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的事本来应该早就找好的,毕竟这铺子生意越来越好,每日客流不断熙熙攘攘的环境确实有些嘈杂,不适合要生孩子的妇人静养居住,但好的宅子可遇不可求,加上生意上的事和闺女的婚事一时间没抽出时间去挑选,如今总算忙完了,这才急匆匆地开始置办。
顾珍珠去的时候,宅院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等得一些定做的家具做好送来就可以入住了,顾爹和冯氏见女儿来了,双双出门迎接,毕竟女儿现在是位官夫了,地位也高了,就是自己的父母见了也得笑脸迎接的,顾珍珠下了轿子,看见冯氏扶着肚子站在门口,她急忙上去帮忙搀着。
冯氏看女儿比出嫁前更加光彩照人,美艳了几分,她总算是放下心来,拉着女儿细滑的小手,由她扶着进了屋内。
顾珍珠边走边撅着嘴略带不满地埋怨道:“爹你也真是的,娘都快要生了,这腿只坐着都浮肿,怎么还让她四处走动,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
被宝贝女儿数落了一顿的顾爹憨憨地搓搓手急忙辩解道:“我跟你娘说了多少次了,可你娘她就不听我的,非要来接我也没有办法呀……”
“娘,你真是……”顾珍珠不由嗔怪道。
“哎呀,娘都生了一个你了,比你懂,娘跟你说,这快生了的女人就得多走动走动,以后你有了也是一样,还有你爹一个男人生意上脑子还行,这摆设家具之类的他可整不来,房子买来可是要住人的,为了安心我还是得自己来,没事,你娘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身体好着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护着中间的冯氏进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床椅柜塌俱全,冯氏累了就在这里休息。
跟顾爹和冯氏闲聊了会儿,顾珍珠就暗暗话里里一转说:“爹,我怎么觉得今年馥山上运来是香料比往年要少?现在正值夏日,正是那边鲜花盛开的时候,可得催着大柱家多备下一些晾晒好的香料,准备充足了冬日里也缺不了用的。”
因为顾家的香料大多是大柱家一手栽种收取,干花好保存,所以现在大多都是处理成干花再送进顾家,积累一批顾珍珠就会让人泡在池里再加工一次,这样的香料才可以使用。
一般一年总会满满泡上几池子的,可是现在一年时间过半,才泡了两三次,顾珍珠先前以为是之前泡的那些今年也够用了,其余的攒到冬天一起泡也可以,到时加两滴青露在池中就行,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顾爹听罢声音一顿,略发愁地说道:“咱家的脂粉生意做得挺好的,这香料用量也大,这两年馥山上的花田出产的都有点不够用了,大柱也说这两年雨水多,花期缩减,山上的花来不及摘就谢了,确实损失了不少,我想着今年看看再买上几十亩田种上。”
顾珍珠听了眉头一皱,家中不过只有两家脂粉铺和一家杂货铺,再加上自己的玉面阁,总共四家店铺,而且玉面阁讲究的是在精不在多,香料的使用量其实并不多,杂货铺卖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算起来顶多算三家店,现在又不是什么旱年洪年的,雨水虽多但也不是持续着下没有晴天,一座上百亩的馥山并四五十亩的花田居然都供应不及了,还需要再买地买香料,细细一想,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在昨天之前顾珍珠大概也会像顾爹一样信任大柱家,但一想到昨日偶然得见的那辆装着满满香花的板车,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顾珍珠顿了顿,然后将昨日之事跟顾爹和冯氏娓娓道来,不管这事是真的还是一个误会,总要给顾爹和母亲提个醒,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人心里有数才行,做生意就更要多防备着。
顾爹和冯氏听完女儿讲的事后,一开始都觉得是珍珠看岔了,但想了想之后,顾爹的面色凝重起来,冯氏也开始沉默了。
“爹,现在正是花开时节,大柱家靠自己也忙不过来,肯定雇了不少短工,不如花钱找两个面生的守着馥山一段时间,要是事情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再补偿大柱家就是,要是真有那种偷龙转凤之事……那对咱们家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啊!”
自己家里种的香料用着物美价廉,不过花点雇佣费,但要是在香料铺买,一斤普通的干花都要二十文才能买出来,做胭脂需要大量的香料,一年的量算下来是很惊人的,要是花钱另买店铺的利润就会缩减,这就反逼顾家把价格往上提,如果不提价辛苦一年根本赚不了多少。
这其中的道理不必顾珍珠讲清道明,顾爹也是知道的,顾爹的心现在摇摆不定,信任动摇,但此事不同其它,商人做生意当然是重利的,绝不允许损及自己利益的事发生,否则这么多年生意就白做了,于是他坐了一会儿就匆匆出门去了。
顾珍珠留下安慰了冯氏几句,生意上的事一向是顾爹做主,冯氏身子渐重也不想管太多,只是想到居然跟大柱家有关,不由在珍珠眼前多念叨了几句。
而顾珍珠摸着她的的肚子,也知道快要生了,这段日子天天都来陪着冯氏,直到晚上才回霍府。
母女俩本以为馥山这事怎么着也得过些时日才能搞清楚,结果没过两天顾爹就气冲冲地回来了。
他对着珍珠母女俩郁郁不平地吐槽:“我本以为大柱这人是个可靠的,毕竟原来也是乡里乡亲的,当初也互帮互助着过日子,这些年将山啊地啊的交给他我也放心得很,从没多加过问,结果!算是我顾见山瞎了眼,没想到是个忘恩负义的贪财之人,要不是珍珠前几日提醒我,恐怕这次我们顾家真是要亏大了!你们知道就这两天时间他往出卖了几吗?满满三车!全是花田里现摘出来的新鲜花”
顾爹痛心疾首地接着说:“他一车卖成六两银子,可我们制成胭脂卖,那可是十几倍的利,现在都没了,这要是再卖个几十车,还能剩下多少?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把香料卖给了佳颜铺,他这是把我们顾家不当人啊!”
