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听到矮小黑袍人的话，暗暗点头。
之前他一直采取保守的等待态度，就是在赌对方的急躁，急躁得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来源，而追加报酬。
现在，矮小黑袍人的发言，验证了他的猜测，苏格在窃喜的同时，开始做着计划，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克里丁那里将材料兑换出来。
想到这里，苏格突然又产生一个疑问。
他不知道该不该在现在接受这个委托。
如果现在接受，很可能会引起其他参与者的反应，甚至可能会压价，导致他原本的计划失败。
但是如果不接受，继续沉默下去，等到下一次的交流会直接将树人根茎带过来，他也无法保证在这段时间内，会不会产生新的变数。
纠结之间，苏格又想起了昂都的教导，在任何时候，保持沉默和冷静，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危险的环境下。
苏格想着，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可能是这段时间的压力，也可能是习惯了这种危险的地方，在苏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变得放松而大意。
多亏了这次的交流会，才让他重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苏格保持着沉默，打算下一次交流会的时候，直接将树人根茎拿过来，如果在这期间，矮小黑袍人的委托被人捷足先登了，那也只能算自己的运气不好。
只有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
说服自己之后，苏格觉得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竖起耳朵继续听着萨尔高纳斯的主持。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人接受你的委托，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最开始的意见，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亲自去寻找一棵树人，你问问它，需不需要你的灵性爆发药剂，或者是一次许诺，用来换取它的根茎。”
“因为根茎这种东西，对于它们来说，或许就像我们人类的脚皮一样。”
萨尔高纳斯说完，就不再去管那个矮小的黑袍人，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想大家过来的目的，都是同样的，是注意到了最近发生在费伦的异常，对吗？我说的，就是那些被张贴在大街小巷的通缉单，那两个名叫葛比翁和格拉奇的家伙。”
来了……苏格暗暗道，同时开始调动起全部的注意力，观察着交流会上的情况。
萨尔高纳斯继续说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人，就是这次制造连环杀人事件的凶手，当然，依照情报来看，这个名叫葛比翁的家伙，嫌疑更大一点。”
“至于这个格拉奇，从官方教会流出的情报来看，很可能与真知会有关系。”
“是那个刺杀了莫格里恩大使的真知会吗？”一个声音问道。
“是这样的，所以说，这两个人，都有着强大的攻击性，可以的话，希望大家不要正面对抗。”
“那你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声音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萨尔高纳斯说，“之前也对你们说过了，可是你们没有在意，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忙调查情报，然后告诉我，我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
“你们知道这个交流会的威信，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们的个人信息，这个情报交流，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进行的。”
“为什么要做这些？这些是那些自诩为正统教会的家伙该做的事情，不是吗？他们才应该去追逐这两个人，就像当时他们追逐我们一样。”
“现在这些原本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让我们来做，等到事情结束后，功劳和名誉都是他们的，而我们，依然要在这些无法沐浴到阳光的地方，继续躲藏？”
说话的人带着怨气，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
苏格躲在人群中，微微调整角度，看向萨尔高纳斯，准备听听这位来自于教会的主持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如何应对的。
苏格知道，只要回答的内容少有差池，就会暴露出萨尔高纳斯教会外围的身份，但是如果回答中没有任何说服力，恐怕也不好收场。
萨尔高纳斯看向说话人的方向，没有任何停顿，朗声道：
“你说的这些，我也认可，但是我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什么？”
“是什么？”先前说话的人嗤笑一声，“自然是费伦。”
“没错，是费伦，”萨尔高纳斯说，“那你们说，这个费伦，是谁的费伦？”
四周沉默下去。
“如果你们非要说，这个费伦是那些人的费伦，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们现在，不也是生活在这个费伦之中吗？”
“费伦之中，没有主人，又或者，人人都是主人。即使是现在的皇室，所占的地方，也只不过是费伦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那些，又是谁在使用呢？”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萨尔高纳斯冷哼了一声，道，“我们所做的事情，与别人无关，我们保护的，是我们的费伦。”
“我们的费伦？”
“对，我们的费伦。我们要做的，跟那些正统教会无关，而是要对抗破坏我们家园的那些人，如果费伦落在那种家伙的人手里，恐怕连现在这个无法沐浴到阳光的地方，都会变成奢望。”
“真是好口才啊。”
说话的人讽刺了一句，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这句话中已经包含了一部分的妥协。
见到时机成熟，萨尔高纳斯又添了把火，说道：“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况且我没有要求你们出面对抗，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给我一点情报，相对的，我也会给你们报酬。”
“这不是强迫，而是请求，如果连这样的条件你们都无法接受，那我就彻底无话可说了。”
穿着黑袍的参与者们，再次沉默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说道：“可是我们无法保证，一定会获得有用的信息。”
“只要你们愿意帮助，就足够了。”
交流会很快结束了，离开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去到萨尔高纳斯前面，低声说了些什么，连那个矮小的黑袍人也不例外。
最后一个离开的，还是苏格。
他缓缓来到萨尔高纳斯的身前，笑着说道：
“虽然有一部分避重就轻的成分存在，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我想这些人应该明白你所说的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不但能做出这种有效的动员方式，还能在同时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说，你确实有着演说家的天赋。”
面对苏格的称赞，萨尔高纳斯没有任何骄傲，低声说：
“我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而已，费伦就是一个这样的城市，况且，只要这些‘野生’的超凡者不会做出危害普通人的行径，教会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只不过，他们其中的某些人，在之前的经历中，应该遇到过某些不公平的待遇，所以看待教会，会有着特殊的情绪，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听上去，你好像并没有一个身份教会成员的自豪感，反而有一些像‘野生’超凡者一样的感同身受？”苏格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难道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
苏格转过身，背对着萨尔高纳斯，“如果有了合适的情报和线索，我会过来告诉亨利先生的，同时，希望你那边也可以做到及时的情报共享，当然，别忘了准备好报酬。”
“你这样说，我可以认为，你已经掌握了一些具有价值的线索了吗？”萨尔高纳斯问道。
“不是给我，是给那些‘野生’的超凡者。”
苏格说完，矮身钻进了隧道，只给萨尔高纳斯留下了一个背影。
••••••
柯西与格拉奇离开猎人酒吧，迅速地躲进旁边阴暗的小巷中。
“呵呵呵，这些家伙，真是有意思啊，你觉得呢？”柯西向一旁的空气问道。
“并没有，”格拉奇犹豫着，“只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我能感受到，他们对于连环杀人事件的愤怒。”
“说起来，那是真的吗？这次的连环杀人事件，是那个葛比翁做的？”
“不知道，过来费伦之后，不，从约克分开之后，我们就切断了一切的联系，这次的事件与他是否存在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说实话即使是我，也觉得那个家伙非常危险，感觉那个家伙脑中所想的，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这样啊，有点可惜，本来还打算借用那个家伙的力量呢，看上去，没有办法了。”
说着，柯西拿出一个口袋，对着面前的空气打开，片刻后再合上，收进腰间。
“好了，已经给你足够的幸运，接下来，有一些事情要拜托你。”
片刻之后，在旁边的空地上，显出格拉奇的身影，手中还握着一顶帽子。
格拉奇单膝跪地，做出虔诚的姿态。
“是时候做一些反击了，因为你有隐身的能力，所以，我想这个任务交给你，非常适合。”
柯西凑到格拉奇耳畔，笑着道：“去给他们带去一些痛苦吧，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是。”格拉奇站起身。
“父神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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