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无力的手推了推他,不情愿地说:“你先起来,我吃就是。”
见她答应,顾渊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床沿边上,把药丸和白开水递给她。
方琤苦着一张脸接过,就着白开水,一口气把药全咽了下去。吃了药,她把杯子塞回到顾渊手里,又哼哼唧唧地向他身边挤去,抱着他的手臂,把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
他的气息清冽又好闻,肩膀温暖而可靠。
“方琤。”顾渊转眸看向身侧的人,低声唤出她的名字。
方琤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只听他问:“你和江行舟是什么关系?”
方琤微微一怔。
“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啊,他刚跟我们律所签了法律顾问服务协议。”她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顾队长,你这是吃醋了吗?”
顾渊避开她的目光,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嗤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吃他的醋?”
方琤眨眨眼,似是困惑:“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呀?”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方琤也不在意,她停了下,又笑着问:“不过,顾队长,你不是说不要再见面吗?既然这样,你昨天为什么还要赶过来?”
“我说不要再见面,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还喝得酩酊大醉,倒在路边吗?”顾渊被气笑了,“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喝?”
方琤敛起脸上的笑意,松开抱住他的手,垂下眼眸,声音轻慢:“你也知道,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有时候是无法避免的。”
“无法避免,你就不会想办法应付过去吗?”顾渊皱了下眉,语气严肃,“陆嘉言呢?为什么不找他?他不是你上司吗?”
方琤抬起眼:“可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陆师兄和……别人。”
顾渊与她对视,最终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跟陆嘉言说过了,他答应了会好好处理这次的事情。”
方琤重新抱住他的手臂,低声说:“我这次是因为被律所的同事下套,才……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顾渊一字一句地说,语气才缓和下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提前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方琤略有些惊讶,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弯起眉眼:“你这是要跟我和好吗?”
“没有的事,你少自作多情。”顾渊移开目光,声音冷硬,语气微有些不自然,“我还没有原谅你。”
方琤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没接话。
不过,她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她放开了他的手,躺了下去,把被子拉过来,盖到身上,然后转到另一边,不看他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仿佛针落地可闻。
顾渊的目光随着她移动。
看到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虾米的方琤,他没来由地想起昨天与江行舟的对话。
“我发现,你和方琤两人挺有意思的,一个法律系的,却当了心理专家,一个心理学系的,却当了律师。”
“我很好奇,你们交换了职业,是巧合,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收起思绪,顾渊压着声线,唤她的名字。
“方琤。”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低缓:“……你当律师,是为了我吗?”
声音轻落到耳中,像轻盈降落的羽毛划过心弦。
被子里的一团僵了一僵,过了好几秒,方琤像是迟钝地反应过来一般,回头看他一眼,又哼哼两声,转了回去,不回答他的问题。
“……”
念在她还生病的份上,顾渊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沉默几秒,顾渊站起身,又开口。
“中午想吃什么?”
方琤闻言,立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要给我做饭吗?”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顾渊面无表情。
方琤略作思考,很快报了一串菜名:“我想吃可乐鸡翅,蜜汁叉烧肉,酥炸排骨,糖醋里脊,鱼香茄子,红烧鱼,姜葱炒蟹,油焖大虾,海鲜小炒王……”
顾渊听得直皱眉,打断道:“不行,这些菜太油腻了,你病还没好,中午还是吃粥好了。”
他十分专横地作出了决定,引起方琤强烈的抗议:“既然你都已经决定好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顾渊微挑了下眉,嘴角上扬:“只是想看看你病到什么程度而已,果然,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都说起了胡话。”
“……喂!”
