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喜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周云初身体一僵,抓在他后脖颈的手突然用力了一下,把他捏的脖子后头那条筋都酸了。
“为什么惨?”周云初突然开口问道,看着对面人的眼神格外专注认真,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重视。
张逢喜“啊?”了一声,好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体温这么高,这里天气又这么热,将来你成亲了,你媳妇都不爱和你一被窝,晚上睡觉不得热死!”
这话刚说完,张逢喜就发现周云初生气了,尽管他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张逢喜就是看出他不高兴了。
“喂,你不......!”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背后一个施力,周云初已经把他抱了个满怀,抱得特别特别紧。
张逢喜本来也是想来个好兄弟的抱抱的,于是也就没挣扎,服服帖帖歪着头跟他贴着。
良久,周云初低下头看他,张逢喜之所以知道对方在低头看自己,是因为周云初呼吸的热气都在他后脑处,特别明显。
他听见周云初问:“会很热吗?”
“啊?”张逢喜没反应过来。
周云初又问:“和我一被窝的话,会热得受不了吗?”
咦,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呢,张逢喜想略微推开周云初,看看他说话时的神情,却被周云初误会:“真的会很热很受不了吗?”
他说话本来语速就慢,这么一问,竟然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张逢喜隐约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关键,弄不好就要失去他这个好兄弟的友谊了,于是张逢喜机智果断地回答:“也没有,我就觉得温度正好。”
......
这句话以后,周云初就放开了他。
两人在山上站了一会,周云初说:“想去红日村看看吗,今天是年武成亲的日子。”
“啊?”张逢喜惊讶地看着他,眼神里明显是想去的,却犹豫着道,“算了,这个时候去,有可能会给他们添麻烦。”
周云初说:“不让人直到就好了,去吗?”
张逢喜“啧”了一声,露出禁不住有诱惑的神情,“去!”
他这个字尾音还没落地,周云初已经伸手,手心向上,腾地一个火苗窜起,张逢喜刚眨了一下眼睛,整个人就被托着腿弯抱了起来,他下意识“哎呦”一声,他已经被抱着踩上火球。
火球腾地一下燃烧得更旺了,缓慢爬升,到达高空后,一个加速,嗖地一下像离弦的箭一样疾速射了出去,张逢喜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嗓子都喊哑了,直到一只火热的手捂住他的嘴,对他命令道:“噤声!”
张逢喜才勉力闭上嘴,紧紧搂住他好哥们的脖子,吞回了未竟的尾音。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刚刚火球爬升时,就像是坐悬浮过山车的爬升阶段,等火球激射出去时,就很像过山车下坡那个阶段,速度又快又猛,在张逢喜那个时代,就算是星际跃迁,也因为人类掌握了很好的控制失重感的技术,而不会造成人体的任何强烈感觉和不适,只有追求刺激的人,才回去游乐园体验古早的失重感。
而张逢喜呢,从来就不是什么追求刺激的人,他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时不时给他兄弟姐妹做顿好吃的,就听幸福了。
他正胡思乱想,呼呼的风都刮到了他脸上,刮得他嘴歪眼邪的,被周云初的手托住脑后,埋进了他胸膛。
咚咚的心跳声非常明显地响在耳边,他的呼吸也都吹拂进了对方单薄的衣衫。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张逢喜听到周云初说:“抱紧我,要下去了。”
张逢喜立刻死命抱紧他好哥们,连大腿都跟藤蔓似的,缠绕在他腰上,忍不住发出惊叫:“啊啊啊啊,你慢点你慢点!”
不知道周云初这速度到底是慢了还是没慢,反正张逢喜被放在地上的时候,差点没吐了。
周云初拿了水囊给他灌两口水,见他喝完了,自己也仰头喝了两口,然后把水囊挂回自己腰间。
张逢喜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他看来,好哥们同喝一杯水不算什么,就像他们经常抱抱贴贴的,也很正常一样。
不过,有一点,张逢喜觉得自己得提醒周云初,他已经被放在地上了,离周云初有段距离的情况下,突然又往对方那里凑近,把头紧紧贴在人家胸膛上,周云初蓦地往后一仰,看意思是要往后退,却又硬生生停住了,只微微扬起下巴:“你做什么?”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
张逢喜抬起头,担忧地道:“刚才我就想说了,你是不是心脏不大好,你的心跳时快时慢的,有时候会突然快好几拍,就刚才我趴你胸口上,明明刚听的时候还正常,可很快就跳得飞快,”他眉头紧皱道,“这里条件不行,要不然应该去做个心电扫描......。”
“我没事。”周云初说。
“啊?”张逢喜不明白,“你怎么知道你没事。”
周云初低头看着他,喉结动了动:“走吧,快赶不及了。”
“哎,”张逢喜还想再问,对方却已经大步朝山脚下走去。
......
