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着财富权柄的神明将祂的圣庭隐藏在一片月色的湖水中，百年现世一次，入口却只倒映在琉璃一般的湖面上。财富的权柄使祂从未缺少黄金，巴伦迪亚以火神冠冕上的火焰将它们尽数融化，倾倒入圣庭的河中，自此之后，圣庭的河水流淌的不再是清水，而是源源不断的黄金。
神的奴仆带着炽热的火焰守卫着神的宝库，陆地上的人们蜂拥前往黄金国，他们拿起刀斧与神仆战斗，胜者跃入湖中，被神明赐予永恒的寿命与稀世的珍宝。
加比雅把永动所的武器库命名为巴伦迪亚的月湖，显示了十足的骄傲和自豪。
随着加比雅的动作，门扇发出机械的声响，气压控制的四重锁具依次旋转弹出，门轴转动，露出其后的空间。
“啊。”有官员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
门后展室像被弃置在凝滞时间之中。连绵的樱桃木架上一丝不苟地排列着黑铁和黄铜的武器，蒸汽枪和灵能枪械一振接一振地陈列其上，在接连亮起的昏黄灯光中看去，像是一块块金属的墓碑。
加比雅站在展柜之间的通路上，深深呼吸两下，活动一下手臂和肩膀，说：“氧含量被控制得很好，这里我们会定期抽检，大家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避免太过激动而晕厥。”
她向空间深处走去，魏翕照旧缓步跟上，不疾不徐。一路有无数东西沉默在架上，照明投下的光束几乎是凝固的，煤气灯的色泽微微发灰，将一切照得像个静寥无声的坟场。
越往里走，那些武器就越复杂。各种闻所未闻的机械结构出现在樱桃木架上，它们的轴承套用昂贵的秘银制成，传动杆是某种流动着红光的奇异金属，高速齿轮的轴心镶嵌着大块的宝石，单凭这些昂贵的材料它们便是珍宝，更别提那匪夷所思的工艺了。
魏翕听见了细微的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永动所拥有自己的一台超级分析机，下面有无数分支供几千人使用。分析机强大的运算储存能力和无线电的联系能力，让很多事情都会变得轻松无比起来。
渐次亮起的煤气灯即由分析机控制，那座“斯诺登巨人”和“炫耀者之环”也不乏分析机微操的影子，若说机械师和研究员们是永动所的血肉，那分析机与加比雅本人无疑是这里的大脑。
事实上加比雅的房间里就有几盏灯位于高处，用来表示各个部门的运转状况的，不亮是正常，亮起是不正常，分析机会操控很多支流，一旦有灯亮起加比雅就得立刻出门处理问题。
这个女人不是光凭名声被皇帝封为侯爵的。
奥丁皇帝神色平淡，魏翕一样漠然，队伍最后的几个军人却用眼神互相表达震撼，不说金属电极和宝石轴承这种小而轻的，就算是价值难以估量的铍青铜甲板、秘银齿轮和金液矩阵箱，在这个武器库也到处都是。怪不得永动所的人叫这里月湖，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在某些贫苦的小国那里就堪称镇国之宝了……可在这里它们就像砖头一样随意摆放着。
即便能到这里来的没有穷光蛋，那几个军人还是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暴殄天物的心痛感。
他们沿铁质悬梯前行，忽然一转弯，几个巨大的黑影取代了那些樱桃木架，在昏暗里它们泛着冷幽幽的光。
加比雅用力击掌，一束光打向四周，照亮了那些巨大的黑影。不该出现在蒸汽机械中，极有威慑力的杀戮武器现世了。
