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年的花灯可真好看,孔明灯怎么那么多啊,”她回想着方才的情景,“我觉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没孔明灯多。”
沈韶笑道:“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些,一共也就九百九十九盏而已。”
徐洛音顿了下,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既然说漏了嘴,沈韶也没有再瞒她,温声道:“因为这是我让人点的孔明灯,你可喜欢?”
徐洛音惊喜地望着他,嗔道:“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早知道我就多看几眼了!”
当时她只顾着看他去了,哪里顾得上什么孔明灯。
“你若是想看,下次我再……”
“不要,这一次就够了,”她打断他的话,欢喜又认真地望着他道,“夫君,我很喜欢。”
沈韶靠近她,吻了吻她的唇。
方才在街上他就想这样做了,碍于人多,他便没有付诸于行动,没想到迟来的吻却更惹人悸动。
马车轻晃,隔绝喧嚣,他们的吻甚是轻浅,但周身却缠绕着深情,流淌着浓浓情愫。
“阿音,”他抚摸着她的下颌,暗示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徐洛音抿了抿唇,脸红的滴血。
前几日沈韶便请了郎中,郎中说他恢复的甚好,他还特意支开徐洛音问了能不能行房,郎中见多识广,闻言一点都没惊讶,只道需要温和些,不能太过激烈。
当时她还以为郎中还有话要说,于是在外面偷听,没想到听到的内容居然是这样的,她一时失神,差点发出声响。
原以为当天晚上他便会提及此事,是以她坐立难安,又有些隐秘的期待,没想到他却还是像往常一样让她舒服了之后就睡下了。
这几日她还有些匪夷所思呢,没想到他一直在等今日。
想了一通有的没的,徐洛音故作不知,镇定道:“好,今晚你自己沐浴吧。”
也不知什么缘故,如松一直没回来,帮他脱衣擦背的活计便当仁不让地落到了她头上,她只能一直帮下去,现在他的伤好了,也不必她去做了。
沈韶捏着她下颌的手微微收紧,轻叹道:“阿音,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快到府上了,你放开我。”
他却没放,伏在她的耳畔缓缓道:“阿音,我们今晚圆房。”
他的伤前几日便好了,但是怕出什么意外,便多养了两日。恰好今日是上元灯节,他便选在了今日,他要让阿音每到上元灯节便想起这是他们圆房的好日子。
徐洛音没想到他说的如此直白,耳尖骤然变得烧红,她捂住耳朵,趴在他怀中不敢出来。
“一会儿有你害羞的时候,”他低声笑,“不必急于一时。”
徐洛音娇嗔道:“你不许再说了!”
平日里对她温和到没脾气的夫君,说起浑话也信手拈来,他清楚地知道该如何让她含羞带怯。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只要是他,哪怕是伏在她耳边轻轻吹口气,不必言语撩.拨,她便即刻缴械投降。
下了马车,两人牵着手往韶光院走去。
沈韶不满于她慢悠悠的步伐,正要拉着她快些回去,没想到迎面便遇到了沈谦。
他神色恹恹地望着他们交握的手,阴阳怪气道:“大哥和小嫂嫂好兴致啊,可知道你们的二弟正独守空闺?不,你们不知道,你们眼里只有你们自己!”
徐洛音“噗嗤”一声被他逗笑,笑盈盈道:“清月不是给你写了信吗?”
沈谦点点头,又幽幽叹道:“那又有什么用,我想见她啊。”
大年初一一早,徐洛音便给李清月写了封信派人马不停蹄地送过去,当天晌午便收到了回信,不过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沈谦的,两人便你来我往借由书信诉衷肠,如今已是如胶似漆了。
只是可惜李清月轻易不能出宫,沈谦也进不了后宫,一对有情人只能通过书信联络。
更令人惋惜的是,沈谦明日便要离开长安前往别州了,他已经在长安耽搁了太久,不能再留。
往后两人相隔千里,传递书信更是不易。
不过这半个月沈谦也没闲着,亲自盯着刊印话本之事,昨日已经开始在大街小巷流传了。
沈韶拍拍他的肩,鼓励道:“无妨,等你升迁再求娶也不迟,再熬几年就行了。”
徐洛音:“……”
这真的是鼓励吗?这不是往沈谦心上扎了一刀吗?她怎么觉得这是他对沈谦打扰了他们的报复呢?
