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工作人员站在实验室中间占了半面墙的观视镜前,正准备开启新一波的实验。
“嘀嘀。”
身后响起门禁通过的提示音,一名身穿白色科研服、面容严肃、看上去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性带着人走了进来。
工作人员立刻退开两步,恭敬道:“阮院长。”
阮芳君嗯了一声,从白大褂胸前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看了一眼镜子后面,又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沓资料:“进行得怎么样了?”
“疼痛实验刚结束,窒息实验还没来得及开始。”
阮芳君将资料翻了两页,冲着观视镜内抬抬下巴:“开始吧。”
镜子是单面透视的,从他们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见对面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小房间,小房间的地板上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面色苍白,但容貌十分精致。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能看出来眉眼间和阮芳君颇有几分相似。
少年正忐忑不安的四处张望,赤着脚,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贴着许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浅灰色的短袖长裤上没有任何图案,只在胸口的位置绣了一行数字:2-1830。
工作人员得到指示后重新走到观视镜前,按下了操作台右侧的一枚红色按钮。
伴随着空气疾速流动的嘶嘶声,小房间内的空气被快速抽干。少年长大嘴巴用力喘气,鼻翼快速阖动,脸色一下子涨得青紫。
他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跑到观视镜后面用另外一只手拼命拍打,青色的血管在皮肤底下暴涨凸起,血管爆裂后的淤血大面积弥散,外表皮上绽开无数道口子,整张脸都因为强烈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于此同时,有关于他体征变化的各项数据通过固定在皮肤上的金属片,全都传送到了观视镜这一边的电脑当中。
阮芳君等人观察着镜子后面发生的一切,神色毫无波动。
直到少年倒在了地上,传送过来的心跳数据变成一道笔直的线条。
工作人员重新按下按钮,空气快速回流。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倒在地上毫无生息的少年猛地倒抽一口气,单薄的胸膛快速起伏,随即便因为肺部突然充气而引起的剧烈呛咳蜷缩成一团,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十分零十二秒。”阮芳君收起秒表,脸上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意:“不错。把门打开。”
观视镜旁边弹开一道小门,阮芳君走了进去。
涕流满面的少年抬起头,涣散的眼神在看到阮芳君时瞬间迸发出灼热的亮光,朝着她伸出手:“妈妈……”
阮芳君嘴角的笑意在看到他手掌上畸形丑陋的八根手指时便淡了下去。在距离少年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半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1830,你表现得很好,妈妈很满意。但还要继续努力。”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从助理手中接过消毒纸巾擦手,对工作人员道:“真空时间每次延长百分之五,做完二十次实验后把详细的数据变化整理给我。”
“是。阮院长慢走。”
阮芳君离开实验室后,走进了对面的另一间。同样穿着白色科研服的林得栩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实验结果不如预期?”阮芳君问。
林得栩哼了一声,几乎要将手里的文件夹摔在地上:“十分钟记忆一千九百六十八个数字,这连我们最好样本数据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他看向观视镜后面那个坐在电梯上的少年,这名少年和另外一间实验室里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年纪也相仿,唯二不同的就是胸口的数字,以及脖子上那块足有成□□头大小的畸形肉瘤。
这就是用他的生殖细胞培育出来的样本。这种东西,竟然也敢说继承了他的基因!
林得栩目光冰冷:“将惩罚电流强度加大三倍。”
负责实验的工作人员一惊:“林院长,现在的强度已经接近样本承受极限了,加大三倍的话,样本很大可能撑不下去……”
“撑不下去那就销毁。”林得栩冷冷看着他:“不能突破极限的样本没有存在意义。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实验品。”
“……是。”
骤然响起的凄厉惨叫声中,林得栩和阮芳君一起走出实验室。眼前是宽阔明亮、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而在走廊两边,这样的实验室还有数百间。
如果有人从研究所上空俯瞰,并能透视墙体,就能看到每一间实验室里都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脸色苍白,面容相似。这些少年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畸形,或者是多出来的手脚,或者是缺失的耳目,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而在整座研究所东南角的地下,无数柱形培养舱在生产间一望无际的黑暗内整齐排列,借着培养舱底座散发的幽光,可以看见半透明的培养液中,悬浮着成千上万个正在发育成长的少年,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就会离开这里,被唤醒后送到楼上接受新的实验。
又巡视了几个实验室之后,见林得栩低沉的情绪依然不见恢复,阮芳君提议道:“我们去看看1924吧。”
提起这个名字,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柔和。
他们不再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乘坐电梯上了楼。
电梯门打开,一间比楼下实验室宽敞数倍的房间矗立在走廊尽头。
房门上画着淡黄色的月牙和浅紫色的星星,这样富有童趣的装饰,在周围单调简洁、坚硬冰冷的装修风格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阮芳君推门走进去,房间里正站在小黑板前面写着什么的少年立刻回过头,眼睛一亮,冲着二人露出纯稚无害的笑容:“爸爸,妈妈。”
林得栩也笑起来,走过去半蹲在少年的旁边,看清黑板上的内容后笑意越发明显:“已经学得这么深了?都能懂吗?”
