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梵往傅厦碗里放了一勺糖,说着话,又要再加一勺进去。
傅厦赶紧把他拦了。
“你要齁死我?”
陈梵嘴角勾了起来,“这不想让你吃点甜的,开心一下吗?”
他问她是不是今天早上到的,“我今天早上还想打电话问问你,怕吵着你睡觉。没想到你来了也不告诉我。”
他叹气,“伤心了。”
傅厦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装模作样,手下搅了搅他放的糖。
白砂糖渐渐融化开来了,似乎有属于甜的独特香味飘到鼻尖。
她哼哼着。
“跟你说干嘛?你去接我?”
“那当然。”对面的男生抬起头来,眼角微微翘起。
“我肯定要去接呀,毕竟是我千辛万苦请来的人。”
傅厦无语看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千辛万苦从西天取来的真经。
她说不用他接了,“我可能明后天就回去了。”
傅厦这么说完,瞧了他一眼,谁想到他竟然没接话,只是笑了一声,抬手跟店员小姐姐要了两盘小菜佐粥。
傅厦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但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傅厦也没再说。
傅厦跟他一起吃了小菜和粥,他不知何时,又偷偷跟店员小姐姐要了几块冰糖,投篮一样地投进了傅厦碗里。
一碗八宝粥甜的不行,但傅厦的糟乱情绪莫名就没有了。
走的时候,他本来要结账,傅厦并不想让他替她花钱,准备跟他各结各的,不想他没脸没皮地反过来让她请他。
“我最近也穷了,你帮我结了吧。”
傅厦被他呛了一口。
早知道,就不跟他客气了。
结账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一次。
傅厦一眼看过去,竟又是刚才的名字:邵心文。
他和刚才一样没接,按灭了电话,就当是这通电话不存在一样,跟傅厦回了她们家面馆。
“你怎么到这儿了,还跟着我?你不是刚吃完吗?还要去我们家再吃一碗面?”
他垂着头瞧着她,“你要是再请我一顿,我不是不能继续吃?”
“谁要请你?”
傅厦不理他,推了门进了面馆。
这会儿没什么生意,她爸妈就坐在客桌上,愁云满面地讨论她上暑假强化班的问题。
傅厦进了门,直奔后厨喝水去了,懒得跟二老叨叨。
至于后面跟着的那个,他跟她爸妈,比她还要熟呢?她也懒得管了。
下午时分,除了路边树上的知了叫成了背景音,其余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
傅厦在后厨喝水,隐隐能听到前面陈梵和她爸妈说话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再说什么,还真就聊了起来。
而且陈梵就坐在了她爸妈那一桌,正儿八经地在跟她爸妈说什么话,像是说得头头是道,引得她爸频频点头,她妈连声说是。
傅厦不由有点好奇,侧身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他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睛。
他飞快地跟她眨了眨眼,然后终于说了一句傅厦能听清的话。
“那就这样了,叔叔阿姨。”
那就怎样了?
傅厦端着水杯走了出去,听见她爸妈应了下来。
“这事正好,就这样,就这样!”
就哪样?
傅厦莫名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及时地叫了她爸妈一声。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
她妈招手把她叫了过来。
“厦厦你不用走了,暑假就留在南州吧。”
傅厦惊讶,目光从她爸妈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陈梵脸上。
“什么情况?”
她直接问了他,但他可什么都不说,只是高高翘着嘴角。
还是傅厦爸爸告诉了她。
就在一分钟前,陈梵告诉他们,他报的暑假强化班,有两个人一起报打八折的优惠。
“......报名费4000左右,会便宜许多。”
傅厦爸妈听了老师的建议,也觉得如果能让傅厦在南州上强化班,花钱也值得。
这会听了陈梵说优惠,当时就愿意了。
不过陈梵又说了另一件事。
他说都怪以前不好好学习,“现在学习起来还挺费劲的,叔叔阿姨,能不能让厦厦暑假帮我补补课?”
她爸妈完全没想到,“这能行吗?”
