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番外】黄昏馆相遇

　　平行世界一：

　　架空现代时空,类二十世纪初科技文明水平。

　　人与妖社会中知情且共存状态。

　　北疆是有羽族的地盘。

　　其中，庄园面积占地最大的，叫凤庄。

　　凤庄分东西两馆,东为晨曦馆,为现任庄主凌衍的住所。

　　西区名黄昏馆，住着凌衍成年的独子，凤涟。

　　这晚无月无星,凌衍转着金『色』的凤头杖，望着窗外的夜空。

　　“儿子，你知道吗？每一天的夜空,颜『色』都不同。黑中透蓝,预示着这晚的睡眠不会安宁。黑中透红，是说此夜必有良缘。”

　　无人搭理他。

　　欧式古典的湖蓝皮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漆黑的眼睛盯着桌旁的收音机,这块笨重的机器播报外界的一切消息。

　　凌衍微微一笑,声音缥缈：“今夜是紫夜，红与蓝,想来会有不速之客……”

　　年轻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竖起修的食指,放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收音机中,播音员字腔圆播报着江河两省的战况。

　　——两地军方开火,左将军攻入方新县，百姓携儿带女出逃者众，频频有火车踩踏致死事故报来，惨绝人寰……

　　凌衍好悻悻结束了他的胡言『乱』语，百无聊赖,目光都松散无焦距了。

　　浓郁的紫『色』暗夜中，两束灯光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来，门外的方管家上盘问。

　　凌衍：“还真有不速之客。”

　　他认得那辆车，是不入流的狐妖从他中买走的一辆老式淘汰车，听闻这狐妖做的是皮条生意，凌衍事后得知，抛却优雅一面，将方管家大训一通，告诫他下次买卖之就把买主的背景查清楚再谈。

　　“我凤庄沾不得这种晦气的脏东西！”

　　车停了黄昏馆，车门拉开，下来一位提着行李小方箱的年轻女士。

　　一珍珠白的旗袍，暗夜里波光粼粼，柔和又耀目。

　　是个人类姑娘，眼中还含着泪光。

　　凌衍按住了金杖，喃喃道：“麻烦来了。”

　　开车的狐妖匆匆给方管家看了张纸条，方管家愣了愣，主动提走了旗袍姑娘中的行李箱，引到了门厅外。

　　铜钟似的门铃声，也让听收音机的年轻男人回过神，他站起，修的指扭动着调节音量的冰凉旋钮。

　　“有客人来吗？”他的眉头轻锁着，“怎么……有人类的气息。”

　　方管家请旗袍姑娘入内，后的狐狸老板一脸谄媚，挤到最头来：“凌老板，许久不见。我呀，给您送人来了……”

　　凌衍冷脸。

　　“我们素来不同人类打交道，凤庄从不留人。”

　　“哈哈，您别误会。”狐妖安抚好凌衍，又匆忙催促道，“唐大小姐，您快些让凌老板看啊。”

　　珍珠白的旗袍姑娘脱去鞋，勾起脚衣裙遮挡下，又脱掉了袜子，拿出了一张陈旧泛黄，票据似的契约书。

　　羞涩垂头，挽起的头发因途跋涉，有些凌『乱』，散『乱』的几缕碎发唇角旁晃『荡』着，犹豫片刻，摊开，小声道：“我姓唐。这是家父给我的护符，祖上救过一妖，这是那妖给的谢礼，承诺若有难，凭此护符可到北疆凤庄寻求庇护。”

　　声音很柔，有些发抖。

　　狐妖抓过这张契约书，塞给凌衍：“哈哈，凌老板验验真伪？”

　　从这人类姑娘取出这张纸的时候，凌衍就知道，这东西是和凤庄有关，他嗅到了那张纸上，父亲的血味。

　　这是父亲黄昏签下的报恩契。

　　凤凰血印下了指纹，一面是凤凰能看懂的文字，另一面，人类的文字抄录一遍。

　　凌衍一目十行看罢，陷入沉默。

　　八百年，唐家的祖上救治了翅膀受伤的母亲，父亲黄昏感激唐氏义举，执意报恩，送财宝金银人家不要，于是写下了报恩契约，先欠着，到什么时候唐家有想要的东西，或者有需要帮忙，黄昏承诺会无条件帮助。

　　他会把唐家的人，当作他的家人，如同结亲家般，热情对待。

　　“这契约……”狐妖察言观『色』，“是真的吗？”

　　谁人不知，狐妖是个皮条客，他的生意，无外乎豢养一些妖女，卖给人类财阀军士做妾室，亦或者，把人类家族落魄无依靠的美貌大小姐骗走，“介绍”之名，送给有名望的妖主，收取一笔价目不菲的媒人费。

　　这位唐小姐是他一早就盯上的目标，年轻漂亮，美专读书学画。不久双亲离世，海外学医的兄失了音讯下落不明。

　　战事一起，家中亲戚仆从扔下卷款私逃了，于是，狐妖趁『乱』掳走了这位唐小姐，本想将“介绍”给蛇君或是对人类颇感兴趣的雪凤主，哪知负责接洽的有羽族嗅到了上的凤血气味，大惊失『色』。

　　“你这生意要砸了，上有岐山凤的契约，除了好生把人送去，你没二条路走了。”

　　麻『药』过后，这位唐小姐苏醒，发现是妖绑架了，并不惊慌。

　　拿出了那张契约。

　　“家中与岐山凤主黄昏有交情，能否看这层关系上，放了我呢？”

