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疆在旁看得乐开了花,脸都笑歪了,他当然知道白玉休铁定受不了这些,一场好戏的热闹,今晚真是赚翻了。见苑苑她们还缠着郎君不松手,白玉休碍于身份没使出术法驱退,毕竟一个个都是娇弱女子,怎好太过动粗。
正当白玉休被缠得进退不得,霍无疆终于站出来解围,牵开三只黄鹂鸟,让她们先出去休息。此时,白玉休已然面色铁青,待整理完被弄乱的衣冠,见罪魁祸首竟还有脸眯着眼睛冲他笑,终于怒道:“你简直——”
霍无疆抢先一步扑上去捂住白玉休的嘴,他方才喝了不少,嘴巴一张便有源源不断的酒气冲出来,以致方寸之间都是馥郁香味,腆着笑脸道:“就知道你要生气,客房不满意你也生气,饭菜不合口你也生气,让小娘子伺候你还生气,生气生气生气,你是不是把前半辈子的气都冲我一个人生完了?”
白玉休被他这套恶人先告状的岂有此理弄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不对,他就是说不出话来了,嘴巴还被堵着呢。白玉休抬手要拨开脸上的爪子,霍无疆哪能让他如意,再覆一只手上去,结果力道使得有点大,几乎是以推的动作把白玉休往后一撞,白玉休脚下踉跄,后撤三步退进了一张贵妃榻里,重心不稳,就这么倒了下去。
霍无疆借力打力,跟着一倒,直挺挺压到了人家身上。
手还保持住没撒开。
白玉休怒目圆睁,声音含糊地喝斥他:“若再胡来,我——”
“你什么?”霍无疆舒舒服服地压着他,两眼笑眯眯,道:“不是不理人就是吓唬人,你当我三岁孩子啊?今天带你来干嘛的,喝酒听曲找乐子,你是一样都不给面子。苑苑她们已经出去了,我也不难为你,现在就我们俩,一起再喝几杯吧?”说完不等白玉休拒绝,胳膊往外一伸,一杯斟满的美酒就飞到了他手上。
方才白玉休只意思了一小杯,算什么呀,今晚的光荣任务就此一桩,必须把人灌醉。霍无疆松开捂着对方的手,洋洋得意晃了晃酒杯,态度倒是好,连哄带求的:“我也不是天天缠着你喝酒,你也别生我气啦,我喝得比你多,这会儿就当我是醉啦,疯啦,别跟我一般见识嘛……喏,酒都给你拿来了。”
也是奇了怪,他怎么就笃定自己这番胡搅蛮缠白玉休一定会买账?但做都做了,再细想也来不及了,霍无疆把酒杯凑到白玉休嘴边,扯着笑脸看着他。
白玉休根本不用理这么多。
他只需直接拂袖而走就行。
然而,他却像中了蛊一样,又或是根本没有理由,总之他并未拂袖离去,也没再红脸生气,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垂眸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好一会儿后出声道:“她们还会再来?”
“谁们?”霍无疆被问得一懵,又马上反应过来:“噢,苑苑啊,不来啦不来啦,你都不喜欢人家,姑娘家面子薄,哪还会再来自讨没趣呢——咦,原来你是想让她们来?”
白玉休立刻摇头:“非也!”
“啊哈……”霍无疆笑得鸡贼,把酒杯又凑过去一些:“自己拿着吧,想必你也不会让我伺候。”说着将酒杯一交,起身去捞他自己那杯,站在桌前朝这边遥遥一举,仰头痛快饮尽。
两人走出妙华楼时外面已经灯火熹微,街面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霍无疆头脑清醒得仿佛一滴酒都没沾,而白玉休……至少从外表上看,他应该也没什么事。
没醉,就意味着今晚的计划失败了一半。
霍无疆意兴阑珊,两手背后踱着步在前带路。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来,扭头一看,见白玉休扶着楼外的一只石狮子,正低头不知在找什么。
这黑灯瞎火的,霍无疆退回去帮忙,拍了一下人家的胳膊,问:“丢东西啦?我帮你找。”
白玉休毫无反应,仍旧低头瞅着地面,脖子动了动,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霍无疆变出一盏灯提在手上,道:“这儿太黑了,你退后两步别挡光,我给你照照。”
也就是在他说完这句,面前的白玉休突然抬起脸,霍无疆就着灯火猛地一看,嚯,这人什么时候脸上多了两大团砣红?红扑扑,喜庆庆,眼神涣散又迷离,嘴角晶晶亮,酒气绕着身,摆明——摆明是醉了嘛!
哈,哈哈,哎呦喂哈哈哈!