陈梵说行,“要不然,我得每科找一个老师补课,精力顾不过来。厦厦全科都是高分,叔叔阿姨,就让厦厦帮我补习一下,不然我明年要考不上大学了。”
她爸妈哪里想过这茬,但因为平时就跟陈梵熟悉,加上陈梵舅舅经常照顾他们家面馆,相处就跟自家亲朋一样。
人家孩子好不容易上劲读书了,他们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太没人情味?
傅厦爸妈犹豫,陈梵倒是思路敏捷。
“我就按市场价给厦厦补习费4500,叔叔阿姨你们看行不行?”
“这么多?!”
比傅厦的强化班报名费还多。
傅厦爸妈立刻说不好,“哪里就这么多了?”
陈梵说市场价就是这样的,然后他算了一笔账。
“厦厦的报名费我帮她一起交上去,叔叔阿姨也不用给我钱了,我再给你们500,正好把补习费补齐。”
说话间,就拿了五百块钱补习费差价。
傅厦爸妈都懵了。
两人都是把陈梵当自家小孩的,连忙让他把钱收回去。
“厦厦又不是老师,根本也不用这么多补习费。你想好好学习本来就是好事,她正好也能留在南州上强化班,你不用再给什么钱了。”
傅厦她妈还嘱咐了陈梵一句。
“小梵,也不许把钱给厦厦,听见没有?!”
陈梵笑得不行,他只能答应下来。
“好吧好吧,那就这样了,叔叔阿姨。”
“这事正好,就这样,就这样!”
......
傅厦她爸妈把事跟傅厦说了,说完傅厦差点仰倒过去。
“合着你们一分钟就把我给卖了?”
“你这孩子又瞎说什么呢?”她妈妈打了她一下,正好来了一桌客人吃饭,她爸妈都忙去了。
她妈走之前还说了傅厦一句。
“你明天就可以去小梵家里写作业了,就不用在家跟我和你爸吵架了。”
“......”
傅厦简直不要说话了。
但一旁的始作俑者还满眼都是笑意,趁着她爸妈没注意,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不仅把你卖了,而且叔叔阿姨还没收钱。”
他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白给我的。”
傅厦:??!
来吃饭的客人多了起来,陈梵就把白给的补习老师,过了她爸妈的明路,给领走了。
傅厦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原来刚才在粥铺,他听见她要回去,全没有多问一句的意思,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
夏日的太阳将路面晒成金色。
陈梵把头盔塞到傅厦手里。
“今天先带戴我的,明天给你买个新的。”
“我要这个干嘛?”傅厦给他塞了回去,“我不坐你摩托车!”
他倒是不急不躁,笑着瞧她。
“强化班上课的地方远着呢,你要是愿意骑自行车,我也不是不能陪你。”
话音落地,太阳好像更大了。
傅厦简直能想到,每天在大太阳下骑自行车上学是什么滋味。
她瞪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
他知道她是妥协了,笑着又要把头盔塞给她,但想了想,又直接替她戴在了头上。
“走吧小姑奶奶,报名去。”
傅厦:“......”
他的头盔有些重,但厚重而坚固地包裹在头上,任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安全而可考。
只是,呼吸之间有属于某个人的独特的味道,一直环绕着......
傅厦坐在摩托的后座,从来都没感受过这个城市凉爽的她,此刻奔驰在烈日下,竟然感觉意外地爽快。
“厦厦!”
他在逆风而来的气流里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傅厦问回去。
他声音更大了。
“要开到最大马力了!你要不要考虑,抱我一下?!”
傅厦:??!
“......那你开这么快干嘛?!”
不等她话音落地,整个城市向后退去,摩托飞驰了起来,几乎飞上了半空。
傅厦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搂住了前面男生的腰。
他迎风笑了出了声。
傅厦气得打了他一下,他装模作样地吃痛叫了一声。
摩托在城市的楼宇中穿梭,仿佛飞船一样,两个人逆风而飞,距离前所未有地靠近。
傅厦抱他也不是,不抱他又不行,脑袋在他厚实的头盔里热了起来。
她生气刚要再打他,电话突然在他口袋里响了起来。
他开着摩托,叫了傅厦帮忙,“在左边口袋里。”
傅厦帮他拿了电话,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她微怔。
“邵心文?你要接吗?”
