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弄来的炸弹?”杰森压低了声音问他。
“等我们从这儿出去后,我会给你上一门课,名字就叫如何用玩具音乐盒里的机械零件和拆卸下来的诡雷制造定时炸弹。”杰克舔着嘴角。
好吧,这个聪明过头的疯子,他如蛇一般冷血,又有魔鬼般的狡诈。杰森暗暗磨着牙,他早该想到,杰克并不只是找乐子那么简单,他像是个老谋深算的棋手,落的每一个步棋都有他的意义。他看中的不是输赢,而是游戏本身。用“玩心重”来概括他,本身就是一种轻视。
杰森紧紧皱着眉:“你的精神状况没问题吗?”
杰克楞了一下,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整个世界都凝固了。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成了教堂彩窗般的影子,花里胡哨的色块不断旋转又不断破碎,最后彻底失去了固定的形态,变成了各种颜色的粘稠油漆,绞缠着旋转着滴落了下来。在一瞬间的静止中,扭曲成巨大的漩涡。杰克凝视漩涡的最深处,他看见了微弱的光点,那是一颗酸绿色的眼球。
鼻端满溢着淡淡的海盐香水味,似乎有一只冰冷的手,正抚摸他的鼻梁和眉眼,然后缓缓往下,指尖轻轻点在唇上。
一种强烈的、无法忽视的
违和感。
杰克回过神来,斑斓的影像全部退去,刚才看见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幻觉,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愣了一瞬,并没有任何异常。杰克闭了闭眼,用指关节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我没问题,药已经按时吃了。”
史蒂芬冷冷地盯着他们:“你以为我不会开枪?”
“你开枪我们就一起死,这鬼地方被水侵蚀的这么严重,动静大一点就要塌方了,到时候我们就算没被炸弹炸死,也得被活埋显而易见的事情。”杰克晃了晃手里的手枪,该死,弹夹已经打空了。
“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觉得我会怕死?”
“有时候死很容易,活着反而很难,史蒂芬先生。”杰克对他挑了挑眉,“而且我觉得你不会舍得跟我们同归于尽,不是因为你怕死,而是因为你还有私心,你想见你女儿。”
史蒂芬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利他主义,就算是最伟大的英雄,也会希望他们的壮举为人所知。这是人之常情,并不值得羞耻。就算说了千万句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她的原谅,但是在你的内心深处,你还是想见到你的女儿,你想看看你为她做了这一切之后,她会用什么表情来看待你。所以你不会开枪。”杰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打了两下都没成功,到了这时他才后知后觉他的手在止不住地发抖。bïmïġë.nët
“杰克?”杰森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一只手抓住了他。
视线逐渐混乱,杰克觉得鼻梁发热:“我没问题。”
史蒂芬依然举着那把,眼中似乎藏着憧憧鬼影。他仍旧一幅严肃神色,仿佛凝固在脸上的铁质面具:“先生,你说的确实没错,但你没弄明白一件事。”
“什么?”就在此时,在两个人的视线中,温热的血从杰克的鼻腔中滚落,顺着脸颊淌下。
“该死的,清醒点,杰克!”杰森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心思管史蒂芬的动作,而是取出淡绿色的稳定剂,扎在杰克裸露的脖颈上,金属制的注射剂检测到针头刺入人体,自动旋转着调整角度,抓紧皮肤将所有的药液注入其中。
“你不懂父亲这个词的含义,不明白当一个男人成为父亲,他愿意为了他的孩子付出多少!”
史蒂芬咆哮着,这位癌症患者的体内仿佛乘放着猛虎的灵魂,他曾经是个为了生计四处奔走的卑琐人物,这一辈子都在柴米油盐中兜转,但在临死之前,他却突然被父爱带回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趁着连个人都抽不出空来,毫不犹豫地对着他们开火,霰弹枪是改装过的,威力大得异乎寻常,巨大的后坐力重重砸在他的虎口上,他的整个前臂都被震得发麻。枪口处半尺长的火焰照亮了三人的眼睛,爆裂的黄铜弹壳从枪膛后面跳出来,掉落到地上,发出滚烫的白烟。
几乎在他开枪的同时,杰克飞快的把腰间的炸弹解开,向远处抛去,然后向杰森扑过来,紧紧抱住这个十五岁的男孩,把他护在身下
仿佛被一根攻城锤重重地砸向腰腹,在肋骨和脊椎破碎的声音中,他们两个人像炮弹一样倒飞出去,被冲击波重重地甩在墙上。幸好墙壁一侧经历过多年地下水的洗刷,已经被侵蚀得千疮百孔,史蒂芬不得不用沙袋堵住渗水的墙壁,脏兮兮的沙袋为他们缓冲,卸掉了冲击的绝大部分力量,否则在那一瞬间,他们可能会骨骼断裂,心脏停跳。
杰森抱着杰克从墙上滑下来,躺在地上,太过剧烈的撞击造成了脑震荡,他的鼻腔和口腔里全是带着泡沫的血。
梦中,一片空白。
杰克置身于乳白色的光晕中,血和玫瑰的香气混合着从鼻腔中滚过。
在光芒的中心处,陈列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铁床上躺着一具失血僵硬的尸体,从头到脚被白布遮盖,他只能看清隐约的人形轮廓。那似乎是个高大的男人,一只手没有被白布盖住,而是裸露在外,毫无生气的苍白的手腕上,带着明显的青紫勒痕,一个被磨掉色的结婚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他认得那戒指,父亲和母亲无名指上的婚戒,所以他喊了一声:“父亲?”
