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兴致上来后,导演就要了一瓶白酒。
不是什么必须的场合,他也没有强制别人喝酒,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他的话就忍不住开始多起来。
“协会那些老王八蛋,仗着有一点权利,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一群狗屁不通的门外汉,天天对着这部剧那部剧指指点点,妈的,老子总有一天要干死他们!”导演愤怒地拍桌,痛斥协会。
其他人没有像导演那么大胆放肆,只能看着他,扑哧扑哧地偷笑——
导演酒精一上头,就好容易飙说脏话啊。
他借着怒气又干了一杯,这么一来,原本还算理智的脑子,就彻底陷入了迷糊。
“符清。”导演大着舌头,嘴上含着符清,伸出去的手指指的却是他隔壁的男主演。
陈南怀憋笑,应道:“嗯,我是符清。”
符清无语地看着他表演。
导演摇摇头,似感慨似叹息:“你这人仇家怎么这么多啊?”
符清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陈南怀一脸感触地点点头:“是啊。”
符清:……
“运气也不怎么好。”导演嘀嘀咕咕的,小小声道,“你就没有想过去找个寺庙,拜一拜去个霉气?”
符清无奈:“导演,我是科学唯物者。”
“唯物主义者和拜菩萨又不矛盾,我也是唯物主义者,那我每逢周一十五还吃素呢。”导演驳斥道。
喝醉酒的人就没什么逻辑可以聊。
符清很快释然,顺着他的话头道:“我会去拜拜的。”
“又不是说你,我是叫小符清去拜。”导演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彻底开始将人给认错了。
符清亲眼看着导演凑过来,然后越过了中间的自己,压低嗓音对陈南怀喊“符清”。
“符清,我相信你,你未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导演诚恳地抓着陈南怀的手。
符清一愣,眼里微有些动容。
对他来说,颜值和性格的夸奖没有也可以,但如果有人愿意对他的演技评价这么一句,他就忍不住高兴和感动。
陈南怀瞥了瞥符清,故意耍坏道:“导演,那陈南怀呢?你觉得怎么样?”
“那小子,”导演嫌弃地撇嘴,“是个坏心眼的。”
陈南怀:……
符清:噗。
从导演失控开始,这场饭局就开始渐渐变了味。正好剧情也快杀青了,到了后半场,大家就是在把这顿饭当成散伙饭在吃。
“真是舍不得大家啊。”第二个失控的是女主演刘诗芸,她红着眼眶,左手捧着红酒杯,右手擦眼泪,“我拍戏这么多年,这次剧组的人是最让我喜欢的。”
陈南怀都看呆了。
刘诗芸虽然是个姑娘,但是有时候性格比男人还要爽朗。正巧她扮演的长公主,也是一个性格爽利,随时能上马杀敌的将才,所以他还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柔弱。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抽纸巾递给刘诗芸。
在导演和女主演之后,更多的人也被勾起了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呜呜地告白:“我太喜欢你们了,不管是陈哥刘姐,还是符老师秋前辈,还有你们大家,我都太喜欢了呜呜呜……”
“也才拍了四个多月而已,怎么就像认识了那么久,不舍得你们啊!”
一个醉鬼哭,就能招惹得更多醉鬼哭。
一会儿的功夫,陈南怀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在呜呜呜了。这群人明明酒量不咋样,但一个个还都没什么自知之明,咕咚咕咚一杯酒下肚,牛肉没吃多少,人就先给灌醉了。
他环顾了一周,悲伤地发现基本上的人都喝醉了。
不过还好,符清看起来还是正常的。
陈南怀松了口气。
否则只留他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把这群醉汉运回去。
符清似乎感受到了视线的注视,他转过头来,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再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憨厚的笑容。
“嘻嘻。”符清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像个傻子。
陈南怀:……
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场情况下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不是符清没有喝醉,而是他喝醉了也比较老实,只会傻乎乎地笑,不像其他人那么耍酒疯罢了。
陈南怀长在东北,酒量是从小练出来的,所以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丝毫的醉意。但是一想到他要把这些人送回酒店,他就觉得,要不然他顺大流地醉一醉算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行动。
“先生,这是账单,请问您打算支x宝还是微x付款?”服务员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微笑着把一张长长的账单递给陈南怀。
显然服务员是注意到了这个包间的动静,怕陈南怀再醉倒后,就没有人付账了,所以才急急忙忙打印了账单过来。
陈南怀目瞪口呆,呆滞回道:“可是、可是今天不是我请客啊。”
服务员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其他人似乎都已经没有意识了呢,先生,您看方便先垫付一下,然后等请客的人醒了,再向他要钱吗?”
陈南怀:那怎么好意思啊!
他一个堂堂大明星,这么一千块钱,付了就付了,再回头要什么的……
多丢脸啊。
但是服务员就是认准了他。
陈南怀悲愤地晃起了符清的肩膀,呐喊道:“你醒醒啊,符哥你醒醒!”