这至少是今天下午的第三通电话了。
她的问话落地,陈梵的声音就顺风传了过来。
“厦厦别接!直接挂了!”
“哦。”
傅厦有点被他吓到,连忙挂断了电话。
吵闹的电话铃声断开,呼啸的风声里有一时的安静,飞驰的摩托放慢了些许,似又重新落回到了地面。
傅厦不由地问了一句。
“那是谁啊?”
陈梵嗓音意外变得极淡。
“不重要的人。”
*
浦市。
流光溢彩的城市到了深夜,也不免多了许多安静。
傅厦看着八宝粥里的山药段。
“你是南州人?”
男人盛粥的手微顿,只很短的一瞬,又继续盛。
他说不是。
“我不会做八宝粥,今天刚跟网上的博主学的。那个博主说他做的是南州的八宝粥。”
他说完看向傅厦,目色清明。
傅厦“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她没在问话。
陈梵盛好了一碗八宝粥,又从抽屉里拿出冰糖,拧开了盖子要夹出两小块放进碗中。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糖块放了回去,问了傅厦。
“傅医生,要放点糖吗?”
傅厦看了一眼那冰糖,摇了摇头。
“不用了。”
他点头,将冰糖放回了抽屉,关抽屉的时候,轻声问了一句。
“傅医生,对南州很熟悉吗?”
他半垂的眼帘抬起来,看住了她。
傅厦微顿,又摇了摇头,“不熟悉。”
她没留意他的目光,没看见他眼帘又垂了下来,掩下眼中的情绪,笑意变得极淡。
之后,他再没说关于南州的话了。
那天晚上,傅厦睡得不好,梦到了很多从前的事,在她不熟悉的南州时的事。
第二天上班,傅厦也有些提不起兴致来,直到中午休息的时间,她刚取了饭就被几个女同事拉走了,叫了她一起吃饭。
傅厦一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看到林姐才想了起来。
林姐让她好好交代。
“怎么都住一起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傅厦无奈。
“我要是真有男朋友了,您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只是我邻居。”
“真的只是邻居?”林姐还不太信。
傅厦说确实是,“您可别胡说了,人家就是顺路搭我一程。”
林姐眯着眼睛看着她,看了半天又笑起来。
“就算现在还不是男朋友,我看也快了。能当邻居也是一种缘分。”
另外几个女同事也都说是,纷纷举例邻居成了情侣的事例。傅厦本来听着没什么,不想有个热衷恋爱的女医生说了一句。
“傅医生也不能只想着工作,也该好好谈谈恋爱了。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全心投入去谈一场恋爱,就算不成,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她这么说了,其他几个女医生纷纷谴责她不该说这种话。
“我们应该祝傅医生一次成功。少经历波折,和初恋谈过就直接结婚,那多么幸福。毕竟是初恋啊......”
以林姐为代表的几位婚恋高手,立刻开始对年轻女医生们传授经验。
她们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傅厦不知怎么,在这股热火里心口发闷起来。
她借口有事离开了,一个人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静静的,只有时钟在滴答走动。
傅厦拿起早就凉透的水,一口一口饮下,直到将一整杯凉水喝了个底朝天。
喉嗓依旧干涩,她又将窗户打开。
一个人的办公室,初春的冷风灌进来,傅厦自窗前站了很久。
直到风里的柳絮引得她再次咳喘起来,她才渐渐恢复了平静的心绪,关上了窗户,离开了这里。
她们所说的初恋是什么,她不懂。
但她不会再喜欢谁了,也不会再恋爱了。
她没那个本事。
就一个人,也挺好。
......
