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苏、安两家的马车往不同方向扬长而去。
不多时到了家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敲锣打鼓,苏靖昱领一众人等在门口等候,苏夫人李氏哭成了泪人,泪水似掉线的珍珠不住的往下掉。
见锦婳下马车,赶忙用帕子拭去眼泪。随苏靖昱行礼,国公府门前跪了一片人:“臣苏靖昱携全家参见小主。”
苏锦婳没曾想竟是如此大的阵势,赶忙把父亲母亲扶起,又让大哥和弟弟也快些起来,还有尚还年幼的一个庶弟两个庶妹。
她自嫁入苏家起,自是稳当的做着苏家当家主母,丈夫苏靖昱也是对她耐心和顺,她不明白自己女儿怎的一下就入了宫,她是一直盼着女儿能和自己和锦妩一样嫁得如意郎君的。
这一下对于李氏来说如同用刀子剜心一般难过,自己最疼爱宝贝的小女儿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此番一入宫门,或许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了。
“婳儿呀,你怎就选上了,往后……”想到这儿,李氏起身后又要流泪。
“阿娘慎言,皇恩浩荡,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皇上的恩赏,是我们苏府上下的荣光。”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儿,进屋吧,小主能得选是喜事,我们也当行礼这是不能错了的规矩,小主下回切莫再拦了。”苏靖昱赞赏的看了眼女儿制止了妻子,挽着她的手温言。
这人来人往的,怕有心人听了去,会招来杀身之祸。
正堂内,晚膳已经摆好,锦婳按着应有的规矩正坐上座,未免传出去说苏府不懂规矩落人话柄。
席间李氏自然有些怨言,苏家已是世袭国公爵位自是富贵万千,也不必要锦婳入宫来锦上添花。
这话也就是关上门来亲人间说一说,谁人敢与天家去比?锦婳知道母亲是心疼她,也只能说些加以安慰的话。
散了晚膳,又说了好一会子话,苏北泽的妻子刘氏前阵子许是倒春寒不甚染了风寒现下还未好全,苏靖昱和李氏自是让她先行回去歇息。
苏北泽便送出去,同妻子道:“梦鸾,天色黑了路上仔细着些,让人打好灯笼。”
刘梦鸾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好在她是先帝赐婚嫁得早否则今日选秀便可能也有她一份了。
小声嘱咐丈夫:“小主心里头怕是也不好受。一朝入宫,便要与亲人生生骨肉分离,你一向疼惜小主,这几日多陪她说说话罢,告诉她在这苏家,兄长,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
苏北泽知道妻子温柔贤淑,与家中公婆小姑小叔都合得来,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言。
握住妻子的手,郑重地说:“我知道,都听你的。你还病着,无需想着这些事儿了,总归我是苏家的嫡长子。
弟弟还未入仕,我便要担起责任。即便拼尽全力也要护你周全,还有这国公府上下。”
刘梦鸾眼里丈夫虽官位不高,素来为官勤勤恳恳没走偏差,又是个肯听媳妇话的。
虽是赐婚也算是政治联姻的盲婚哑嫁,倒也觉得圆满。成日里家中氛围是一团和气。
苏家上下都待她极好,自然也想着拿真心回报。
只是病去如抽丝身子尚未好全,先前门口等锦婳站了许久,陪着用膳,现下有些疲乏,说完这些话便回屋去了。
这头苏北泽也不着急再进去,他知道妹妹累了一天,爹娘也不会留她太久。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除了梦鸾的那话儿,其实他还有另一件事找锦婳。
果然没等多久,他在门前就与锦婳见上了一面。此时银屏和银钏两个贴身丫头都跟着,苏大少爷就让她们都先下去,方从袖里拿出一个锦匣,递到锦婳手中。
素手打开来一瞧,里头有一支样式简单却精致浅蓝色的蝶戏雏菊短流苏簪子,还有一页纸上赋有一首诗。
锦婳的心里有些惊慌失措,听得大哥言说:“这东西,是宋子弦托我给你的,他说这簪子名为雨霖铃正如同那首诗文一般。”
苏北泽从没做过这样传情的事情,何况那人还是自己妹妹,很是尴尬,但友人所托,他定会相助绝不食言