霍无疆乐不可支正中下怀,赶紧上去扶人,看来不是丢了东西,就是喝多了脚下使不上力,纯粹站不稳了。他一手搂住白玉休的腰,在人家耳边问:“你醉啦?还认不认得我?”
白玉休单手撑着石狮子,将身体重量卸过去,因而霍无疆扶得并不吃力。白玉休闭了闭眼睛,此刻他头昏脑涨脚下虚浮,腹腔和心窝皆火辣辣的,实是不好受,意识尚存一丝清明,别过脸看了霍无疆一眼,缓了气,问:“什么……时辰?”
霍无疆道:“快子时了,我们这就回去。”
白玉休没料想一场饮酒居然能到这么晚,子时,前所未有的深夜不归,当真是破了例。他顿了顿,忽然抬起一只衣袖翻至眼前,霍无疆不明白他要做甚,正待开口问,却见那雪白的衣袖里飞出一簇绿光,不及眨眼,绿光顷刻就变成了一条两尺长的细竹条,一头牵在白玉休手里,另一头指着前路的方向。
霍无疆:“……???”
他吃惊,他懵诧,他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那节竹条,一股强忍的笑意正在胸腔里酝酿,最后捅了捅白玉休的胳膊,问:“你这什么意思?”
白玉休垂着眼晃了晃头,像是要把脑子里的酒气都晃出去,声音开始变得低沉模糊:“它……带路。”
霍无疆托着下巴笑,道:“路我不能带?它知道客栈在哪儿?”
白玉休扶了扶额,道:“走。”
于是,霍无疆便一路看着这样惊奇的一幕,一枝竹条,一抹白影,一前一后在空旷寂静的大街上亦步亦趋地走着。后来霍无疆才看明白,原来这竹条不只可以带路,主要是充当拐杖,连牵带扶地将主人护在身后,不消一炷香便到了地方。
霍无疆啧啧称奇,唯独没瞧明白是这竹条打哪儿来的。是白玉休随手一变?那为何要变竹条,不是柳条松枝又或干脆来根手杖?
没容他再想下去,白玉休已经进了客栈的门,穿过大堂,扶着木梯,眨眼间就到了房门口,手一推,门吱呀,踉跄着迈步跨了进去。
霍无疆站在大堂中央,仰着脖子看得瞠目结舌。守夜的小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过来问:“客官,要给您二位打洗澡水不?”
霍无疆应声:“啊?啊,要的要的,额……打一盆热水来吧,我们对付一下,擦把脸就行。”
小二这就去办,霍无疆噔噔噔上了楼,进屋一看,白玉休正坐在床上醒酒,一手掐着太阳穴,一手握拳顶着自己的胸口,两眼紧闭,眉峰拢起,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这到底算醉还是不算?
霍无疆也拿不准了,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上去想给白玉休捏捏额头揉揉肩,孰料还没靠近,那根原本倚在床沿上的竹条突然竖了起来,瞅准了似的向他抽去,“啪”的一声脆响,就在霍无疆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浓墨重彩。
霍无疆:“??????”
“啊喂!”霍无疆跳脚,一个旋身就去抓那根竹条,可这鬼东西就跟活了似的,游龙走蛇一阵飞窜,在他手里滑来滑去,最后咻的掉头杀了个回马枪,又往霍无疆腰口上抽去一鞭,在霍无疆骂骂咧咧的叫声中飞向白玉休,转眼便隐入了他衣袖中。
——简直岂有此理!
霍无疆真恼了,冲上去要扒白玉休的衣服,今天他非得把这鬼东西揪出来不可。白玉休酒醉上头开始浑浑噩噩,天灵仿佛千斤坠顶,眼前一片群山雾罩,头重脚轻,根本无力抵抗。霍无疆瞅准时机,把白玉休的外衣三下两下脱了个干净,以为那竹条是贴着对方的身,谁想却根本不是,直到白玉休那件月白色的里衣露出来,霍无疆才从他袖口上看到了玄机。
两条青竹纹样的纹饰一边一节,各绣在衣管的袖口处,细细两枝,遥遥相望,安静如鸡地趴在衣服上,哪还有方才的神气劲儿。
霍无疆一个恍然大悟。bïmïġë.nët
他明白了,这几日白玉休虽然外衫着的是普通便服,但里衣还是南境境服,故而袖口上会有青竹纹饰,且弟子们的衣服只有一边袖口有竹纹,唯他两边皆有,所以这竹条不仅是纹饰,也确确实实是个活物,有千变万化,可作兵器法宝。
但你弄这么个法宝疙瘩,平白无故跑出来抽我鞭子,这不是岂有此理又是什么?
霍无疆一口糟心气咽不下,今儿非得让白玉休好好谢罪不可!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三流异类更新,第 116 章 未名暂定10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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