晚上傅厦没按时下班,留在办公室里看论文,这一看就看到了快十点。
现在回家,刚好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如果再晚了,可能又要和程序员抢出租车了。
但这不是傅厦担心的,她只是担心,又会在门口搭上了回家的“顺风车”。
傅厦立刻收拾了东西,到了大门口时,目光极快地扫过。
路上车流川流不息,并没有昨天的黑色越野车出现,傅厦松了口气,乘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了小区。
傅厦从没有看自家楼层灯光的习惯,但今天进了小区大门,她不由地就向自己那栋楼的22楼看了过去。
西户黑着,今天有大明星突然离婚,谢娉娉她们必须加班,陆小纷刚发了朋友圈,傅厦还点了赞。
中户当然也是黑着的,傅厦还没到家。
但东户亮着。
傅厦顿了顿,回家的速度加快了些许,尤其电梯停在22楼之后。
她下了电梯就直接去开了自己的门,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她这种情况,还是不要给别人错觉比较好。
虽然,别人也不一定会对她有什么错觉......
但她的门还没打开,2201的门突然开了。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脸前。
“傅医生,下班了?”
傅厦愣了一下,旋即想到自己的决定,便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淡淡地跟他点了个头,嗯了一声。
然后打开自己的房门,回了家中。
门被关闭,气流逆向涌动着,轻蹭到了陈梵耳边。
他站在门前,看着关闭的2202的门,拧眉思考了一阵。
......
傅厦被有柳絮的风吹到,晚上咳嗽厉害,只能又吃了抗过敏类药物。
早上,铃响三遍才把傅厦叫醒。
傅医生看了一眼时间,洗了把脸就直接冲出了家门。
她一路小跑地往公交车站赶去。
刚跑了没多远就有车从车库开出来,到了她身边。
“傅医生,别跑了,我搭你过去。”
傅厦转头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磨砂越野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歪着头看她。
“快上车吧,别耽误了上班。”
他又要搭她。
这么巧,又顺路。
傅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刚好能赶上公交车。”
她说完,连接话的机会都没给他留,快步跑着去了公交车站。
她到的时候,公交车恰巧到了站。
远远地,陈梵看着她径直上了公交车,并没有回头。
......
连着两天,傅厦都避着隔壁的人,甚至周末,她趁着叶静妈妈从老家过来,直接去叶静家住了两天。
生活又恢复了寻常。
她又恢复了自己一个人的状态。
周一,傅厦难得起了个大早,到早餐厅前排队买粥水包子。
浦市的柳絮还没有散尽,但傅厦不可能边戴着口罩边吃东西。
幸亏今天早,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避在人家停在公园的房车后面,把早饭干脆利落地解决一下。
谁想到饭刚吃到一半,人家的房车竟然开走了。
傅医生还在喝着粥,房车一走,晨风裹挟着堆积在房车地下的柳絮,铺天盖地向傅厦冲了过来。
傅厦惊得连着后退了两步,放下粥杯就开始掏口罩。
不想越是紧急时刻,越出了岔子。
口罩被口袋里的钥匙勾住,第一次没拿出来,第二次一用力,竟然被甩落在了地上。
就这几秒的工夫。
堆积的像棉花团一样的柳絮,欢快地飞了起来,飞着向着傅厦奔过来了。
傅厦已经认命了,准备迎接柳絮的洗礼。
可这时,忽然另一阵风朝着她裹了过来。
傅厦眼前一黑,被毛茸茸的东西裹了一脸。
欢快的柳絮没有钻进她的鼻孔,但属于别人的温度将她裹了个结实。
傅厦扒开裹住自己的格子呢围巾,露出一双眼睛向外看。
一抬眼,看到了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
他就挡在她身前,柳絮飞舞在他高大的身后,又在他的阻挡里四散开来。
傅厦看住他的一瞬,莫名心头跳了一下。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傅厦的手腕。
他的手心很暖,力道微重,快步拉着她向另一边走去,直到将她放到他的越野车里。
越野车里暖融融的,空气里透着十足的清新,那是没有任何柳絮的清新。
棕色格子围巾有属于他的淡淡的味道,没有风的吹拂,傅厦似乎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闻人家的围巾。
她当即取下来还给了他。
“多谢了。”
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不知怎么,傅厦在他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
“傅医生。”
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傅厦抬头看过去,正正对上了他的眼睛。
“你最近都在躲我吗?”
