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的身形骤然绷紧,却马上听到对方又说道:“不要说废话,那很不好。我可以让你死在当场,所以有些狠话就不要说了。这不是谈判,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吴掌柜咽下了闷在胸膛里的一口气,叫道:“马昭,回来。”
那个叫马昭,提着刀的彪悍男人此时距崔丙和九缨仙子不足三步,举刀可就。他回头看了过来,就见到从吴掌柜的背后露出来了一条纤小的身影,身高只到吴掌柜的胸膛。那小女娘只得十一二岁的样子,双眼里一片血红,似乎是眼睛里有一两条血丝爆掉了,额头不知道磕到了什么地方,破损了一块,鬓发凌乱看上去很狼狈。
吴掌柜一眼瞥见这么一个单薄孱弱的丫头,几乎被自己气到了,但是才只心头一动,就听见那小女娘又说道:“有什么心思也要憋回去,我肯定比他快。”
九缨仙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里满是疑惑。
那小女娘注视着马昭,无视他外露的彪悍,没有丝毫怯意,说道:“不要想着质疑我的行动力,我和这个姓柳的小郎君一样,对你们这些匪盗只有恶感,所以不要给我理由和机会。”
这话既是对马昭说的,也是对吴掌柜说的。
马昭盯了黑暗的屋廊片刻,方才提着刀往后倒退。
那个小女娘又得寸进尺地说道:“顺道把你们那两个人带上,我看着不舒服。”
马昭提刀的手一紧,木讷的脸上涨得通红。
“不要指望用气势压倒我,我见过的高山大岳连多如牛毛都不足以形容,它们尽皆参天入云、顶天立地,其中更不乏峭壁万仞、悬空倒置,气吞万里山河之地。所以,你根本不值一提。”那个小女娘冷淡地说道,“给你们机会离开,并不是因为你的武力值比我们高,而仅只是成本问题。”
我们?
崔丙一脸迷惑,柳诚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只有九缨仙子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欣然。
马昭望向吴掌柜,毕竟这一趟卖买是由他做主事。对于这个女子的说法,他们肯定是不信的,但是吴掌柜现在命悬一线,心态低落,状态已经没有了初离襄城时的那种勃勃兴致。
吴掌柜便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盯着那处房廊说道:“咱们善心善意上门来说卖买……”
回答他的是一声弦振。
马昭眼捷手快,一挥刀劈开了自眼前掠过的竹签,刀风呼啸,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积郁。
吴掌柜见这柳家小儿竟不知好歹到连场面话都懒得听,心头便涌上了一股恚怒,虽然这些场面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目中竟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不善来。
他身旁的那个小女娘就说道:“看到没有?他其实是很希望你们留下的。不知道他有何打算,但想来留下你们肯定比放走你们更有利。”
吴掌柜叹了口气道:“带上他们罢。”
马昭单手抓住倒地的两个中年人的衣领,将他们拎了起来,大步走到了门前,神情木讷地瞪着那个小女娘。
“不服气?”
那个小女娘看着他笑了起来,抬腿踩了几个怪诞的碎步,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花,一瞬间似乎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痒,都忍不住用力地眨了眨眼,等再一定神,那个小女娘就已经站到了院子里,横亘在院子当中,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们。
妖术!
吴掌柜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果然是凡举僧道女子小儿不能沾惹!
马昭却似乎反倒是让她激出了性子,更加狠利地紧盯着那个如邪魅一般的女子,额际隐约地跳动着。
可是吴掌柜这次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危险性——以这个女子此等诡谲的身段,即便是再小的手段,不停重复之下,都会酿成大祸。
就譬如她手中握着的小刀,能反复切割你十刀百刀乃至千刀,而你却无奈她何。
更甚者你都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妖道邪术!
他隐晦地看了另一个站在她身后的小女娘一眼,那双被厚厚的黑眼圈包裹着的眼眸正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但他的眼神却被这一触击得心头一颤——那里面仿佛有千军万马!
咱们是招惹了什么东西?他忍不住又瞧了一眼那个手持小刀的小女娘。
我们!
“走!”
吴掌柜不再有丝毫犹豫,扭头就走。
马昭狠瞪着小女娘手中的小刀,心有不甘地倒拎着两人退出了大门。
院子里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两个站着的小女子相互对视着。九缨仙子的神情带了几分欣喜,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红簪?”
红簪腥红的双目注视着她,不答反问道:“你是谁?九、缨、九缨、缨九还是谮或九言……”
九缨仙子眼眉低垂,思索着,过了良久才说道:“我是九,九缨已睡了一天,还未醒来。与我一同飞升过来的,还有缨和缨九,谮和九言其余等都未能随同一齐飞升……”
红簪冷笑道:“此处不过是人间之世,说什么飞升!想什么好事?”
她说着忽然凶狠地盯着九缨仙子,又说道:“你们不会就是妄图要飞升到此间,才背叛了主珺吧?”
九缨仙子被她吓得张大了双目,震惊地看着她:“背……背叛?”
红簪持刀直指着她,冷冰冰地说道:“度德君领军围攻大应山,若无内鬼接应,大应山便固若金汤,怎会被度德君直捣内堡!你前身乃为独烛,独烛九首,修得正身后便有九相,九相各异,却集于一身,岂会一心一意侍于主珺?”
九缨仙子被她吓得语不成言:“我……我……不是的……”
红簪不容她辩解,又说道:“大应山侍众千万,为何偏偏只得你们堕入此间?在堕入此间后又与度德君座下的桓弨相处甚欢?”
九缨仙子竟被问得呆住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唐陟更新,021章 不过是人间(下)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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