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怕自己理解不到位,特地向系统咨询:“若灵府之内另有其他本源法则,则何如?它能吸收掉旁的本源法则的本源之力吗?”
系统也不同她兜圈子:“若是我这样,被宿主接受了的本源法则,则本源之种是给我最好的补药。若是毁灭法则那般,被临殷封印的,或许它会被本源之种寄生吞噬。”
池鱼眼前一亮:“这么说,我们就能无声无息地消灭毁灭法则?”
系统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昧着良心,老老实实交代实话:“不能说绝对,但至少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成功率。”
“毁灭法则虽然强横,却属于暗一系的法则,向来被天道压制。且他并不是临殷自己衍生出来,与临殷的适配度没么高,也会更容易被百分百契合的本源之种根除掉。但是……”
池鱼知道后头才是关键,屏息凝神。
系统道:“任何机缘对个人而言,都是双向的选择。千万轮回之中,与其说毁灭法则选择了临殷,不如说临殷的性格和作风与毁灭法则一拍即合,他天生适合走这条道路。若临殷失去了毁灭法则,有极大的可能,他会像沧寻白和其他尊神一般,由于再无法领悟本源法则,而卡在尊神的境界无法登帝,直至羽化。”
池鱼就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
可毁灭法则必须要破除,那并非是人的意志可以驾驭的东西。
千万世轮回之中,临殷便是受它的影响,走入极端偏激的道路,屠戮天下的。www.bïmïġë.nët
它更像是一种病,催人疯狂,
一旦染上,想要自救都已经晚了。
但这种病,它会让人变得无比强大,甚至与天同寿。
是世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就连临殷也并未将它丢弃,而是暂时封印起来。
池鱼不知他内心是如何考量的,
她只知道,她若是上街随便拉上一个人说:“我也许会阻止你称帝,但我都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世界好”的话语,八成会被人两个耳光一蹬脚地踹回来。
池鱼呆呆地看着洞顶的云晶石,良久:“若临殷真因为本源之种的存在而无法再登帝位,你说,他会不会恨我?”
系统:“……”它没法替临殷回复。
“但你也可以将本源之种留给自己。”系统说着,语调稍扬,显得比方才要激动多了。“你知道抽出本源之种的概率有多低,十亿分之一!”
池鱼挤着眉,
一脸“忽悠,接着忽悠”的表情。
系统不知道她怎么转不过弯来:“你就没想过,自己依靠本源之种登帝,与天同寿?这是一个加速加成挂呀,留给自己不香吗?”
他言语一肃,“我说这话没有挑拨的意思,就事论事地说,我真被临殷搞怕了。他成为位面之子,我时时刻刻有种看人走钢丝的感觉,或许他能走得很稳,可外人瞧着心惊胆战。若你能与他在实力上分庭抗衡,加一层保险多好,以你的现在的资质,有了本源之种成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咱们别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嘛。”
“至于你目前这具身体无法负荷你愈渐强大魂灵的事,也不必过于担忧。临殷目前的状况稳定,等过了这段大风波,拯救世界完成,你转生之后再用本源之种成长起来,做你的大女主和临殷并肩而立,岂不妙哉?到时候有你制衡,临殷身上的隐患也上了保险,纵然没有根除,应该问题不大。”
系统总是对临殷有偏见,但凡有点儿可能,就想将他从位面之子的位置上踹下来。
可它说的也是实情,
池鱼摊着两条腿坐下来,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番系统说的话。
简单来说:本源之种给临殷好处是可消灭毁灭法则弊端是或许会断绝他登帝之路。
给自己好处是可获得登帝的外挂弊端是毁灭法则的隐患还在。
但池鱼觉得临殷纵然更适合毁灭法则,其本身悟性非凡,能参悟别的法则之力的概率极大,至少比她的大。
而且和“临殷分庭抗衡”?,池鱼觉得系统未免太看得起她,他可是把位面活活弄死了的男人。
系统听到她内心的想法,倾向明显,
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沉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做池傲天吗?”
池鱼砸吧砸吧嘴一叹,是挺想的。
系统又道:“你不是一直以为临殷强势,你在他面前立不起来,只能苟着,而深觉损伤了自己高傲而伟大的自尊心吗?”
池鱼一瞬扎心了,想到过往艰难求生的种种,鼻息瞬间粗重两分,颇有些情绪上头。
超气的。
系统语重心长:“小鱼儿,靠人不如靠自己。”
池鱼:“……”
池鱼觉得系统提点地很对,
她现在简直像个任大魔王揉圆搓扁,还不敢反抗的娇弱小花,这很不符合她给自己的角色定位。
总所周知,人困在一个环境之中闲下来,就容易钻牛角尖,
池鱼琢磨了一晚上,她如今实力也算不俗了,怎么就不能把他欺负回去了?
于是第二天给临雕塑殷那一头漂亮柔顺的墨发,染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彩虹色。
系统:“……”
就这,就这?
