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星圆珠笔落在地上的声音。
教室里太安静了,以至于她现在甚至在担忧,他会不会听见那一声又一声猛烈又急促的心跳声。
这样的不安在沈听肆俯身替她捡笔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们距离太近了,近到沈听肆再往前靠一步,就可以贴近她猛烈跳动的心房。
好在他只是捡起笔,放在她的桌上,修长笔直的腿随意搭在桌角处,慢条斯理地翻阅这一本执勤日记。
大片大片的空白,沈听肆很荣幸成为填列在上面的第一个名字。
他哼了一声:“早上何远东也没带校牌,你怎么不记他名字?”
云星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想起来何远东是哪位同学。她的大脑缓慢地运作,从他的语气中推测出应当是和他一起站在最后一排的几个男生中的一个。
她当时只顾看他了,漏了最后一排的几个男生没看。
云星暗恼地咬住了下唇,目光落在他指尖压着的那块痕——正是明晃晃的沈听肆三个字。
她突然暗自庆幸,自己心血来潮写下的名字是在执勤日记上,让这行为显得不是那么突兀。
沈听肆将执勤日记重新放在她桌子上,刚扬起手,就听见她飞快说了一声“对不起”。
沈听肆愣了愣,把耳机放到耳机仓里的时候才明白她误会了什么。
他想起了顾川野昨天给他“善意”抹黑的形象,顿时气得后牙抵着左腮,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
“放心,我不打女生。”
“轻易也不打人。”他又添了一句,身子往下倾,一张脸靠近她,几乎要平视,似乎这样才能显得真挚点。
云星脸更白了,连书包都顾不得拿,被这突然贴近的气息搞得手忙脚乱。
她慌乱逃跑的时候,嗅到了空气中的薄荷香味。
忽然感觉,这才是夏天的味道。
这股薄荷香气没有随风而散,而是自头顶气味愈发浓了,当沈听肆散发着凉气贴着她耳边说话的时候,云星下意识地抖了抖。
“这么怕我啊?”
沈听肆乐了,双手抱臂,有点搞笑地看着她从桌子底下钻出去跑到门外。
他撑开腿,轻而易举从大开的窗户勾住她的书包带。
然后很有趣味地欣赏她原地石化的表情。
他也是第一次感觉上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逗她说话。
“是不是很不想见到我?”
云星回神了,她动作永远比想法慢一拍,就连摇头都是慢慢的一顿一顿,一眼就看出来不诚心。
沈听肆低笑一声,指腹叩了叩她脑袋,“下次说谎话别摇头,一眼就发现了。”
云星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跳却在狂热的加速。她抬起头认真地端详着他,视线从他深邃不羁的眉眼滑落,心里是明明白白确认他们以前是从未见过的。
可是这话,却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凝眸沉思之际,面上的神情不自觉愈发认真,微微皱起的眉毛显出别样的认真来。
沈听肆暗自发笑,外面好像要下暴雨,阴沉未至前是浓重又压抑的闷热。沈听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随意地将衬衣的纽扣解开,眉间倨傲似火,身形懒散地靠在墙根看着她。
“要不,你帮我个忙,这事儿就揭过去?”