那具尸体慢慢从陈尸台上坐起来,动作无比僵硬,像个损坏的球形关节人偶。尸体藏在白布底下,看不清脸孔,他转过头,凝视站在铁床旁边的男人,声音像最冷的冬天里碎裂的冰渣:“你怎么有脸来见我?”
他没说话,尸体低下了头,显出沮丧和懊悔的样子:“我真后悔跟你母亲结婚,又生下了你。”
“父亲?”他呐呐地呼唤。
尸体没有正面回答,他慢慢躺了回去,白布蠕动着缓慢下降,仿佛是高温下融化的浑浊蜡泪,最后他又重新躺在停尸台上,仿佛刚刚坐起来的样子只是幻觉,但从白布下传来男人的声音,无比清晰,绝不是什么幻觉:“你已经杀了你的母亲,然后,你又杀了我,这些都还不够吗?”
杰克猛地惊醒了,面前只有一具尸体,刚才白布下的动作和话语只是错觉,尸体是不可能动起来的。他想要掀开裹尸布看一眼,却没能做到,身后的押解人员走上来,给他戴上沉重的手铐。对方的声音平静得像机械播报似的:“杰克内皮尔,你涉嫌杀死你的父亲梅斯菲尔德内皮尔……你的母亲萨莉阿诺德克里斯蒂安……你的妻子珍妮内皮尔……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在法庭上,杰克什么都没听见,伴随着交响乐般的巨大轰鸣,他觉得一切都在迅速地离他远去。
他的眼睛直直往上看,越过那些高高在上的法官,还有他们手中高悬的法槌,他看到法庭的天花板,一片雪白中,霉菌和蛛网那么醒目,最后天花板缓缓蠕动起来,雪白的原浆变成了无数条扭曲的蛇,那些白蛇掉落到地上,就变成了纯白的人形,人们围着被告席站成几圈,他看见他的父亲、母亲和妻子都站在那里。他们同时张嘴,声音共振,像天堂的圣歌。
法槌落下了,敲在桌上,极清脆的一声响。
“被告人杰克内皮尔患精神分裂症残留期……犯故意杀人罪……犯故意杀人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作案时限定刑事责任能力,依法应当负刑事责任……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杰克,清醒点!”杰森一边大喊一边猛扇杰克的脸,
整个地下防空洞像一叠积木搭成的玩具楼房,在剧烈的摇晃中飞快坍塌。
杰森的罗宾制服为他遮挡了绝大部分冲击,韦恩集团的新科技,在受力过大时披风和衣物会自动成型,组成一套坚硬、致密、贴身的软甲,保护英雄们的身体不受伤害,杰森的制服甚至能抗住威力不大的子弹当然,仅仅是抗住,子弹巨大的动能还是足够打碎肋骨。加上杰克的保护,他在爆炸中受的伤远不如杰克,因此他还能经过爆炸保持清醒,而杰克早就昏过去了。
为了限制杰克的行动,稳定剂有麻醉镇静的效果,即使他醒着,恐怕也是动弹不得。
混蛋……竟然被罢了一道……
杰森咬着牙,把压在身上的成年男人推开,该死的,这家伙看着瘦,却重得要命,不知道衣服底下藏了什么。
一股剧痛从大腿处传来,塌落的碎石变成了锋利的刀片,切开了他大腿和杰克的侧腰,伤口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喷出大股血液,在地面上积起一洼。失血让杰森头脑昏沉,眼前一片灰黑。汩汩涌出的血很快将杰克雪白的衬衫染红,罗宾的制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血浸透,变成湿淋淋血糊糊的一团,这种情况下的出血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杰森把插进他大腿中的岩石碎屑,剧痛让他的表情扭曲,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下。
失血太严重了,不及时止血的话,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杰森取出止血用的压力绷带,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压力绷带只有一个,他该给谁用?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综英美]小丑竟是我自己更新,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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