果然,沈谦的神色更显幽怨,他无精打采道:“大哥,你直说吧,最多再熬几年,我拼了命也要早日回京。”
他不会将李清月拱手让人,但是前提是他在长安,毕竟皇帝随时都会为李清月赐婚,若是他还远在千里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旁人。
沈韶扬眉道:“这有何难,你明日便去辞官,顺便告诉皇上你钟情于五公主……”
“大哥!”沈谦翻了个白眼,“算了,我滚蛋了,不打扰你们互诉衷肠了。”
他们望着他走远,徐洛音忍不住问:“夫君,你怎么不告诉他呀。”
昨日沈韶应召进宫,“恰巧”遇到李清月前去问安,言语间满是小女儿的情态,皇帝自然看了出来,问她看上了哪位公子,她却说了句“您去问沈大人”,然后便害羞地离开了。
沈韶顺势道出实情,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便拟了赐婚圣旨,只等一年后沈谦外放归京,将赐婚圣旨交予他,便可以成亲了。
“告诉他做什么?”沈韶牵着她的手往韶光院走去,笑道,“就让他心心念念着长安吧。”
李清月作为皇帝的小女儿,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若是沈谦这一年矢志不渝,皇帝便可以放心将李清月交给他了,这是对他的考验。
沈韶相信他可以初心不改。
两人说着话,终于回到了韶光院。
踏入卧房,徐洛音立刻没了声音,无端有些紧张。
反观沈韶,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整以暇道:“你先沐浴还是我先沐浴?”
不等她回答,他又笑着说出第三个选择:“鸳鸯浴我也不介意。”
徐洛音嗔他一眼:“我介意!”
“好,快去吧,”沈韶温和地望着她,“干净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了。”
徐洛音匆匆进了盥室,沐浴之后趴在浴桶边沿做了许多心理准备。虽然他们已经坦诚相待过了,今日圆房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她毕竟是初次,什么都不会,紧张也是难免的。
她不禁去想李清月让她看过的话本,上面说第一次都是很疼的,女主角总是哭得梨花带雨。她便有些踌躇,到底得有多疼呢?
不过多想无益,该面对总是要面对的,她掬了捧水洒在脸上,转首望向一旁的衣裳,目光倏然顿住了。
红色的纱衣?
比害羞更先一步到达的情绪是无措,难道沈韶真的看到了李清月给她写的话本子?
她抿了抿唇,将纱衣抖开,是较为厚实柔软的布料,做成了一条甚是简单的裙子,长度到脚踝,并没有露什么。她终于松了口气,今日圆房,确实应该穿红色。
应当是巧合。
她穿上衣裳,掩耳盗铃似的系得紧紧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面色平静地走出盥室。
绕过屏风,走进里间,沈韶正在专心看书,连她过来都没察觉。
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书,徐洛音噘了噘嘴,不甚高兴地唤了声夫君。
沈韶应声抬首,薄唇翕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音,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她。
面前的姑娘披散着乌发,芙蓉面潮红,穿着他精心准备的红纱裙,更衬得肤色白皙,腰间似乎系得有些紧,更显细腰盈盈,前几日与她胡闹的时候他丈量过,知道有多细。
沈韶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克制着想要直接将她拉过来的冲动,哑声道:“我去沐浴。”
他放下书走得飞快,像是逃离。徐洛音一头雾水,她穿着不好看吗?为什么连个评价都没有?
她走到铜镜前仔细打量一番,目光落在腰间,神色微变,怪不得他一句话都不说!
她慌乱地解开腰带,忙不迭地上了床榻,正要躺下,余光瞥见搁在一旁的书,好奇地拿起来,她倒要看看什么书让他看得这么入迷。
只看了一眼,她便红着脸直接将书扔到地上,怎么是春.宫图这种东西!
想起方才一本正经地研读此书的沈韶,徐洛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看这种书的时候他也表现得那么正经,像看圣贤书似的。
想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盥室的水声停了。
这么快!
