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是:想都不要想。
傅砚怔了怔道,“你刚刚明明说要去勾引他的。”
“哼。”狸承幽幽一瞥,目光落在傅砚面上的獠牙面具,“我反悔了。”
“油盐不进的家伙,我才不要去勾引他。”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凶。”
狸承眼神恶狠狠的细数着傅砚的罪状。“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
“他给我御赐的裘绒……还悄悄给了我一个燕北人的身份,也没有人追杀我了……”
狸承眉眼垂迷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没有钱去典当铺,一支银簪子换了一大兜的金叶子……他还给我买了衣裳,我去摄政王府,府里的小厮会给我拿糕点吃……”
“可他就是不搭理我。”
他侧视了傅砚一眼,眼中波澜渐着水意,“我天天追着他跑,他明明知道的。”
狸承比出一个手捧的姿势,面色中醉朦明显,所以这个动作看起来倒叫人不觉得好笑,反而蠢萌蠢萌的:
“他好像就是不相信我喜欢他……我把我的心都捧给他看了。”
狸承敛眸落寞极了,“这世上的喜欢有很多种的,蛊普上说喜欢的人……就是第一眼看见就会喜欢的,是命中注定的。”
“不能因为我们认识没多久就把我的情意看的那么一文不值。”
说着盈着雾气的眼尾便合时宜的滴落下一颗泪来,“不能这样的……”
少年好似打开的话匣子,话就没有停过,“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样。”
“我不是没有人要的。”
狸承越说越置气,“喜欢我的人可多了。”
话落人又难过起来,他紧紧的拽着被褥,“可我只喜欢他……”
傅砚的心怔了怔,心中丝丝疼痛绕着,比起所有的一切,好像不要让他哭才是最重要的。
“他就仗着我喜欢他,所以欺负我……”说着少年泪泉也开了闸,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淌。
眼眸染着水意纤长的睫毛也挂着泪珠欲落不落,脸蛋也更红了,“他一点也不心疼我……”
傅砚抬手擦拭去狸承脸庞的泪水,很烫,温热的气息好似浇进了心里。
心口也怔怔地疼着。
滚烫的铁水浇成一个一个的血骷髅,这些话无一不揪着他心痛。
他好像又错了,傅砚一点点的擦拭掉狸承的泪渍。
不要让他难过。
傅砚唇瓣抿起,手背淡淡的青筋铺开。
下定决心似的,“他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别哭了好不好?”傅砚的知道他已经跨过了那道红线。www.bïmïġë.nët
或许,他恶劣的心早就已经踏过去了。
“不哭了。”傅砚轻哄着。“都是他不好。”
“他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但他不敢承认,你说为什么?”狸承眉头紧着。
狸承从怀中掏啊掏,最后又掏出一片金叶子,眼神荡着最后递到了地上,“你告诉我为什么?”
傅砚握住狸承伸过来的手,看着扔下地的金叶子摇了摇头。
他言语沉溺回答了狸承的话:
“因为他懦弱无能、瞻前顾后、因为他觉得不应该让你伤心,他自私,害怕得到了之后又失去,他不是个好人。”
狸承一把拽着傅砚的长发,奋力地扯了一下。
旋即虚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不许这么说他。”
傅砚被狸承拉扯的与之距离更近,他再次感叹。
狸承没有个人管是不行的。
今天是喝酒打架,明日又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他就是不好。”傅砚不依不饶数落着。
狸承眉头紧起,“住嘴!”
“他配不上你。”
“住嘴!”
“他心胸狭隘。”
“你再说。”狸承脑袋晃着哼着语气不满。
“他妒心成性。”
“再说把你嘴缝上……”
傅砚被烛火照亮的眸子只映着眼前的人儿,那么好看那么让人心疼。
他想,他终究是做不到看着狸承无动于衷的。
“他自负狂妄,鵰心鴈爪。”
“闭嘴!”
“他爱你。”
傅砚的手抚上狸承的脸颊,好似捧着举世珠宝一般,重复到,“他爱你。”
从始至终,两辈子,只爱你。
狸承听到着话吸了吸鼻子,倒是听进去了。
“所以他就是喜欢我对不对?”狸承唇瓣抿着,眼神暗淡无光,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瞧着委委屈屈凄凄惨惨。
“是啊,喜欢你。”傅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大,狸承却听的清楚。
狸承听完就反驳了回去,“喜欢我看到我难过他不伤心吗?我追着他跑,可他一点点回应都不给我。”
狸承咬了咬唇瓣,“他不喜欢我,所以舍得我难过……”
“我不要喜欢他了。”
傅砚揉了揉狸承的发,“他舍不得你难过。”所以他妥协了。
“所以,他跨过了那条红线,他想清楚了,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承担。”
傅砚手中如瀑细软的发在指尖绕着流转,“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
任何事情都可以。
狸承盯着傅砚,置气着,“我不要喜欢他了,我明日就回家。”
“可以不回家吗?”傅砚柔声问道。
“当然要回家。”
“除非……”狸承疑声着拖着尾巴,他抬起脑袋鼻头都已经有些泛红了。
“除非什么?”傅砚迫切道。
“除非傅砚明日自己在城门口把我带回去。”狸承认真道,但因为醉意叫人听着他全部的话都不太真切。
“你都没告诉他,你要走了,他怎么去接你?你这属于耍赖。”傅砚倒是庆幸自己听到了。
“谁说我没告诉他了,我给他写了信的。”狸承信誓旦旦道。
“信?”傅砚眉头半蹙,这绝对是没有的事。
“你怎么写的?”
狸承眸子晃晃悠悠的,“就……”狸承想了想好想还没送出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递给傅砚,“忘记给了,朋友一场,你把我转交给他。”
傅砚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有些哭笑不得,墨迹未干。
一看就是刚刚在酒桌上临时写的,确切的说不是写,而是画。
狸承画了一个气呼呼的小人背着包袱从城门离开,小人脑袋上画了一团火。
得亏他听了狸承刚刚的话,这画上面那是一个字都没有。
“我帮你转交给他。”话落他再次端起一旁的醒酒茶递到狸承面前,“现在先把醒酒茶喝了。”
“那他会来吗?”狸承吸了吸鼻子问道,眼尾红红的调色嗫嚅。
“会来的。”傅砚的调子愈发柔软,“一定会来的。”
“他会早早的接你回家。”
话落傅砚轻哄道,“喝口茶好不好?”
狸承拦住傅砚过来的手,柔又软又无力,“你知不知道百欲阁的酒钱有多贵,喝了醒酒茶我的酒不就白喝了吗?”
傅砚嘴角动了动,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你乖些,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
狸承假装没听到似的一个直接躺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转了一个身。
见人一直拒绝,傅砚最后放弃的给人喂醒酒茶的想法,百欲阁的酒都烈,但好在不伤身。
由他去了便由他去了,日后再如此……傅砚想到这里思绪顿住。
日后有自己管着他,不会再如此。
没有第二次。
“叩叩叩……”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些急切。
傅砚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见人开门外面的暗卫便急忙开口,“主子,景王当真又来了。”
“他点名要见阁主。”暗卫侧到一边又看了一眼楼下。
傅砚踏出了房门,侧头对着暗卫道,“在这里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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