平城里都知道佳颜铺与顾家的铺子是对家,顾珍珠听完也很是生气,顾家的生意在平城越做越好,本就惹人眼红,卖同类货物的商家之间明争暗斗就没断过,明里搞些老字号的噱头吸引人抢生意,或者搞一些打折的活动,这些还好应对。
有的对家暗地里净整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顾家的胭粉膏脂之所以回头客多,就是因为物美价廉的好名声,同样的价钱,顾家胭脂铺的货就是比别家的货好,所以无论别人如何使计顾家的生意都很好,且越来越好,同行铺子也只能恨得牙痒痒,其中佳颜铺就是个典型,不仅位置离顾家铺子最近,行事作风还处处与顾家对着来。
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顾家种的香料上来了,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顾爹,一向憨厚不主动惹事的顾见山竟然都恨不得冲上去把那满车的花给毁了也不想让它被卖给行事恶劣的对家。
冯氏也气得不行,“这大柱怎么变成这样的人啊?我们待他不薄,每年过年过节的都给他准备赏钱和米面肉食的带回去,现在家里房子盖起来了,娶了媳妇了,生了儿子了,竟然忘恩负义帮别人来害我们家,他当初喜欢过我们家珍珠让他娘来提了亲,虽然被我婉拒了,但是没做成亲家好歹也做了多年的邻居,不能这么害人吧,真是吃里扒外的家伙!”
顾爹和冯氏互相讨论着,越发生气,顾珍珠冷静下来思虑。
想想母亲说大柱因早年间提亲的事想要报复,但可能并不是,又说大柱与佳颜铺勾结起来害顾家,也说不通,卖几车花怎么可能就搞垮顾家了呢?总结下来做的偷摸的事无非为了一个“钱”字。
顾家这几年日子过好了,对大柱一家也很好,每年雇人的钱都是交给他支配的,额外每月还给六两银的报酬,重要节日也有赏钱给,一年下来差不多能到手一百两银子,这在村里来说是绝无仅有的好活了,大柱家自然是感恩的,用不着为这点事断自家财路。
但再一想就知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懂寡廉鲜耻,但在荣华富贵面前又大多都经不住诱惑选择铤而走险,毕竟以前待在乡下没有赚大钱的渠道,就没什么想头,一旦有了手里握着大笔钱的经历,又经常进城见着花花世界,想法自然就会改变。
谁愿意一辈子拮据度日呢?谁不想过轻松惬意的生活呢?再看顾家进城不过几年世间,生意越做越大,赚得越来越多,不眼红是不可能的,也许大柱一开始并没有想这么做,但只要想法起了个头,就如雨后春笋稍微受点外界的引导就会破土而出。www.bïmïġë.nët
顾家给百两,再偷偷卖给外人二十几车,这又是百两银子进账,一年就能赚两百两银子,这么做上两年手里就能攒下一笔银子,到时只要瞒得严实,辞了活计搬进平城里落户,自己开家铺子自然就会就能像顾家一样财源广聚。大柱打得怕就是这么个主意,所以才会瞎扯编了一个今年雨水多的借口来,想骗顾爹自己赚上这一笔。
今年雨水虽有点多,但就算如此,多雇些人赶工也不至于收得那样少,毕竟现在平城的别的香料铺也不缺什么香料,买也很方便。
想到这顾珍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灵光一闪,震惊地愣住了,直到顾爹和冯氏说了一会话后,才从铺子里带了一些人着急赶去了馥山,打算今日再买些仆人由田叔带着接手馥山和花田,不再让大柱一家管了。
幸亏发现得早,损失的还只是几车鲜花,日后多注意看管好把损失挣回来就行,冯氏之所以气不过是觉得自己家如此优待大柱一家,却被他表面的老实给骗了。
顾珍珠这边压下脸上的喜色,耐心地安抚了冯氏几句,她情绪才平缓下来,这种不好的事按说应该瞒着娘的,毕竟得顾忌她的身子,而且就算她背着娘跟爹说了,最后娘也会知道,还不如现在一并告诉了,一家人一起承担心里还好受些。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都统夫人她富可敌国更新,知人知面不知心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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