徐洛音连忙吹灭蜡烛,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不多时,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热气吹拂在她的面庞上,印下一个轻吻。
……
翌日,沈韶醒来,满足地亲了亲枕边人,似是动静有些大,她蹙了下眉,抱紧他之后便再次沉沉睡去。
他看了眼天色,又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如松前来敲门,他不得不起了。
前几日他便开始上值了,今日自然也不能迟。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拿下来,却惹来她不满的嘤咛,意识虽还未清醒,口中却喃喃着夫君。
“阿音,我得走了,”他轻声道,“今日你好好睡,不必去静兰院了。”bïmïġë.nët
徐洛音“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梦呓还是真的听懂了。
娇娇懒懒的模样,让沈韶再次欢喜地吻了她一下,余光瞥见她肩上并不明显的红痕,眉宇微皱。
昨晚他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变红了,想必是情难自禁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满心怜惜,帮她涂了药膏之后才出门。
昨晚刚回到沈府的如松早已急得团团转了,大公子从未迟过,今日怎么这么晚?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松了口气,迎上去正要说话,沈韶捂住他的嘴,笑容满面道:“走吧。”
如松眨了眨眼,看了眼意气风发的大公子,终于反应过来,嘿,成了!
晌午,徐洛音悠悠转醒。
意识还未回笼,她先翻了个身,疼的一顿,被迫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微微抬头,枕边已经没有了沈韶的身影,她不由得噘了噘嘴,为何他还能行动如常?
微苦的药味充斥着鼻息,像是从肩上传来的,她垂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啊。
徐洛音一头雾水地掀开被子,看了眼那一小片红,红着脸盖住。
她坐在梳妆镜前仔细打量自己,肤色白皙,杏眸盈盈,唇瓣嫣红,明明还是她自己,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回想起昨晚,她连忙捂住发烫的双颊,不经意间眼波流转,看了眼铜镜,似乎平添了几分妩媚。
正出着神,有人敲门道:“少夫人,该用午膳了。”
是绿袖的声音,徐洛音让她进来,很快膳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炒肉丝、红枣银耳粥、荠菜猪肝汤……全是家常菜,但平时不常出现。
徐洛音有些疑惑,绿袖眨眨眼,悄声道:“这是大公子特意吩咐的,他说得好好给您补身子。”
她的脸腾的红了,这不就是在变着法的告诉下人他们昨晚圆房了!
所以等沈韶回来之后,她一眼都不看他,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沈韶百思不得其解,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于是凑近她问:“昨晚不满意?”
徐洛音气得打了他一下,只好问道:“你为何要让下人做那些午膳?”
“自然是为了给你补身子,”沈韶笑道,“我还特意问了郎中。”
徐洛音抿了抿唇,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挺得意。
她继续背过身去不理他,沈韶却有些明白了,她面皮薄,肯定不想让人知晓。
他怎么将这件事忘了,他有些懊恼,忙哄道:“阿音,我不是有意的,下次绝对不会了。”
她哼了一声:“那这次怎么办?”
沈韶思索了一会儿,给出回答:“我好好管教下人,不让他们说出去。”
这样岂不是更刻意了!
“不行,”她马上拒绝,“你再想想。”
沈韶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好道:“晚上我便让人做补肾壮阳的药膳,这样下人议论的就是我了,如何?”
徐洛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晚了,晚膳已经端过来了。”
沈韶低笑一声,知道她原谅他了,于是撩起她的发丝亲了亲。
湿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徐洛音觉得有些痒,嗔道:“你离我远一点。”
沈韶却离她更近一些,温声道:“阿音真好。”
徐洛音有些气闷道:“可是你不好。”
“我不好,我最不好,”他失笑,“今晚让为夫服侍你用膳可好?”
两人笑闹一通,沈韶牵着她的手入座。
没想到刚吃了几口,如松送来一张喜帖。
沈韶接过来看了两眼,徐洛音却狐疑地看了眼如松,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松立刻回答:“回少夫人,昨晚。”
沈韶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等如松出去后,徐洛音气鼓鼓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特意派如松出去,好让她帮他擦背,圆房之后如松便不必待在外面了,所以如松便回来了!
沈韶笑着承认了,美人在怀,还要脸做什么?