他有商有量的,故意拿着玩笑的语气,不仅仅是说话声,就连无意间落在她耳畔的呼吸声,都极具存在感。
云星的呼吸猛然一滞,她的目光定格在破了洞的桌子上,一刻也不敢移。也正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拿捏不住距离,间或有热风拂过她的脖颈,她却误以为是他的呼吸喷洒,于是身体发颤,好像有什么秘密要呼之欲出了。
于是她下意识想跑。
桌椅碰撞发出好大一阵声响,云星伏低身体的时候,侧头看见了少年错愕的脸。
那错愕只短暂低停留了三秒,便立刻变为眉目间耀眼灿烂的笑意。
夜空中的一道惊雷劈过,她的心跳声也在这短短数秒极具膨胀。
然后,这愣神的片刻,便毫不留情地被他抓住,像一只懵懂的兔子重新被拖拽回了屋子。
沈听肆将她抵在墙边,瘦长的手臂刚好圈起一块地方,他脚尖踢了踢被她推歪的课桌,扶额笑着。
大约是嘲笑她蠢吧。
回过神来,云星咬了下唇不说话。当时他堵在前门口,她一心想要跑,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想直接从课桌底下钻出去跑掉。
这下被拎着衣领拉回来,抬头就望见他笑得又坏又荡的一张脸。
出糗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沈听肆给了她一把伞,还有一把钥匙。钥匙背面写了一个地址,她依稀辨认出是家对面的乾康大院。寸土寸金的地界,在淮城没人不晓得那块地方。
刚刚的一通闹,倒是将最猛烈的那一阵暴雨给错开了。
云星撑着伞,慢慢地走在和回家相同的路。
她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黄铜钥匙,很迟钝又很明确的告诉自己——
原来他今天特意来找自己说话,只是因为要她帮忙回家取东西而已。
这处大院是老建筑,不过因有专人养护,绿茵植被长得极茂盛。云星屏息静气开了院子的门,铁锈味的铁门发出轰然刺耳的声音,吓得她“蹬”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立刻就引来偶然路过人的猜疑和打量目光。
毕竟她一个穿着平凡普通的小女孩,身上那股娇娇怯怯的气质怎么都和这地方格格不入。
云星微偏过头往那擦拭的明亮的窗户上看了看,果真如沈听肆所言,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饶是如此,她还是走到正门口,惴惴不安地摁响了门铃。
门铃声隔着一道门穿入她耳膜,云星驻足在门外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来人的动静。
也正是这时,沈听肆左手抱着一个篮球,慢条斯理地走到家门口。
他唯一的一把伞给了她,于是头上只压了一顶深黑色的棒球帽。
帽檐压得低低的,额间的碎发随之落在眉心中央,些许遮挡住了视线,也衬得他匿在雨丝里的颀长身子愈发懒散惰怠,有种和雨夜异常融合的冷淡感。
“都说了没有正门钥匙。”
沈听肆摘下帽子,抖了抖上面的雨珠,随意捋了一把头发,和她一处在屋檐下避雨。
他接过伞,站在窗户前的一道绿茵,纤长的手指不费一点力气就推开了那扇没上锁的窗户,然后撑开伞,伞柄朝她那处倾了倾,意思很明显。
云星抿了抿唇,抬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伞面,五折的伞骨,再大距离也亲昵。
她垂了垂眸子,踮起脚径直跳下了台阶,任由檐角落下的雨珠打在她肩膀。
沈听肆目光沉了沉,他舌尖抵着右腮,似是有些不耐。握着伞柄的手再往前倾了倾,这下完完全全罩住她了,把自个却是独立在伞外。
窗台砌的有些高,她爬上去似乎有点儿费力,两条腿努力蹬着,沈听肆几乎想上去扶她,又生生按捺下来,强守着那点分寸。
他扒着窗户,目视着她钻了进去,垂着眸认真地翻找着他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一把钥匙从窗台里被递了出来。
沈听肆接了钥匙,视线从她绵软的掌心一扫而过。他漫不经心地晃着钥匙串,似乎因为拿到了东西,心情也变得美妙起来,便十分好意地向她伸出手。
“要不要抱你下来啊?”