“没有。怎么可能?”傅厦连忙否认。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害怕和他走进过于亲密关系,所以自我回避,但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思。
可他没有理会她的否认,眼中一息不错地映着她的影子。
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是不是,我很让傅医生讨厌?”
傅厦愣在了那里。
“这绝对没有!”
她回了神,立刻否认了这样的说法。
他没有让她讨厌,相反,她和他的近距离接触,完全没有和其他人的排斥感。
从前也不是没有男同学追过她,但她一看明白人家的意图,从脚到头发丝都是排斥的。
但对他,明明有些行为过于亲近了,可她没有排斥。
甚至糊涂着,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傅厦只是在恼自己,但她并不想因为她的行为,让人家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傅厦有点抱歉,又将这话连着说了两遍。
她说完,看到他的眼眸里,慢慢染上了柔和的情绪。
他似乎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傅医生今天搭我的车去上班吧。”
“......”
呃。
车子发动了。
傅厦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怎么急转弯到了这个地方,她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直到被送到医院门口,还没想明白。
但到了站,她可不能再留在人家车上。
于是她扯了包,跳下了车。
好巧不巧,她一下车,竟然就遇到了林姐。
林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黑色越野车,直接越过她,和越野车里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我们小傅医生上下班很忙的,以后靠你了!”
傅厦:??!
林姐是有什么社交牛逼症?傅厦哭笑不得。
只是,她尴尬地看了一眼车里的男人,正想好歹也得解释一下吧。
没想到他轻笑了一声,认真地林姐回了话。
“好的,林医生,我以后每天接送傅医生上下班。”毣洣阁
傅厦:???
他怎么知道这是林医生?
不是......他刚才说以后每天干嘛?!
傅厦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他倒是异常淡定,眉眼含笑地跟她说了一句。
“走了,等你下班我再来。”
“......”
晚上,傅厦下班后,一分钟的班都没敢加,直接逃去了叶静家。
半路上,她才敢回他半小时前发过来的信息,问她什么时间下班。
【我今天晚上有事,去朋友家了。】
傅厦发过去,很快手机叮了一声。
【傅医生不是在故意躲我吧?】
傅厦:【绝对没有!】
【那就好。傅医生今晚玩的开心。】
简短的交流结束了,傅厦甚至觉得比夏天还热。
直到到了叶静家,她才松了口气。
叶静的妈妈因为有事,又临时回去了。傅厦到叶静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好朋友杨暖失恋了。
杨律师和叶律师可不一样。
后者没结婚之前,别人追到脸前了,她都会狠心推出去。
而前者,热衷见一个爱一个,要是能保持这种状态也好,但每段恋情,她还都认真投入一番,所以,每次分手都要哭一场才能结束。
这么多年,傅厦都习惯了,听她讲述每一段失败经历,就好像午夜情感电台一样。
往年杨暖要是失恋,她肯定要买了酒找了她们俩一通喝,表示要像她们俩一样不恋爱了。
但今年,杨暖抽着纸巾哭鼻子,叶静家的蒋律拿了三个碗,给三个人一人盛了一碗八宝粥。
“小静最近喜欢吃葡萄干,我多放了一点,你们尝尝口味习惯不习惯?”
他说着,还把手臂上的小毯子,搭在叶静腿上。
“你们聊,有事叫我。”
他走了,杨暖哭得更大声了。
她抱着叶静的肚子说叶静是个叛徒,“说好了单身的,你怎么就有男人也有娃了?”
叶静的肚子鼓了个大包出来,踹了杨暖一脚。
杨暖说没天理了,“这孩子在肚子里就敢欺负我!”
她又倒在了傅厦身上。
“傅医生,以后咱们俩一起过吧!”
不想,她哭着叫了傅医生,而傅医生正看着眼前的八宝粥,一勺一勺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的出了神。
“傅厦!”杨暖高声叫了她一声,“你到底听见我说话了吗?八宝粥就那么好喝吗?!”