她干完这一票,有小小扬眉吐气的快落,
刹那感觉自己能在太岁头上动土,很有能横着走的气势,刚得一批。
池鱼特地将闲得发霉的小华仪和宝宝拉来,观摩一番她英勇无畏的壮举。
小华仪吓得眼角直抽搐:“你、你这个颜料,能洗掉吗?”
池鱼被他一问,心里打了下鼓:“就……咱们出去浪的时候,你说能做颜料的话,我也不知道它颜色持久不持久。”
华仪正准备说一句那完了,他先前摘果子的时候不小心踩碎了一朵,现在脚底板还带着紫色的花汁颜色呢。
嘴抬了一半,眸光被什么动静吸引住般,迅速朝池鱼身后挪了过去,整个人也一下卡住不动。
奶龙呜了一声,瞬间抬起两只小肉手捂住眼睛,埋在小华仪的怀里,不敢看了。
池鱼:“……”
她是有什么作妖必翻车的flag么?
池鱼无比喟叹,不是她不想立起来,实在是队友一个比一个怂,在一个众人皆怂的环境之后总,她真的独木难支。
她摆了摆手,用她最后的温柔对华仪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了,走吧,都走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必连累孩子。
没有被连累到的孩子,一点留恋都没有,逃命似地跑了。
……
池鱼回头,
临殷正缠了一缕色彩缤纷的彩虹发在眼前看。
见她走过来,抬了下眼,淡淡:“你做的?”
池鱼:“……”
大抵大佬的气场就是如此,
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轻易击碎了她虚无的嚣张,轮到求生欲疯狂挣扎着登场。
……
池鱼眸子一低,垂着脑袋委屈地瘪起了唇,小颤音地抽泣了一下。
临殷:“……”
他根本没凶她?
池鱼的情绪渐次酝酿出来了,嘤了声,提着裙摆飞撞进临殷的怀抱:“呜呜呜,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出关啊!你都不知道外头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娃,心里有多害怕……”
系统:“……”
围魏救赵的戏路很熟啊。
临殷听她那么一说,
神识外放,往外探看去:只见尸横遍野,残骸满地,除了食腐的野兽盘桓,整片幽州寂静无声,再无人迹。
池鱼不敢看他,垂着泪,不住往临殷怀里拱:“你快抱抱我呀,呜呜呜”
演技到了后来,潜藏心底的情绪被引发出来,便成了真情实感。
这些日子,只因临殷未醒,而她是洞窟里头唯一的“成年人”,池鱼自然要在面上做出镇定的形容来,宽慰守护两个小的。
实则她一个出生在美好社会的人,就连在电视上也没见过这种的阵仗,血腥画面是绝对看不到的,如今却看了现场版。
华仪哭了几夜,她就夜不能眠,睁着眼睛、绷着神经地发了几夜的呆,好守着他们,别出事端。
本是理所应当该做的事,在他面前,就成了天大的委屈。
临殷依言抱住了她,手臂隐忍地紧了紧,
但没能止住她的哭腔,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临殷挑起池鱼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眉心微蹙,声音却轻:“别哭了。”
池鱼泪眼模糊,一抽一搭:“那、那你不许骂我。”
临殷:“……”
她情绪七拐八绕了一通,竟然还能圆回来,
果然闹了半天,全为了开罪。
临殷给她气笑了,又有股子陷入软棉花的无力感。
不言不语地随手幻出来根丝线,将那一头色泽绚丽得刺目的头发扎束起来。
池鱼抹掉遮挡视线的盈盈泪水,抬头那么一看,人就呆住了。
我的妈,这是什么绝美夺目舞台妆?
这世上哪有什么非主流?不过是颜值拉分罢了。
没有神颜控不住的发色!
她呆着,眸子湿润,亮晶晶的。
像是垂涎食物的仓鼠,嘴还微微张着,
也果然没哭了。
临殷眼尾挂着浅淡无奈的笑意,
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
……
他没给任何言语的承诺,
但从此以后,每隔一月都会从闭关入定之中醒来,陪她一天。
……
刚开始几个月,池鱼还以为他出关只是因为从入定的状态中退出来了,便出来缓缓。
后来才发现,他出关的日期是雷打不动的15号。
小华仪每到这一天,就将宝宝带出洞窟外头去玩。
宝宝摇着龙尾巴,蹦蹦跳跳地跟在小哥哥身后,天真地问:“我们为什么偷偷出去不找娘亲呀?我想和娘亲一起”
小华仪老神在在:“那你想不想要弟弟或者妹妹?”
龙宝宝叼着小肉手,惊喜:“想!”