符清迷迷糊糊地对他笑。
“别笑了,你先别睡,至少你也把账单给……”
陈南怀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符清头一歪,就那样保持着甜甜的笑容睡了过去。
额头磕在他的肩膀上,符清的笑容很甜,但是陈南怀他的心里很凉。
“……付了再睡啊。”
他语气孱弱地补完了后面半句。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样去摇晃符清,对方都睡得很香甜,呼吸沉稳,脸色红润,完全喊不醒的样子。
在服务员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中,陈南怀悲痛地拿起了手机:“微x付款,付款的二维码在哪里?”
服务员瞬间笑容满分:“在这里,总共1125元,谢谢惠顾。”
陈南怀:呜呜呜。
……
陈南怀刚扫了码,没过多久,最先醉酒的导演就醒过了神。
他揉捏着酸疼的后颈,非常无辜地看着陈南怀:“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陈南怀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刚才就醒了?为了不想买单,所以故意磨磨蹭蹭到现在?”m.bïmïġë.nët
否则他前脚刚付了钱,后脚导演就醒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啊!
导演连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陈南怀气得牙痒痒,反问道:“导演,你知道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吗?”
思维这么敏捷,反应这么快,一看就不像才醒来的人!
导演心虚地转开了眼。
谁让他刚刚醒,就听到服务员说“买单”二字呢。
他当即就选择了继续睡。
“哎哟哎哟。”
不止是导演,桌上好些人都陆陆续续地醒过来。
更过分的是某个摄像大哥,之前“酒醉”的时候,鼾声打得震天响。结果他付完钱,就瞬间爬起来,生龙活虎地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战斗力爆表地干掉了两盆嫩.肉。
啊啊啊啊,他越想越觉得这些人是故意的!
陈南怀崩溃抓头发。
不只有导演醒了装没醒,还有摄像大哥这种没醉装醉了,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陈南怀愤愤地干了剩余的白酒。
或许是因为郁闷,或许是之前的酒就已经到了极限,这一口干完,陈南怀啪叽一下扑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众人沉默了一瞬,终于感受到了良心的疼痛。
“真惨,都买完单了才醉。”刘诗芸抬起头,额头上还有刚刚睡出来的一个红印子。
众人嗖地一下把目光看向她——
“你也装睡?”
“你刚才醒?”
刘诗芸淡定地掸了掸袖子:“醒得不巧,正好是他要买单之前。”
她得是有多傻,才会在这个时候抬头?
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时间醒过来的,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质问刘诗芸,只能尴尬地错开眼。
刘诗芸不以为意道:“他家里有钱,买了就买了吧。”
比符清买单心头爽快多了。
“不过,符老师是真醉还是假醉?”有人发出了灵魂质问。
刘诗芸想了想,伸出手指,戳了戳符清的肩膀。
他迷蒙地抬起头,软乎乎地对着她笑了笑:“姐姐~”
刘诗芸凝固了。
符清平时很少这样,醉酒后却似乎变得格外软,说话软绵绵的,还带着上翘的小钩子,撒娇技能点到了爆炸。
她维持着去戳他的动作,脸上慢慢地攀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嗯,是真醉。”
其他人:……看出来了。
不过,他们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个接一个地排队,去戳符清的肩膀。
戳一下。
“姐姐~”
再戳一下。
“哥哥~”
戳戳戳。
“唔,是导演呀~”
……
符清最后愣是被戳醒了。
酒醉后的清醒更接近于“回光返照”,看似醒了,实则只是身体的暂时性恢复。很多人都感到困倦,忍不住想要回酒店去休息。
大部分人都能站得住,彼此搀扶着回了酒店,但唯独陈南怀,醉得最晚,醒得也最晚。
符清今天说好的请客都没请,心中颇为不好意思,主动招揽下送陈南怀回房的差事。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
最后一个工作人员都离开了。
符清一只手挽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抄过他的咯吱窝,将睡得死沉的陈南怀靠入自己的怀里。
符清的身材虽然清瘦,但因为长期健身,核心力量还是很不错,可以勉强将一个醉鬼扶稳。他带着人一步步走回酒店,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镜头,正对着他俩的背影拍摄。
那是个狗仔,本来是听说沈白在这附近吃饭,过来蹲沈白的。
但沈白似乎是有所察觉,从这边进了一家饭店,却迟迟没有出来,极有可能是走了另一条路。
狗仔不死心,打算多蹲一会儿,结果就看到了符清和沈南怀。
这边的路灯比较暗,狗仔看不清两人的具体动作,这能看得出这两人靠得很近。
矮的那个应该是陈南怀,高的是符清。
从狗仔的角度来看:
矮的靠在高个子的怀里,高个子大大方方地伸手揽着矮个的腰。
矮个子的嘴唇位置,大概就是高个子的耳边,似乎应该在说什么情话。
狗仔眼睛一亮,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不到沈白,拍到这两人的八卦也好啊,标题他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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