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戍星脸上一跳。
岐林等着坐定了,才又看了眼四周。
屋里的空间不大,看气氛应该就是场偏私人的聚会。
七个人坐在长方桌的周围,臧南渡跟沈方舟加上个周编就坐窄头一边儿,梁戍星跟着王兴朗坐在葛万淑的长边儿对面,只有岐林去了就被葛万淑笑着拉到身边坐。
气氛还算融洽,而且岐林从路上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停了不少车,剩下一些人都在车上等着待命。
毕竟臧南渡跟沈方舟来阵仗总要有点儿。
岐林打了招呼,眼神自始至终都没往两头看,倒是盯着对面的梁戍星跟王兴朗。
他观察过,自己今天晚上会来这事儿明显在两个人预料之外。
所以一开始梁戍星跟王兴朗应该就是冲着定角这事儿来的。
以为有戏。
“小林啊,”葛万淑开了口。
“我那茶在屋后头都成堆,难得小梁想着我,我怕搁我这儿浪费,就打听了你没有,就让人给你送去了,”葛万淑笑拉着岐林的手,又对着梁戍星说,“以后也别送这些个玩意儿了,我上了年纪,都使不动,”她说到这儿,微微别开脸,轻轻闷咳了一声,喝了水,才开始看了一圈儿人,“那我言归正传,我这次来也没搞太大动静儿,就是想定个大角。”
她话说的虽轻,但是扔在人前就是个不小的响。
“来的都是熟人,我不说你们也懂,《无边》的剧本其实里面有不少我跟南渡的心思,”葛万淑说完看着臧南渡说的话沉了,“中间周编帮着打磨了六年,也搀着心血,我自然也愿意接这活儿,现在就是小佐生病了,”葛万淑压了口水,之后又接着说打算,“这剧南渡投钱,当然你捏着话把子,但是这本子跟我渊源颇深,就是,咳——”
“关于定角这事儿,今天想着商量一下,之前正式的试镜视频我都看过,所以预先跟周编商量着定了一版。”
“现在就是想最后敲一敲这个事儿。”
葛万淑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人再装糊涂。
岐林自然也听得清楚,不过他现在惊讶的不是葛万淑这么直接的叙事方式,而是关于《无边之界》这个剧本居然被周编磨了六年之久,而且看起来最初的创作跟臧南渡也有联系,这就不难联系为什么臧南渡手里投了这么多好剧,最后就只跟着这边的本子和葛万淑转。
“咱就摊在面儿上讲,这次就讨论讨论最好定下来,”葛万淑嘬了口茶,今天第二次压着嗓子,朝着沈方舟讲,“之所以把沈先生也叫过来,是因为牵扯你们公司不少艺人,除了因伤退出的佐原诚我看就都成了你的人,也都是自家我说话也就不客气了,闫夏冬我得选一个。”
岐林听得不动声色,只抬眼瞧了脸色变白的梁戍星。
同时心里明白,换角不是葛老说一句话的事儿,现在在场的臧南渡跟沈方舟都要点头。
这两个人点头。
不难。
“葛老师,”梁戍星放下手里的茶,茶底碰在木桌上的声音闷响,脸上还勉强维持着笑,“您要是担心我的脚伤,其实不耽误拍摄,困难我都会尽量克服。”
“这是一个方面,”葛万淑没了刚才开场唠嗑的那股亲密,正色道,“我作为导演考虑的问题很多,周编之前送视频材料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心思,因为是南渡想拍的戏,托我帮忙我自然就得上心。”
“我说句话你也别不高兴,”葛万淑看着梁戍星甩了句话,“我提出不合适,单纯就是你和角色的匹配度有误差。”
“误差每个演员都有,我之前也是择优而选,在磨合阶段你确实当成我的首选,但是只一段时间,”葛万淑话直,直白着讲,看着梁戍星脸色没了笑,下嘴到底是没留多少面子,“现在我有更合适的人选意见,但也只是意见,所以才请了沈先生跟南渡,来拿主意。”
葛万淑抛了个好球,岐林跟着这个球,往两边看。
沈方舟坐的不周正,他没穿的正式,就套了身休闲西装,二郎腿敲的高,看着对面的臧南渡开腔,“我就是送人的,自然是臧爷说哪个合适咱们就定哪个,是不是臧爷。”
这个球最后滚到臧南渡脚边儿上。
“看本事,”臧南渡盯着岐林,“既然都在这儿,那就拼戏。”
梁戍星抿着的嘴松了,脸上肌肉都在舒缓,像是松了口气。
岐林则是意料之中,虽说臧南渡的人情从来不会掺到工作里,但是里头朝着自己的偏袒,岐林看得见。
因为臧南渡明着就知道,论本事,梁戍星根本就不行,现在如果借着人情让自己明着上位,那以后就有被有心人挖出来的不必要风险。
还不如干干脆脆都凭本事。
“那成,既然说了,我这儿有地方,那个——”葛万淑挠着头,让王兴朗站起来,“这次来我还主要想看看你,正巧就跟着你师哥一块儿,剧本看过了吗?”