“想就对了。”华仪慈祥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后头一句少儿不宜,没当着龙宝宝的面说出来。
池鱼远远听到,窝在临殷的怀里,羞得面红耳赤。
本源之种就是这段时日种进临殷灵府之内的。
无论其他得失,她只想让他好好的,
渡过这段黑暗之后,心灵再无一丝阴霾。
……
全靠某大佬一月出关一次,池鱼整日幽灵似的游来荡去,没怎么修炼,也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关系辅助,修炼进度快地飞起,很快迎来了她晋级神君的天劫。
在一道比一道更凶残的天劫之中,池鱼的魂魄都有轻微的麻痹之感,仿佛要被劈得离体,劈得魂飞魄散。
那游离在麻痹与清醒之间的感触,就像是摸到了死亡的边缘。
池鱼的心底忽然涌起一些惶恐。
真正的、频死的惶恐。
她茫然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准备好与人分别,也绝不愿分别,
惊慌地挣扎起来。
雷劫的轰鸣声中,她像是溺水的人,
挣扎得激烈,声音却传达不出去,渐次绝望。
……
一缕冷香,将她卷裹了起来,
几乎要麻痹她神经的天雷瞬间远去。
……
临殷原本是不想插手的,
每一道天雷都是自然之力的馈赠,若能抗住接收,便是极大的好处,而池鱼的体质不存在接受不了的状况。
他走过来,是因为看到她突然跌坐在了地上。
又不住恐慌地想要爬起来,挣扎着寻找着什么。眸底空洞,疼到麻痹,神情却前所未有的执拗。
……
“鱼儿。”
临殷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在雷光之中拉住了她伸出的那只手,低低,“我在这。”
池鱼恐慌的心,在这一瞬,诡异地安稳了下来。
她尽力睁开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人。
害怕会波及到他,轻轻松开他的手,努力挤出一点儿微笑:“哥哥,若我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你会来找我吗?”
临殷皱了一下眉:“你为什么会不见?”
“因为我胆子小,做了不好的事,或许会畏罪潜逃。”池鱼霸道道,“如果你来找我,我就当做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最后一道天雷不合时宜地落下,轰然震响,将她劈得昏死过去。
池鱼很遗憾,她最终还是没能听到他的回答。
……
雷劫带来的损伤,让池鱼在床上修养了半年,
不然一起身,就是灵魂出窍,肉体还在床上躺着,感觉自己跟死了似的,贼鸡儿吓人
。
身魂分离成这样,池鱼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好在现在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系统显示任务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她离拿到空白卷,只有一步之遥了。
……
又一月,身负重伤的沧寻白寿元耗尽,终于羽化。
时隔四年,
池鱼终于随着临殷从幽州那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窟之中搬离,来到了洛水南氏。
沧寻白的葬礼之上,南氏骤然翻脸,以杨怡为人证,披露沧氏千万年来,无数龌龊腌臜之事,举世震惊。
风光的国葬,演变成大战爆发的前哨,
而沧寻白的陨落,注定了金陵的没落,沦落至被各大世家觊觎瓜分的下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金陵战火未定,仙居、云隐、洛水、兰溪,四大世家先后卷入其中分利夺权,正值混战。南清欢便明确地向世人公开承认,临殷就是当年的半魔南时倾。
南时倾乃洛水世子,全因被邱宴魂毒所害,才在幼年入魔暴走,几度垂死。
南氏据此,对兰溪宣战。
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天元大陆的世人那阵子就像是瓜田内上蹿下跳的猹,
每天都有新震撼,二十年南明楼被灭门过往的瓜,一个比一个瓜大,一个锤比一个锤铁。
可听得再多,唯一不变的,是天元大陆人对魔族的抵触之心。
哪怕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兰溪是加害方,无门无派的路人依旧决定站在兰溪的一方,声讨洛水。
洛水:邱宴儿子夺舍害人!
世人:南时倾是个半魔!杀了他!
洛水:邱宴堂堂尊神,用魂毒害人!
世人:南时倾是个半魔!杀了他!
洛水:邱宴为了掩盖真相,发起屠戮半魔的祸事,残害不少无辜人族。
世人:南时倾是个半魔!杀了他!
如此蛮不讲理又一边倒的舆论,让池鱼气得七窍生烟。
四大世家和金陵沧氏之间的混战,唯有洛水是承载民怨最多的一方,也是压力最大的一方,时不时被世家联合围攻,死伤惨重。
临殷杀红了眼,
又有了一日比一日更沉默的趋势。
他每每从战场归来,血气太重,便不会进池鱼的房间。
自个泡在后山寒潭之中,静坐一夜。
池鱼若是知晓他回来了,便会悄悄摸过去,从背后抱着他。
紧张又担忧地,给他用上治愈技能,调整身体状态。
这世上,最难扭转的是人心,是根深蒂固的偏见。
而这些偏见,是仇恨的温床。
池鱼很担心临殷的灵府之内,本源之种和毁灭法则之间,会因此出现什么偏差和变故。
可自打回到洛水以后,无论她使什么法子,临殷都不再让她进他的灵府了。
池鱼一边忧心天下苍生,一边又忐忑起自己
或许,临殷知道了她在他灵府之内动手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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