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珍珠看着脚上的沾着的泥泞,忍着踩在湿泥中的那种叽咕叽咕的声音,总算是到了地方,好在路过山洞不远处有个极窄的小溪里面是山上流下了的泉水,现在刚下过雨,水流充足,于是眼前一亮赶忙过去扯了几片宽大的叶片涮干净鞋上的湿泥,拧干了鞋上的水又套回脚上。

  最后背着竹篓几步走进了山洞,虽然月光还算明亮,但洞中光线仍然是昏暗的,她摸索着走到那块石板处,将竹篓从肩膀上卸下来,平了平因赶路急促的喘息,然后将湿湿的手往旧衣上蹭了蹭,这才走过去,石床上那人还是之前看到那副姿势模样。

  顾珍珠伸手小心的摸了摸那人的额头,还是如之前一般的烫,当年父亲也是这样,季大夫说过如果不将温度降下来,烧上个三四天人就真的不行了。

  大概是她的手冰冰凉凉的,石床上那人竟是微动了动,但显然人已经烧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只是潜意识里往额头那抹舒服凉意上靠拢,喉咙里似乎还发出了一声类似娘的叫声,别的再无动静。

  原本一路上被这鬼天气和烂路搞得还颇有些怨气,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了,但在听到那声模糊的言语后,想到了什么,也不由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没有耐心的情绪顿时没了,心也柔软起来。

  随即便收回了放在那人额头的手,然后将一边的竹篓打开,从中取了一只油罐和灯芯出来,然后放到床头用火折子点燃,屋里这才有了点人气,虽是光线不大但照明倒是满足。

  细想一下,这人还真是命运坎坷,双亲突然过世,生活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深渊,从被人称作少爷的娇贵到被人骂为乞丐的落魄,这其中的落差与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换做有的人,怕是都要得那失心疯了。

  如今还要遭这份罪,躲在这没有生息的山洞里,不敢请大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一个人听天由命的在这儿自生自灭。

  想到她两世对此人的所做所为,顾珍珠还真的有些心虚,关键是那时自己还不懂“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的道理,想罢吐舌自嘲地笑了笑,便从竹篓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的小罐,也幸好当时她嫁入了知州府,否则以这人的心胸将来未必会放过自己。

  罐子里装的是珍珠晚上挖的芦茎煮的汁液,还温着,父亲前世时便是买不起药铺里那些昂贵量少的退烧药材,后来听从季大夫的话挖了不少芦茎熬煮,还真有点效果,池塘边这样的芦茎很多,也不用多花钱。

  顾珍珠洗干净芦茎,泡的时候还往里滴了两滴青露,青露除了能多催发香料的香气外,还能使这些药材的效用高上几成,一般的药材熬煮后只能出五六分药效,吸收了青露便可达到八九分。希望能对顾竟之管点用,她将罐里的药小心的倒在碗里,然后端着走到石床边。

  她虽力气不足但灌药是有些经验的,为防止汤药呛到气管,往他颈下塞了块干木头垫高,然后将其鼻子一捏,舀一勺药便顺着其牙缝缓缓喂入嘴中,不多时一碗药便喝的差不多了。

  光喂药只能止一时发热,如果病源不根除,发热便会反反复复,这一点她是很清楚的,当日父亲被人悄悄抬回来,便是全身的伤,甚至还有被毒蛇咬中的痕迹,最后药石无医也是因毒已经侵入肺腑了。

  顾珍珠想到这里,目光立即移到石床上那人的四肢,上下查找,看是否有什么伤处,果然便见在左腿处有大量血迹,颜色已经呈暗红色,因裤子本是深色,不仔细看还看不出异样。顾珍珠见状顿了神,如果是胳膊或者脚,自己倒是可以用香蒲敷一下。

  但是这腿上嘛,毕竟男女有别,顾珍珠觉得有些尴尬,再加上三更半夜在这寒意沁人的山洞里,让她再度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放着家里的床不睡个好觉,跑到这荒山野岭来,还好眼前这人还活着,如果死了那可真得能吓死人。

  顾珍珠站在石床边,硬着头皮伸手想要撕开有血迹的布料,结果那布根本不用撕,早就烂成布片了,和着血黏在伤口处,顾珍珠满头大汗的才将伤口周围的布轻手轻脚地清理开,也顾不上擦汗就拿过石床边的油灯凑近一看,就算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的吓了一跳。

  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看着像是被箭射中了腿,若是取得好也不会是多大的伤口,但显然取法粗暴直接,应该是被人用蛮力拔出来的样子,整个伤面扯得很大,几乎是绞的血肉模糊,而且很可能拖了几天没有医治,加上天气炎热,伤口已经溃烂,此时上面还有着脓水腐肉,顾珍珠看着脸色发白,头皮发麻。

  好在昨天下了雨,天气凉爽了些,否则这伤口被蝇虫叮几下,蛆虫恐怕都要生出来了,那滋味可真会让人生不如死,顾珍珠忍着胃中不断上涌的呕吐之意,赶紧拿着装汤药的空罐朝洞外走去,打算刷干净再接点水给他清洗下伤口。

  若这伤口不处理,就算往那人嘴里灌多少芦茎汁都没用,也算那人命大,当初季大夫帮父亲清理溃烂的伤口时,她都有在场,那段日子也经常与母亲一起照顾父亲,换洗上药,所以比常人懂得是多一些。

  好在这次来她备了一些东西,有干净的白布和生在河边谷间的几种常见的野草,平日谁家有个小伤,都会将草放嘴里嚼一嚼敷在伤口上,伤会好得很快,且都是些不花钱的东西。

  她又在洞里那些铁器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块没有生太多锈还算锋利的铁片,然后找了快小石板磨去了上面的锈迹,清洗干净后,这才有些忐忑的学着季大夫一般用东西包着在火上烤了烤,待凉了后,便用手拿着,最后咬着牙开始刮那些伤口周边的腐肉。

  这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却难多了,尽管告诉自己,就当是在刮鱼鳞刮猪皮那般,但是手下地的毕竟是个活人,每刮一下躺在石床上的人便挣扎着抖动,甚至在昏迷中仍痛苦的攥紧了拳头,这一刻顾珍珠也顾不上其它,压着他的腿,油灯下,她有些受惊略苍白的脸此时崩的紧紧的,手却一刻不停的仔细刮着那脓血腐肉,并不断的用清水清洗,因时间拖得越长这人便越痛苦,所以动作要尽量快一些。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都统夫人她富可敌国更新,喂药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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