窗边的绿植随着窗户关上的大幅度动作而跌掉在书桌上,沈听肆没管灰尘与泥土溅落在自己的书桌上,倒是对她拎着衣角落荒而逃的背影移不开眼。
他扔下篮球,食指转着钥匙扣,慢悠悠地往院子中间走着。
也正是这时,她开了正门,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沈听肆注意到她的脸红扑扑的,在这暗淡的雨夜里一下子就明亮生动起来了。
他的视线颤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以一个极利落地姿势跨坐在摩托车上。
班主任前两天开班会三令五申不许开这种“危险”的车,尤其是他们未成年。
原来他让她拿的,是被没收的车钥匙。
云星顿时有了一种为虎作伥的感觉,她仰头正欲和他说明白,就感觉脸颊擦过一阵风,头顶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谢谢你喽,好学生。”
摩托车尾气“噌”的一下飞驰而去,少年的声调洋洋洒洒地飘在层层叠叠的云间,而后消失不见。
云星站在原地愣了三秒钟,思绪一下子被打乱。
空气里再度恢复静谧,余下的微末声响——
是她暗自一人的心动声。
——
六点刚过一刻,02号公交车准时抵达平江巷口的公交站牌。
这个点是初高中生上学的高峰,这儿又是人最多的居民区,云星一只脚刚踏上车,还没来得及投币,就被后面蜂拥而上的人群硬生生往里挤了一大段。
不得已,她只能费力地寻找着力点,努力抻着颤颤巍巍地把那两枚圆溜溜的硬币塞进投币箱。
人实在是太挤了,背贴着背,随着早高峰的路况一同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脚跟,只能磕磕绊绊撞在前人的后背上。
云星一大早就被撞了好几次。
她实在找不到可以握住的扶手,没办法只能踮着脚够着最高处的栏杆,身体像没根的柳絮似的随着车身颠簸起伏。
她手里忽然一松。
然后投币机里传来硬币落地的清脆声,她指尖动了动,视线随着硬币落下的流畅抛物线又缓缓移到自己身前。
沈听肆慢条斯理地转过身,一点儿也不费力地抓着最高的栏杆,头上戴了个运动耳机,单手插着兜,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人群拥挤而显得狼狈。
云星不自觉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对他小声道了句谢谢。
他没应,兀自听着歌,懒懒散散地没放在心上。
云星垂下眸,也没继续说话。她的视线盯着脚尖,脑子里却在想他怎么会坐上去学校的这班公交车。
中间两站又上了几波人,负重过多的公交车在道路上发出吭哧吭哧的行进声,耳边间或伴随着抱怨与吵闹的声音,不平的心绪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很好的被掩盖了下去。
云星思绪被打乱的时候,是她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今天是周一升旗日,按照规定他们全都统一穿了春夏的校服。春夏的校服是格子衬衫配百褶裙,平常不会穿,只有在一些重大活动和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会穿。
裙子到膝盖部,现下还处在盛夏的尾端,穿着倒也不会冷,就是对于穿惯长裤的人来说,会突然很不习惯。
云星感觉到小腿处总是时不时被碰撞,力道不重,像是无意碰到。她扭头看了一眼,站着的人都各自低头玩着手机,谁也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强压住这一点不适的感觉,护着裙子往前靠了靠。
也正是这时,公交车司机一阵急刹,整个车厢的人都猛地往前一倾。
“干什么呦,突然刹车?”
“前面有红灯,我不能不停啊。”
……
撞到沈听肆的时候,云星脑子感觉嗡嗡的,她捂着鼻头,第一反应是这个人的骨头为什么那么硬。
第二个反应是……脱口而出的“对不起”。
沈听肆摘下耳机,无奈道:“你看见我只会说谢谢和对不起两句话吗?”