不过以防她再问,他将喜帖给她看,道:“阿音,后日晋王和文若晴成亲。”
徐洛音接过来看了眼,心情顿时有些复杂,马上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文若晴踏入火坑了。
还记得初次见到文若晴的时候,她容色明媚,肆意张扬,上次除夕宫宴上再见,她双眼无神,甚是憔悴。
可是文若晴毫无选择,旁人也救不了她。
很快便到了正月十八,晋王大婚,整个长安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如此高调。
晋王府也早已建好,沈韶下了马车,望着气派到逾矩的府邸,神色晦暗不明,皇上果然极为宠爱晋王。
两人相携着踏入府中,照例要分别。
这是晋王的府邸,沈韶更不放心,特意让一个会武的女侍卫跟着她,又千叮咛万嘱咐了许久。
徐洛音一边感动一边好笑,幸好遇见了文若涓,她连忙挥别沈韶,与文若涓一同离开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成亲之后她们第一次见面。
徐洛音上下打量文若涓一番,见她气色甚佳,也丰腴了不少,便笑道:“看来你嫁人之后过得不错。”
文若涓颔首,温温柔柔道:“夫君对我极好,婆母也很照顾我。”
往常怯懦的模样如过往烟云,很快便消散了,如今言辞谈吐也大方了许多。
徐洛音惊喜于她的改变,笑道:“看来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夫婿。”
文若涓盈盈一拜,真心实意道:“多谢韶表哥和表嫂。”
若是没有他们,她可能早已沦为妾室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徐洛音忽然想起她出嫁那日还没说完的话,于是问道:“若涓,那日你想跟我说什么?”
文若涓的笑容渐渐隐去,略一踌躇,她茫然道:“表嫂,你在说什么?”
徐洛音狐疑地看她一眼,提醒道:“你忘了吗,你说想要告诉我一件事,然后便被你姑母打断了。”
文若涓思索了片刻,抿唇道:“我似乎真的忘记了,应当不重要吧,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太过紧张,想和你说说话。”
可她这副神情,实在不太像忘了的模样,不过见她不想多说,徐洛音便点点头,压下心底的疑问,没再多说。
参加婚宴之后,徐洛音没有久留,与沈韶回了府。
她回想着文若晴拜天地的模样,叹道:“希望晋王是真的喜欢她,这样也能少受些磋磨。”
沈韶把玩着她的手,不置一词。
他并不关心文若晴在晋王府过得好不好,他在意的是沈家和文家的关系是否可以一如既往。
他掀开车帘,望向繁华的街巷,俊逸的面容上却并不见喜色。
夜晚,晋王府。
身着凤冠霞帔的文若晴冷着脸掀开盖头,打量一眼布置的喜庆的卧房,淡声道:“我饿了,去准备膳食。”
正准备劝阻她的陪嫁丫鬟见她面色不善,只好应了声是,匆匆出门。
没想到刚出来便与醉醺醺的晋王李长轩撞了个满怀,她一个激灵,连忙行礼。
李长轩捏起她的下颌瞧了瞧,吊儿郎当道:“倒是个小美人,明日来本王房中,本王让你做个侍妾可好?”
话音刚落,屋中花瓶落地,声音刺耳。
李长轩皱眉踏入,冷着脸问:“你做什么?”
“不许招惹我的丫鬟。”文若晴毫无惧色。
李长轩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吃醋了,放心,本王今日肯定宠幸你。”
他边说着浑话边靠近她,文若晴嫌恶地瞥他一眼,站起身低吼道:“滚!”
李长轩面色一变,直接便是一巴掌:“给脸不要脸!老实点,本王还能温柔些,若是不老实……”
他捏住她已经变得红肿的脸冷笑一声。
文若晴反而冷静下来,沉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以后你随便纳妾,我不管,但是你也别来招惹我。”
见她一息之间便变了脸,李长轩感叹道:“啧啧啧,你们文家的人,果然好演技。”
他继续道:“若不是母妃告诉我实情,谁能看出来你们也是推动靖南侯府抄家的帮凶呢?”
“合作愉快,文若晴,”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待本王坐上皇位,你便是皇后。你们文家,都是大功臣。”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嫁宿敌更新,第 61 章 怜惜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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