顾渊淡道:“我去做饭,你再躺一会儿。等饭菜好了,我喊你。”
不理会方琤的不满,顾渊转身离开房间。
啪咔,门被他带上,关闭了。
少了一个人,房间又变得安静。
方琤气呼呼地躺回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到身上。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很是舒适。
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不知道是刚才吃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头痛似乎减轻了,身体也没这么难受了。
又在床上消耗了十多分钟,还是睡不着。
她想了想,索性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打开门,走出房间。
方琤没有直接到厨房找顾渊,而是先到其他的房间,参观了一下。
顾渊的房子是大户型,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客房,还有一间书房。
屋内的装修和摆设都和主卧的风格一样,简洁单调,东西很少,但是被摆放得整整有条,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每天都有打扫,连角落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居住的楼层位于高层。
从露台望出去,周边的高楼大厦和对岸的景致一览无遗。
方琤看着周边分为熟悉的建筑,微微一愣。
这个楼盘,她有印象。临近大学毕业那年,这个楼盘刚建成,即将发售。
当时,她跟顾渊提过,她挺喜欢这个位置。
楼盘位于S市北城区的斓江江畔,坐拥数百米的壮丽的江岸线,夜里,流光溢彩的繁华与壮阔秀丽的江景交相辉映,是本市最为标志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且,随着近年来城市中心迁移,周边商圈融汇,这篇地区取代旧城成为市中心繁华地段,一跃成为S市炙手可热的投资热区。
三年以来,这一带的房价不断上涨。www.bïmïġë.nët
听说,这附近最近还在修建地铁。
方琤心里莫名生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像一团麻,乱糟糟堆满了心房,理不清,剪不断,又无处安放。
不知怎么了,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
记忆中的自己站在一片空地外,毫不害羞地发表自己的豪言壮语:“啊!这个地方太棒了,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在这里买房子!”
顾渊看着她,挑眉问:“这里还是一片空秃秃的工地,你就怎么看出这个地方棒了?”
方琤信心满满:“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的楼盘建成之后,这里一定会成为S市最繁华的地区。”
顾渊用握起的拳头抵到唇边,低低地笑出声来:“直觉?你就是依靠直觉买房子的?”
被取笑了,她佯作生气地拍他一下:“喂!顾小渊!你在取笑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可……”
笑。
话音未落,却被他一把握住手。
她愣了一下。
顾渊脸上的笑意已然收起,仿佛藏有星辰的乌眸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格外认真:“如果你喜欢,那我们一起努力。”
……
眼睛有了温热的湿意。
方琤闭了闭眼,又睁开。
不再犹豫,她转过身,走进厨房。
厨房里,顾渊围着一条围裙,正在处理食材。
从门口的位置看去,他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围裙是什么款式。不过,一个粉色的蝴蝶结绑在他的身后,居然让他看起来,有点……可爱?
方琤忍住想发笑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走上前,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
她的脚步声轻不可闻,顾渊也没有发现。当她从背后袭来时,他的身体明显僵了僵。
“方琤,又干嘛?”他抿了抿唇,声音听起来有些沉。
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方琤将脸贴到他的后背上:“你昨天和前些天不是到处跟别人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她得意地笑,语调上扬,“我这是在行使女朋友的权利。”
顾渊侧头,似笑非笑地说:“权利和义务都是对等的,如果不尽义务,那么权利的条件也不会存在。那你现在要履行作为‘女朋友’的义务吗?”
“不要,”方琤踢掉拖鞋,肆无忌惮地攀到他身上,“我只想要权利。”
顾渊挑了挑眉:“那‘强制wei亵罪’了解一下?”
“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wei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方琤一字不漏地背出相关的法律条文,趴在他的身上,故意问:“顾队长,你倒是给我分析一下,我的行为,哪里符合这个罪名的要件了?是暴力,还是胁迫你了?”
顾渊斜她一眼:“你是不是把‘其他方式’漏掉了?你已经满18周岁,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客观要件,你违背了本人的意愿,在主观上,你已经具备强制wei亵的故意,完全符合构成这个罪名的要件。”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主观故意’?还是说,你也是这么想?”方琤踮起脚,附到在他耳边,把声音压得很低,“小哥哥,约吗?”
顾渊忍着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把她的手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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