少年乖巧点头:“嗯,老师教得好。”
阮芳君走到少年另一边,问站在黑板旁的工作人员:“今天的文化课学习时间还有多少?”
“还有十二分钟结束。”
“提前结束吧。”阮芳君摘掉固定在少年太阳穴上的两粒金属片,长长的探针拔'出来,伤口立刻开始渗血。
但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感受不到痛觉一般。
“好孩子。”阮芳君揉了揉他的头,“你最近表现得非常棒,所以爸爸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真的嘛?”
“那当然。”
阮芳君牵着他的手,穿过房间,推开一扇门,走进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和楼下的封闭室非常像,墙壁和地板都是坚固冰冷的金属,紧邻着隔壁房间的墙上就是观视镜。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正方体,不知道是什么,上面盖着一层厚布,罩得严严实实。
布上放着两件衣裳,正是所有少年都统一穿着的浅灰色实验服。
阮芳君将短袖上衣拿起来,递给少年:“1924,你看这是什么。”
少年接过上衣,只见胸口绣着编号的位置竟然不再是数码,而是两个汉字:林阮。
少年怔怔地从这两个汉字上轻轻拂过:“……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给你取的名字。”林得栩弯下腰对他说:“爸爸和妈妈的姓加在一起,就是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1924,你叫林阮。你是爸爸妈妈共同的结晶,也是我们最骄傲的孩子。”
“喜欢吗?”阮芳君问。
少年用力点头。精致的小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只有我有名字吗?”
阮芳君点点头:“只有你。”
“但是,”她慢慢道:“在奖励你这个名字之前,你需要先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会辜负爸爸妈妈的期望,足够优秀,值得冠以我们的姓氏。”
她从厚布上又拿起一样东西,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送到了林阮手里。
然后用力将布往下一拉,露出被罩在下面的金属笼子,以及笼子里足有半人多高、已经饿了两天,目光凶狠残暴,嘴角滴着涎液的鬣狗。
少年一惊,下意识往后退,被林得栩抬手按住肩膀。
他从少年手里拿走了那件上衣,依然笑得慈祥,轻轻地,将他往前一推:
“杀了它。杀了它,你就可以成为林阮。”
阮芳君和他一起退了出去,房门紧紧关闭,房间内只剩下纤瘦的少年,和他面前那只饥肠辘辘的恶兽。
阮芳君站在观视镜前,对工作人员命令道:“打开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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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阮!林阮!”
林阮在棠颂焦灼的呼喊声中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左手紧紧攥在右臂上,全身都在发抖。
棠颂满面忧色:“怎么了?是伤口又开始疼了吗?”
林阮的右臂上有一道旧伤,伤口深可见骨。骇人的伤疤爬满了半条手臂,遇到沈十安以前每每剧痛不止。
遇到沈十安之后,在灵泉水的修复和陶源的帮助下,这道旧伤早就愈合,连伤疤都不见了,再也没有疼过。
“不是,”他摇摇头,从棠颂的手里接过一杯温水,喝完之后道:“只是做了一个梦。”
当年被老师从研究所救走之后,老师专门请了国内最负有盛名的心理专家给他做了长达三年的心理治疗。
通过心理疏导,外加一定程度上的催眠和暗示,在研究所里经历的一切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平时极少想起。
阮芳君特意选择在十九点二十四分发来那份视频,大概就是为了提醒他吧。
提醒他到底是谁,提醒是谁给了他这个名字。
老师曾经问过他要不要重新取一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
也许,林阮这两个字早就定义了他。要是没有这两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什么。
棠颂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抱住他:“继续睡吧。只要我活着,你就是安全的。”
阮芳君给了他们三天时间。管理层光是讨论到底该怎么应对就花掉了一天,在确认林阮愿意赴约之后,并没有催促他们立刻动身,而是给了他们一天半的时间,既是用来处理利刃的内部事务,也是为了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告别。
从指挥部回来的当天晚上,棠颂就召集了所有核心人员,杨灿灿、高晓辉等第一批加入的元老级队员,以及广微道长、锦官城还有罗威等人。
他阐述了事情的详细始末,交代完手中尚未处理完的后续事项,然后将临时指挥权交给了陈南。
刘方舟等人立刻要求一起去,被棠颂拒绝了:“管理层已经派出了足够的人手,在战力上面,比在座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强。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基地,不用担心,五级丧尸就交给我跟林阮。”m.bïmïġë.nët
随后又请来萧琅、杜明月、袁冰等人,同样阐述了事情经过,并托付他们若是利刃这边因为接连失去主心骨产生慌乱,麻烦他们看在队长的面子上,代为照拂一二。
萧琅等人惊讶不已,同时又心生敬佩。当下便应承下来。
第二天整整一天,棠颂没有见任何人,而是注射信息素之后,和林阮一起离开了基地,直到天黑之后才回来。
阮芳君发来视频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七月七日下午一点,林阮棠颂连同五十名吞噬系异能者,乘坐军用直升机离开了基地。
螺旋桨震耳的轰鸣声中,直升机往南飞去,载着许许多多的期盼和担忧,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末世之绝地求生更新,第 270 章 第 270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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