还没走到山脚,张逢喜已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歌声和笑声,他赶紧拽了一下周云初的衣角,担心继续往前会被村里人看见。
周云初会意,停住脚步,往上看了一眼,就揽着张逢喜的腰,轻轻一跃,两人就上了一棵特别高的大树,分别坐到两个树丫上。
周云初坐在树上稳稳的,两手环胸,静静看着山脚下村子里的动静。
张逢喜则狼狈地抓着树干,他是这时才发现自己是有点恐高的。
周云初看了他一眼,向他伸出手:“过来。”
张逢喜就欢天喜地抓住他,配合对方挪到了周云初身边,两人挨着坐,张逢喜感觉好多了。
幸亏这树够强壮,枝丫的承受力够用。
山脚下,村子里是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
这时时间已经进入半夜,中心广场祭台附近却都是人。
他们燃起了火堆,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围着火堆转圈跳舞。
火堆外围,男孩子和女孩子各分成一队,两边正在对歌。
歌词是一如既往的淳朴豪放。
这边女孩唱:“哎,妹妹我站在河东沿哎,望清凌凌的河水啰,我家的汉子怎么不见影哎!”
那边男孩回:“哎,哥哥我在河西边哎,听了妹妹的叫啊,心啊心慌慌哎,好妹妹好妹妹,我找了你好久哎,快跟我回家困觉觉哎!”
......
兴许是高处没什么遮挡,这对歌听得真真切切的,张逢喜不由得笑了一声道:“这曲子旋律倒是好听,就是歌词太那啥。”
他没指望周云初跟自己聊天,却没想到身边人竟然搭了他的话茬:“平日里男女在一起,是要讲究界限和礼仪的,只有对歌时不需要,这是这里的习俗。”
“为什么对歌不需要?”张逢喜不解。
周云初顿了一下才回答:“你没发现吗?”
“什么?”
“对歌的都是各家没成亲的男孩女孩。”
张逢喜好像有点懂了,“他们靠对歌来搞对象?”他意识到周云初未必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又改口道,“他们靠对歌找合适的成亲对象?”
周云初点头:“对,村子里有人成亲时,其他村民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喜欢的人对歌表达心意。”
山脚下的对歌又持续了一会,张逢喜注意到,渐渐的,唱歌的人越来越少,但是气氛反倒越来越热烈了,暧昧的气氛也越来越足。
女孩队伍里,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长得很秀气的女孩脸蛋红红的,被她的好姐妹们推着,一个劲儿往前去,又不好意思地退回来,然后去被簇拥着欢呼着推向前。
而男孩队伍里,一个男孩子也不太好意思地往前凑了凑,被其他男孩哄笑着往女孩队伍那边推。
张逢喜看着看着,“啧”了一声:“郎有情妹有意,看来,下一场婚礼也不会太远了。”
这边正热闹,那边新人也入场了,火堆边跳舞的人们一哄而起,围着那对新人欢笑着走到祭台前。
远远的,张逢喜看见巫和村长站在祭台边上。
巫还是那个样子,穿着隆重的祭祀礼服,小老头都快被那身衣服压弯了腰。
村长倒是看着又老了一点,离得远,看不大清是不是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条。
年武笑得一口白牙,新娘则是个陌生的姑娘。
周云初解释道:“那是隔壁红林村的。”
“哦。”张逢喜瞅了周云初一眼,“你怎么啥都知道?”
周云初也转头看向他:“我觉得,你会想知道。”
“......。”张逢喜与他对视半晌,几乎呆住了,直到广场上传来欢呼声,才蓦地回过神来,看向那边,但是心里总觉得隐隐哪里有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周云初还在看着他,张逢喜虽然没转头,但他就是直到。
好像......有点奇怪。
广场上,新人已经跪拜完了仙人,接下来是跪拜父母和巫,巫把象征着幸福长久的花环放到两个新人头上,念祷祝福语,之后,新人就带领所有人,围着火堆继续跳舞唱歌。
直到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巫看了看天,嚷道:“吉时到!送入洞房!”
“哎,这就完了啊。”张逢喜有点意犹未尽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尽管是别人的喜事,他却也跟着高兴,一直紧绷的心都放松了下来。
周云初看了他一眼说:“孩子和老人要睡觉了。”
“嗯?”张逢喜没明白,“大人不睡觉吗?”
周云初的耳根有点红,张逢喜离他特别近,所以才看得那么清楚。
“这里有听房的传统。”周云初的声音低得几乎快听不见了。
“啊?”张逢喜还是没明白,不过,很快,他就尴尬地了解什么叫听房了。
孩子和老人都回去睡觉后,新人一路欢笑着被送回树屋。
这间树屋很高,他们爬了一会才上去。
然后,张逢喜就看见,村里的年轻人竟然都没走,而是聚在这座树屋周围,一边唱歌一边往上看。
张逢喜突然就明白了什么,然后果然,如他所料那般,没过多久,那树屋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底下年轻人的歌声更响亮了,张逢喜窘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了,抓着周云初说:“我看咱......咱们还是走吧。”
周云初“嗯”了一声,伸手揽住了张逢喜的腰,经过刚才那一幕的洗礼,张逢喜后知后觉这个动作好像有点亲密了,不过好像也说不上怎么过分,就在他纠结的瞬间,火球嘭一声窜出,把两人托向高空。
在没人注意的高空中,张逢喜又一次被拦腰抱起,火球倏地疾射出去。
张逢喜刚闭了眼睛想躲避大风,就发现两人已经下降,他睁眼一看,发现两人来到了红日村东山下的河边,正是张逢喜那时练习异能的地方,那块熟悉的2号试炼石还静静地戳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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