像是害怕她再撞上,沈听肆随意揉了下后腰,胳膊伸直,示意她站到前面来。
云星理亏,自然是乖乖听话站到他前面。她扶着座位比踮脚够那栏杆要容易许多,也正是这时候,云星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两个这个距离近的有点超乎寻常。bïmïġë.nët
她被笼在他身前,不管是拥挤的人群,还有有意无意的触碰。
都被完完全全地隔绝在外。
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在外面看他们,一定会误以为他们在拥抱。
云星倒抽了一口气,微微偏过脸,抓着裙角的手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她想,今晚的日记她只要写一句话。
——看见他,很安心。
又是一战停车,沈听肆动了动脖子,伸手叩了叩右手侧的塑料椅子,示意她站到那儿去。
“来,我猜他要下车,你站这儿等着。”
被他指着的座位上的大叔屁|股已经抬了一半,忽然又坐了下去。撑着手臂倔强的面孔移向窗外,表达的意思分外清楚。
那就是不给他撩妹的机会。
沈听肆没料到这情况,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拉着云星在他面前站定,时不时在她摇晃不定的时候好心地伸手拉扶一把也不算什么。
只是他扶的次数多了,云星感觉自己都要把谢谢说成口头禅了。
她绞尽脑汁打破这生疏:“你怎么不骑车了?”
“被没收了。”
……
话题终结。
云星噢了一声,想不到别的话题,也正是这时,淮城中学的早课铃声随着公交车到站的播报声一同响起。云星在这分外熟悉的铃声里迟疑了三秒钟,然后忽然抬起头。
“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当然啊。”
沈听肆答得理所当然,“你不知道今天这车改了线路,多绕了两公里吗?”
沈听肆对迟到这事没多大感觉,反正他早到晚到都是去补觉的,但他明显感觉到身边女孩脸上的神色一下凝重起来,一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他暗自好笑,唇角的笑还没压下去,就感觉斜挎包传来一阵阻力。
而后是视线中她抱着书包狂奔的身影。
等沈听肆慢条斯理地走到三楼教室门口的时候,远远就听见了班主任中气十足的训斥声,与此同时视野中还有她低着像个小鹌鹑似的脑袋。
沈听肆吹了一声口哨,单手插着兜,张扬地迎来了班主任的注目礼。
然后,所有火力毫不留情地对着他发射。
“你不会也要告诉我是公交车改线路,迟到了吧?”
“当然。”
沈听肆点点头,身形松散着,一如往常的散漫。
“我们早上坐的是同一班公交车。”
班主任训斥的话突然顿了顿,他抬了抬落到鼻梁的眼镜架,狐疑的目光从他们二人身上打转,随后摇摇头,自说自话似的。
“你和她……算了,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
十五六岁刚好是青春期的萌发时期,学校里对早恋抓的很严,这也是大部分班级实行男女分座的原因。听到班主任自言自语,云星低垂的眸很轻地颤了一下,随后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再抬头,她仍旧是那副乖乖听话的好学生模样,顺从着贴着后门站在了教室的墙根。
今天显然运气不大好,后门墙根乌压压站了一排的人,都是早读课打瞌睡被班主任拎到后面罚站的。沈听肆刚走到门口,立马就有熟络的人冲他比了根手指,让了个空位给他。
刚进门的班主任怒目:“怎么的,还挺光荣?你们两个不用站了,晚上留下来打扫教室。”
——
晚自习的铃声一响,教室里一下变得很空旷,窗外绿茵里偶然传来几声蝉鸣,昭示着这盛夏还未散去。
云星不经意往后看了一眼,那位置果然是空的。
她垂下眸,面上没多大情绪,径直去走廊尽头端了一盆水过来。
教室周末刚刚大扫除过,没什么太大的污渍。云星在心里琢磨着大概把黑板擦干净,再拖一遍地就差不多了。她端着水沿着过道走的时候,恍惚看见窗台处映了一道人影。
白炽灯笔直地从他身上打下来,黑色校服外套被他穿出了一种牛仔的立挺感。
见她来了,沈听肆抬了抬手里的拖把。
“刚刚去隔壁班借了个好用的。”
云星点点头,端着盆走到另一侧,开始洗抹布。
沈听肆动作利落快速,单手握着柄端,三两下将书桌两侧的缝隙污渍清理干净。拖把末端不经意碰撞课桌发出咚的一声,恰如晚间的钟鼓轰的一下在云星心中铮鸣。
她头紧紧地低下去,在他逐渐靠近的步伐里,将手里的抹布拧了一遍又一遍。
“不用再洗了,擦黑板的抹布哪要多干净。”