她这么一叫,傅医生还真就给面子的回了一句。
她看着碗里的八宝粥。
“味道一般。”
这回答把杨暖整蒙了,她立刻叫了叶静。
“傅厦说你们家蒋律熬得八宝粥非常一般!”
叶静呛了一声,她听见了,不用杨暖添油加醋了。
但叶静眼睛转了转,不但没生气,反而跟杨暖示意了一个小声的手势,轻声叫了傅厦。
“厦厦,这个不好喝,那哪个好喝呀?”
打从傅厦进了这个门,叶静就瞧出她不太对劲,总是走神。
她和傅厦认识快三十年了,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
“厦厦,谁熬得八宝粥好喝呀?”
傅厦张口就回答。
“岑......”
她一转头看到叶静和杨暖的眼神,立马顿住了差点说出口的第二个字。
她清了声嗓子。
“没谁。”
“不可能,你明明要说一个人的名字。”
杨暖这次反应了过来,她盯住了傅厦。
“你不会也怀孕了吧?!”
叶静被她呛了一下,傅厦更是差点在八宝粥里呛死。
“你扯什么呢?我能怀谁的?”
杨暖哼哼,“就是那个岑!”
她话音落地,傅厦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穿着她的围裙做早饭的高挺男人的影子。
画面出现,傅厦脸莫名一热。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她抬手把杨暖打了一顿。
......
当天晚上,傅医生极其小心地回了家,可能是因为晚了,并没有遇见某人。
八宝粥喝多了,傅厦积了食,又或者是别的原因,翻来覆去到了夜里两点才睡着。
一早还要上班,又是一个仓促匆忙的早上。
只是傅厦一开门要冲出去叫电梯,差点就撞到了电梯口的男人身上。
他今天换了一件深蓝色的翻领皮衣,看到傅厦之后,眼睛弯着笑了笑。
“傅医生再不出门,我就只好去敲门了。”
“啊?”
傅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叫进了电梯里。
电梯不知怎么下降的极慢,好像打太极一样,悠悠晃晃地不知要下降到什么时候。
傅厦不免想起了昨天他在医院门口,和林姐说的话。
他不会真要接送她上下班吧?
她不好意思问,结果到了楼下,他那黑色越野已经停在门口等着了。
他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跟她眨了眨眼。
傅厦想说不用,可完全找不到理由。
眼看着快迟到了,傅厦只能先上了车再说。
车里仍旧是干净清晰的气息,但在这气息里细闻,竟然有早餐的香味。
一定是饿晕了。傅厦想。
但他刚坐到驾驶位上,就不知从那拿出来一个牛皮纸带子,他把袋子放到了她腿上。
“快把早餐吃了。”
傅厦惊着了。
他这是......什、什么意思?
傅厦不自在了起来。
她想到了什么。
“这样不好吧?”她将早餐包放到了一旁,神色正了几分。
他说是顺路,傅厦心想没有听说顺路还顺早餐的。
她可能要跟他说清楚了......
可他突然又说了一句。
“虽然是顺路,但如果傅医生愿意支付顺风车的费用,我也是乐意的。”
啊?
傅厦呆着眨了眨眼。
驾驶座上的男人极快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惊呆的神情里,垂眸掩下眼中的笑意。
“包月400,傅医生看行吗?”
傅厦咽了口吐沫。
她每天早上公交2块钱,早餐5块钱不到,就算一个月上足30天,也才200左右。
“有点贵吧?”
傅厦清了一声咳,侧过去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带了深灰色鸭舌帽,一只手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他指骨明晰,虽然看不到脸颊,但傅厦下意识感觉,他的侧脸走线应该跟指骨一样利落而硬朗。
他在这时又开了口。
“是有些贵了,傅医生觉得多少钱?”
傅厦就按照她刚才算得。
“250?”
她话音落地,他笑看了她一眼。
“别骂了,就200吧。”
“呃......”
接着,他直接拿出手机,将收款码亮到了傅厦脸前。
“傅医生先交一个月的吧。”
“......”