　　狐妖听了这话，知道这位唐小姐对妖事知之甚少，更不懂岐山凤是何存。黄昏早去世，凤主换成了疯主凌衍。

　　狐妖有了新的打算。

　　若是凤庄承认祖上的这份恩情债，留下唐小姐，那他就敲诈一笔“送还费”。如若凤庄的那位疯子不收留唐小姐，收回这纸凤凰契，那他就可放大胆把唐小姐“介绍”给其他妖主，拿媒人费，不怕得罪凤庄了。

　　于是，狐妖道：“唐小姐也无处可去吧？到处都打仗，现最安全的，反而是妖属地。我送你去北疆，你暂且借住凤庄，也方便你打听联系兄。”

　　一屋干绑票的妖，能好声好气同商量，自然是因为这纸报恩契，唐小姐深思熟虑后，也不得不听狐妖的安排。

　　回到现。

　　听了狐妖的问询，凌衍挑眉道：“是真的，不过……”

　　“这是我父亲签下的契约。”他如此说道。

　　他父亲都死了五百年了，契约是说，黄昏会照顾唐家的子孙后人，与他们亲如一家，可没提黄昏的后代会如何。

　　黄昏当时写这份报恩契时，为自己还能活个三五百年，三五百年时间，唐家肯会给他报恩的机会，哪知唐家世代行医，从未遭受大灾难，这契约书，被当作家传的护符，吓退凶妖罢了。

　　也就是说，这契约书能钻空子。

　　这位唐小姐，凌衍想留可留，但不留，这契约也不会烧了他这个“不孝”子。

　　狐妖听话听音。

　　“凌老板的意思我没听明白，您能明示吗？”

　　“我向来不大愿意卷入人类的麻烦事……如今这个世道，你也知道。”凌衍道，“父亲承诺的东西，与我无关。”

　　狐妖：“是，是，这么说的话……”

　　他看向唐小姐，中开始盘算，将卖给谁价钱更些。

　　方管家把行李箱还给了唐小姐。

　　这位旗袍姑娘愣了好久，抬起头，目光复杂又恳切，恐惧有，委屈也有。

　　“今天晚了，我能借宿一晚吗？”要自救。

　　一天也好，凤凰这么大的家世，应该是体面人家，留这里总比落入皮条客中要好。

　　狐妖离开，就买票到京城去，找同学或者的恩师，一边工读一边打听兄的下落。

　　“这怎么能行呢，凌老板不喜人类留宿。”狐妖满脸堆假笑，伸要抓唐小姐的胳膊。

　　大挺拔的影笼罩住了唐小姐。

　　抬头，目光撞进了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

　　他俊朗挺秀，是刚刚余光瞥到却不敢眼去看的俊美男人。

　　“行李给我。”

　　他声音冷清中有一分和他气质不同的焦灼急躁感，仿佛压抑着什么怒气。

　　唐小姐移开目光，脸微微侧开去。

　　男人提走了行李，交给了方管家：“去为唐小姐准备床铺。”

　　方管家看了眼凌衍。

　　凌衍仍然望着窗外，显然表态，由凤衍去，他不想管这事。

　　方管家：“是，少主，我这就准备。”

　　狐妖瞬间活了过来，瞧了这年轻男人的神情后，满脸喜悦道：“涟少主好肠，那唐小姐就算我完璧送来，这车马燃油费……”

　　凤涟蹙眉，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他不适的词汇。

　　“方管家。”他说，“带唐小姐去看房间。”

　　方管家折返回来，请唐小姐一同离开。

　　带他们的影消失楼梯拐角后，凤衍冷冷道：“开价。”

　　凌衍点了支烟，斜眼看向狐妖。

　　狐妖说了一个数。

　　凤涟的嘴角微微扯了下，目光冰冷。

　　“少主您看……”

　　凤涟从严丝合缝的丝绸衬衫中拿出一张自家银行的支票，签了名。

　　狐妖千感万谢，连连鞠躬，直到退出门去，驾车离开。

　　凌衍：“一个杀人越货贩卖人口妖皮的混账，你就这么放走他……”

　　凤衍淡淡道：“不久会有一场大雨，雨夜路难走，翻车横死也不少见。”

　　凌衍打了个哈欠，忽然笑道：“你祖父的那张恩情契，倒是像个婚约，亲如亲家……哈。真是胡来，我们啊，怎么可能立婚约。”

　　他说罢，披上外衣，慢悠悠道：“你说得对，今夜有雨，你母亲翅膀变重，一会回来，我回晨曦馆去了。”

　　不久后，下起了夜雨。

　　唐小姐洗了澡，打开行李箱，将那纸契约收进箱底，把一张家人合照败了床柜上。

　　雨水拍打着窗，风将半扇未上锁的窗吹开。

　　从湿冷的雨水气息中惊醒，光着脚踩地毯上，合上了那扇窗。

　　楼下，门厅处的灯暴雨中摇曳着。

　　百里之外，一辆车翻倒山路下，车上断了气的狐妖浑焦黑，散落不远处的支票上火光还未熄灭，火舌缓缓吞噬掉支票上的名字，化为灰烬。

　　黄昏馆的一楼厅。

　　凤涟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水珠顺着黑发低落。

　　衬衫换了件新的，松垮的系着暗金『色』的纽扣，领口半敞着。

　　一星火点燃，不久之后，薄烟笼起。

　　凤涟的指夹着烟，从一片薄雾中抬眸，眯起眼，望向楼上半掩的门。

　　“唐小姐……”他垂眼，轻轻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呢，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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