沈听肆扔下拖把,目光不明地看了一眼她。从云星的角度看过去,沈听肆穿着深黑色的校服外套,衣袖向上卷了半截,露出干净而又有力的手臂。他的头发因为出汗而点上了光泽,呼吸略有不稳地抓着矿泉水瓶大口喝着,脸上仍旧是那副肆意随性的表情。
“我来吧。”
他以一个熟练的动作将塑料瓶扔进远处的垃圾桶里,迅速转身拿走了她紧抓在手心的抹布,长臂轻轻一挥,轻而易举就摸到了最顶端。
他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都是浑然天成的恣意和坦荡。只有云星自己一个人,因为无意识的指尖相触,猛地向后退了两大步,而后紧紧垂眸,将心思随着指尖一并藏于身后。
黑板最上处有一块毛笔字写的牌匾,沈听肆顺手想将上面的蜘蛛网一并清理掉。他低头在手边瞧了一眼,顺手搬了一个凳子站上去。
低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云星站在不远处。
准确的说,她紧紧贴在墙边,几乎整个人就要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
像是有意不与他多接触。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是骨子里就带着点不服输和好斗的劲,沈听肆侧过脸,指节曲起,不轻不重地叩了叩黑板。
“帮我扶一下板凳。”
云星愣了一下,抬头,发现他已经站上板凳上踮着脚擦最上面的玻璃了。她赶忙伸手摁住板凳的边角,偷偷从他背后仰起头来看他。
“阿肆,你怎么还不去ktv?大家等你好久了?”
熟悉的声音透着窗户传来,云星立马收回自己的目光,飞快地收手站到一边,故意划清界限似的,将目光放向窗外。
顾川野脸凑在窗户前,嬉皮笑脸同她打了一声招呼,又开始取笑沈听肆。
“不是吧大少爷,怎么来这学校当苦力了。快别弄了,咱们不是说今晚搞个音乐玩玩嘛,我把你吉他可都带来了。”
“要不你先走吧。”
云星开口:“剩下的,我可以来弄。”
沈听肆从板凳上跳下来,单手撑在讲台上随意扫了一圈,淡淡开口,“没事,一起走吧。”
“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打扫的了。”
“可是……你不是要和你的朋友们一起玩吗?”云星迟疑答道,她有点没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干巴巴地将顾川野的话重述了一遍,敛着眸等着他回答。
沈听肆忘了今晚这一约,他揉了一把头发,脸上露出少有的纠结。
门外的顾川野早就等不及了,猛地推开门进来,口无遮拦道,“怎么了,你两今晚有约会啊?”
“呦,这什么?”
顾川野蹲下来,手里抓了一串钥匙,上头还标着数字。
沈听肆挑了挑眉:“这不班主任裤腰上挂的办公室钥匙。”
“怎么,跟他有仇啊?”顾川野说。
“没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沈听肆坏笑一声,微微用力这么一甩,那串钥匙就落在了黑板上层的缝隙里,轻易绝对不能被看见。
云星知道,自从他第一天染了一头银灰色的头发来学校,班主任就一直没给过他好态度。
她抬头望向沈听肆揽着肩,说笑随性地踩着扑撒满地的月光向远处走去。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口,云星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收好书包也朝门外走。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见不远处又一道声音喊她。
“云星。”
“我们等会要唱歌,你要来听吗?”
沈听肆肩头挂了一个吉他,单手撑在楼梯扶手上,勾起的笑容懒散又随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仰头看她的缘故,那目光专注又深情,一下让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就算有一百次重来的机会,云星也清晰的知道,她仍然无法控制那一眼的心跳声。
同时,她清晰的明白了。
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
这一年的盛夏,她最为心动,她在一个人身上,真正懂得了意气风发四个字。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月亮先动心更新,第 74 章 高中篇(三)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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