王兴朗是被点名来代替佐原诚的大角,但是葛万淑从始至终都没怎么瞧他。
王兴朗被点到名,身子一顿站起来,摸着脖子保证,“看了,看好几遍了,都会。”
“那就你们先来,我就咳——咳——”葛万淑咳着又压了口茶,“我就坐在这儿看。”
岐林瞧见葛万淑茶底空了,自己站起来又给她斟满。
才坐下看着两个人起身。
王兴朗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就干咳了两声站着。
梁戍星则是更稳,直接拿了本扫了一眼,然后说,“行了。”
“啊?”王兴朗才刚翻了一页,明显架不住梁戍星这么快,“我再看看。”
“你大体看个意思,”葛万淑搭话,“你接触的时间短,记不住词暂时没事儿,主要把情绪表达到就成。”
王兴朗嗯了一声,然后自己埋着头又啃了遍剧本,最后才盯着一沓满字的白纸舍不得放手。
“等会儿,”臧南渡在王兴朗提着情绪的时候打断了,“我有个建议,要比较单角的话,两个闫夏冬在一块儿比较好。”
岐林动了动脑袋,没说话。
旁边的葛万淑想着点头,“话也对,那先下来。”
王兴朗就揣着刚才好不容易提着情绪下来,“哦。”
岐林则是抬了屁股上去,站到梁戍星身边,朝他微微点头,嘴里叫了一声,“梁老师。”
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微微有点儿红的巴掌印。
而且刚才梁戍星对着王兴朗还算稳的情绪,现在明显不怎么高涨。
岐林两手放在前头,问葛万淑,“葛老师,我毕竟还是个学生,还没到学有所成的地方,跟梁老师比起来,其实就班门弄斧,成不了气候,”岐林说着偷瞄了梁戍星一眼,口气更谦卑,“我其实能从这个剧本里出演一个小角色都能收获很大,所以我来这儿不是竞争,只是单纯想跟着梁老师学习。”
“演戏不讲究这么多先来后到,跟南渡说的一样,都是凭本事说话,”葛万淑笑笑,“那就开始。”
现在周围坐着的都是对演戏研究透了的前辈,岐林就算心里有把握,但态度上还是端正。
“就那段儿吧,”葛万淑突然捏着眉心,口气都变了,她手指在剧本上来来回回,最后抬头敲定剧本选段,“直接来发现曹光汉浴室割腕那截儿。”
说这话的时候,那头儿坐着的周编没接稳自己手里的茶,把茶杯底儿磕在桌子上,然后自己抖着把桌子擦干净。
岐林注意力就被这个动静拉过去,然后看见脸上同样不自然的臧南渡。
三个人像是共同被触发了某个奇怪的情绪。
细细想来,葛万淑说的这段,是整个剧本里最后的爆点,可以说要是演好这一段儿,基本其他地方的日常戏都不用担心。
岐林听着点头答应。
梁戍星那边也跟着点头。
“那个王兴朗是吧,”葛万淑把人招呼上去,“你去上头闭着眼躺着就行了。”
王兴朗就又搓着手上去。
“那小梁,你是前辈,你就起个头做个表率,”葛万淑连先后顺序都给定下了,梁戍星那边就更是没话说。
先开始表演的人算是有优势,如果里头常规亮点多,那后面再有相似的两点重复就很难超越头一次见时的惊艳。
“那我就开始了,”梁戍星说着鞠躬,被葛万淑点了开始就进入角色。
他用力足,给出第一个诠释人物的关键动作就是抓着王兴朗的手,他的眼泪出来的很快,成滴不断往手背上落,最后声嘶力竭。
他的哭声很大,最后嘶哑。
台词一个字没错。
最后还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站起来的时候还特地被王兴朗搀着扶起来。
要说走心,都瞧得出来。
但是坐在下面的葛万淑还是摇头。
她眉头皱得紧,自己胳臂撑在膝盖上,用手抵着下巴,眼神抓取着梁戍星的每一个动作。
明明每一个动作里都有情绪,但是表达方式——
不对。
之前葛万淑看过梁戍星的试镜视频,比较其他几个人,单纯觉得梁戍星在感情投入上还可以,自己要是稍加提点拨,应该能还原自己理想状态的□□分。
这是相比较而言。
但是现在,葛万淑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www.bïmïġë.nët
她想再挑挑。
那头梁戍星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还因为哽咽话都说不出来。
葛万淑让王兴朗抽了纸往梁戍星跟前递,然后朝着岐林点头。
示意他可以开始。
岐林鞠了一躬,也弯腰上去。
王兴朗等着把梁戍星扶到座位上,又抬脚想往上走,但是最后被葛万淑叫住了。
“你来,”葛万淑伸手指着沙发上的臧南渡,“撂下老板的架子,去帮学弟个忙,成不成?”
臧南渡看了葛万淑很久,最后脱了外套往沙发上扔,他自己坐着上去,默认同意。
岐林朝他点头,然后才转身给了葛万淑一个手势,示意准备好了。
岐林进入情绪的速度慢,但是深而持久。
他给出的诠释人物个性的动作和梁戍星完全相反,相比交梁戍星的肢体的出触碰,岐林选择的是伸手掐在臧南渡的脖子上。
岐林没表情,只是看着臧南渡的脸,他敞开腿撑在臧南渡两边,低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这个动作足足静止了一分钟。
等他再抬头起来的时候,用力在臧南渡脸上抡了个巴掌。
周围的人都是一惊,葛万淑甚至捂着心口往前探脑袋,看得比刚才更仔细。
紧接着这个巴掌之后的,是近乎疯狂的吻。
岐林所有充斥的情感都宣泄在这个吻里。
他兜着一具“尸体”,不甘地亲吻,连带献上的是闫夏冬收敛了一辈子的血腥和狂热。
这里存在的一种视若无人的放肆,就像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房间里除了细微看戏人的轻呼,就只剩下交吻的水声。
同时岐林感受到“尸体”的不专业。
因为在岐林有后撤苗头的时候,
再追吻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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