“傅医生不会还要讲价吧?那样的话,傅医生就不太厚道了吧?”
傅厦一听,麻溜地把二维码扫了。
对面适时地响起一个声音。
“支某宝到账,二百元。”
“......”
他笑着发动了车子。
傅医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这生意,做的有点太快了吧?
*
南州,暑热的夏天。
以前都是叶静给傅厦传题,现在翻转了过来。
傅厦昨天给叶静传了题,今天俩人就打电话讨论了一会。
傅厦坐在沙发上不自主地就将拖鞋踢了,光着脚丫子上了沙发。
她觉得叶静的解题思路有点偏了,正要说什么,忽然脚底一痒。
她一直怕痒,这一下,差点跳起来。
“啊!”
她转头一看,身边竟然坐了个男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穿着灰白拼接的翻领T恤,手里拿了个痒痒挠,正专心致志地挠着她的脚心。
电话另一头的叶静。
“厦厦,我耳聋了......”
始作俑者眉开眼笑,还对着电话的方向说了一句。
“都怪傅厦。”
他这么一说,叶静立刻在电话那头问。
“厦厦,我怎么听见了另一个人说话,是幻听吗?好像还是个男生?”
“是你幻听了!”
傅厦狠狠瞪了陈梵一眼,来不及跟叶静解释,先把电话挂了。
“你这次又是怎么进来的?!”
去年那一次,是她犯迷糊给他开了门,这次她可没有。
他笑嘻嘻地抬了手,无名指上挂了串钥匙。
她爸那串。
傅厦惊讶,“你又怎么哄骗我爸了?”
他连忙说冤枉,“我就是跟叔叔说,我不想在自己家学习,他就让我来找你了,还说让我晚饭别走,吃完饭再走。”
傅厦头都快炸了。
傅厦都不知道说这人狡猾,还是说她爸妈老好人。
偏他还笑着歪着头看她。
“你看,不光补习老师是白给的,还管饭呢,我可真是赚了。”
“......”
傅厦这次倒是没怼他。
他似乎一直都不太想回家,有时候还在朋友的摩托改装俱乐部过夜。
傅厦某次听见他和朋友打电话,说让朋友干脆把俱乐部卖给他,他就能住在那了。
傅厦没跟他废话,问他书看得怎么样了。
他基础不差,但高中的知识断了档,可见高一高二是真的没学习,但高中之前,似乎是没什么问题的。
傅厦问过他之前的学习情况,被他嘻嘻哈哈地揭过去了。
傅厦也就不问了,按照他的情况,安排他开始补高一高二的课程。
别人到了高二暑假都是复习,他还要重新学习。
“进度不用太快,先慢慢学着吧,学几成算几成。”
她仔细问了问她布置他看得内容,让傅厦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全都看完了。
傅厦有点惊讶,怀疑他可能仅限于“看”完了。
不想他拿了她的MP3翻看她刚才在听的歌,随意说着。
“傅老师,考考我。”
这么嚣张?
傅厦投去斜瞥的目光,翻着课本考了他几个知识点。
他竟然还真的答上来了。
傅厦愣了一会,他朝她眨了眨眼。
“怎么了?被我惊艳到了?”
“哼......”傅厦翻白眼。
但她目光不知不觉又落到了他身上。
他戴了她的耳机,听起来她的MP3,一边听一边还翻着她的歌单。
他穿了件浅灰色翻领白色袖口的T恤,刚刚剪了发,额前碎发短了许多,却也显得更加干净利落。
乍一看,还真像个认真读书的高中生。
他......真的开始学习了?
她心里疑问着,他就抬头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在想,陈梵这人,真的开始学习了吗?”
傅厦一下被他猜中了。
她挑眉,他笑了起来。
他说是真的,“比真的还真,毕竟,我和你和叶静说好了,大学一起去首市都市的。”
“......”
她和叶静,什么时候和他说好了?
而且,叶静认识他个锤子!
只是傅厦没想到,第二天强化班正式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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