:“他要我转告同你说,今生怕是有缘无分,但他一定会守在你身后,护你周全,
不论往后是为嫔为妃膝下儿女成群,在他眼里苏锦婳永远都是他的婳儿妹妹。
但这个称呼,这份情爱从今往后都会深埋于心,不给你带去任何麻烦。”
锦婳眉头紧锁,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泪水在眼里打转不让它掉下来。
那毕竟是她深爱多年的男儿,可这世道就是如此,尤其是官宦家的女子哪有什么自由选择可言。
父母兄弟亲族门楣无一不是牵挂,两害相权取其轻,选择了家族,就不得不割舍掉这份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多年情爱。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看着赋了这首诗词的纸,许久苏锦婳平复了情绪方才开口说话:“这簪子上面什么也没有也是市面上能制的寻常之物,我会带着它进宫去,也请哥哥最后代我转告他,并且是以主子的身份而不是以苏锦婳的。
我有我的路要走而他也有大好前程,各自安好,愿他事后遇良人,娶娇妻,共白首,倘若宋公子还有什么物件劳什子话语,哥哥也不必再来说与我听,
他会有他的宋夫人而那个人早已注定了不会是我,即如此,我们之间断的干干净净的对谁都好。”
苏北泽本就身居官场之中,自是知道这事情严重性,外臣与宫嫔有染,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但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本来这段日子里他很正常,前两日他来寻我去一道吃酒,他酒量向来是很好的,可那次却喝得烂醉如泥。
倒也没哭,只字字句句间都是伤离别的话,兄弟一场看他那失魂落魄痛心疾首的样儿,我于心不忍,就把这锦匣拿来了,也应允他唯这一次把他的那些话说与你听。”
往日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苏锦婳好一会才说:“知道了,谢谢大哥。如今长姐已然嫁人,不日我也要进宫,阿澈呢又常年在萧大将军那历练。
以后阿爷阿娘膝下只有大哥你常在家中尽孝,都要好好的,千万要珍重。”
苏北泽见周遭无人,只有妹妹的贴身丫鬟门外站着,命人拿来今儿去京里有名的糕点铺子福春苑买来包好了的如意糕。
如幼时一般妹妹哭了就给她买糕点甜食并揉揉她的小脸轻抚过发顶。
“有我在,你放心,家中有我,我是嫡长子必要担起这一家子的。
定会替你那份于阿爷阿娘前尽孝道,你只管放心入宫便是,好生照顾自己是最紧要的,阿娘身子本就大不如前,你若出了点什么事情,怕是会受不了的。”
锦婳接过拆开包裹着的如意糕细细品尝,苏北泽接着又叹:“你和阿澈刚出生那会我六岁,小妩四岁。
我同你妩儿姐都很开心,尤记你刚学步便跟着哥哥身后、还有我带着你们仨疯玩被阿爷教训,谁知白驹过隙妩儿嫁了人,连你都要入宫了。”
这样的话说多了只会令妹妹徒增感伤,北泽不想妹妹再让难受,又说了些笑话趣闻逗妹妹开心转移她的心思,才各自散了。
银屏已备好玫瑰花瓣和热水服侍锦婳沐浴,银钏给她卸下了最后一根簪子发饰,三千青丝披散垂下。
又独坐于窗前望月将那锦匣打开来拿出那支‘雨霖铃’握在手里看了许久,暗暗叹了一句:“落花春已去,残月夜难明……”
把那纸丢进火盆里烧了个干净,让银屏把簪子好生收着一并带进宫去。m.bïmïġë.nët
锦婳自去沐浴,摆摆手让银屏和银钏都去门外候着,此刻锦婳只想放松自己暂且忘却这些烦心事。
水温正好,水一寸寸没过身子,用瓢舀水慢慢倒在肌肤上,微闭双眼整个人儿浸入水中好一会才探出头,确是消了不少疲乏之意。
相遇相知却不能相守到白首,大抵就是天命罢了。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阴差阳错。戏文里的情爱总是那么美好、美满,而现实却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宫廷计锦婳传更新,第004章 册为婕妤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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