魏翕仔细端详着最早被命名“水柜”的大家伙，发现显然加比雅给它做了些改动，使其更适用于本世界战场。精减复杂的悬挂和行走系统所耗费的多余重量之后，车体内部也尽可能的采用轻质材料，减少不必要的消耗，尽可能把配额投放在火力和装甲上。
至于动力系统，魏翕直接给了主世界历史上梅巴赫hl发动机的图纸。顶级内燃机的设计方案，让永动所上下都很震惊，这是不同于蒸汽机的另一个途径，把这种不同体系却登峰造极的东西搞出来，永动所的天才们看魏翕的眼神几乎像在看天才中的皇帝。而机械女皇负责按魏翕的图纸增减把它们变为现实，所以最后的完成品与魏翕印象中的东西区别不小。
“‘沉默者’Ⅲ型，外部覆盖着红纹钢和铍青铜叠合打造的甲板，内部用精钢制造的内燃型机械，以高纯度的石油制品驱动，能逾越任何普通的路障、沟渠、防护墙或战壕。每辆“沉默者”携带两三挺雷火一号重机枪，并且装备火焰喷射及两门57毫米火炮，武器最高射速每分钟三百五十发，穿甲、爆破、燃烧，瞬间完成。这种东西不怕普通枪弹，无所阻挡，连灵能武器都要至少六发才能打破外部红纹钢装甲……当然因为灵活性问题它跟黑十字军团的蒸汽单兵比还是没胜算的。”
军官们都笑起来，他们知道黑十字军团的蒸汽单兵是究极武器中的究极，短时间内不会再有那种灵能和机械完美结合的产物了，虽然其间也出现过像“沉默者”这样的异类武器，蒸汽单兵依然是最主流的决战兵器。
“机动性的实际数据呢？”奥丁皇帝问。
“照蒙蒂伯爵的设计安装了涡轮增压系统，输出功率达到九百马力，速度可以与威尔逊重机车相媲美。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在荒野上就是奔跑的堡垒，但凡不遇到蒸汽单兵，它们几乎就是无敌的。”
低笑声戛然而止。奥丁皇帝感叹道:“你还是把你的设想做出来了，阿比盖尔给你的帮助如此巨大吗？”
“蒙蒂伯爵与大多数人的不同在于，她并不迷信于神灵遗物，而更相信机械本身。”加比雅冷冷地说:“我们从来不曾真正理解那些遗物的力量，大多数人利用它们时就像迷信的人看巫师跳舞，天花乱坠不知所云只求结果。能解释原理的可能是神和半神自己，但祂们已经死了。”
加比雅抚摸着身旁冰冷的金属，就像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我研究蒸汽单兵，它们的精密和奇异让我痴迷，但它们被我造出来又不完全属于我，装载上活力结晶它们就有一部分属于渎神的魔鬼了。这么多年来，帝国存下的活力结晶只有三千三百二十八枚，经过全大陆战争的消耗我们还能支持多久？没有活力结晶黑十字的单兵们只是一堆废铁，而警用和外部流通的型号力量不提也罢，等神的遗产消耗完我们难道要拿那些玩具般的东西守护国家吗？”
政客们和军官们都沉默了，他们未必想不到这些，但与那些不知道多久的未来比，还是当下更重要，蒸汽单兵是他们不能放弃的东西，但加比雅的才能也令人震惊。机械女皇是给卡法帝国上了一道保险，保证就算没有蒸汽单兵他们也有控制战场局面的武力，或许她跟蒙蒂伯爵是打造出了未来的战场核心。
火车把这些钢铁巨兽运抵战场附近，货闸打开，巨兽们倾巢而出，飓风般抵达战场，它们的炮火声犹如巨龙嘶吼，代替蒸汽单兵成为冲锋的钢铁洪流。
“‘沉默者’不像‘活灵骨’那样对驾驶者有着严苛的要求，只要有足够的经费，就可以快速地组成部队，它不需要活力结晶，也不需要那么多珍贵的高阶合金，红纹钢上可选择性刻画灵能矩阵。缺点在于生产和保养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和人力，特别是对车组成员的个人素养要求很高，除了要求乘员具备一定的机械知识，还要能够看懂各种复杂的图表、使用手册和维修说明。但与培养黑十字军团比，难度几乎可以说没有。”加比雅自信地说。
军官政客们彼此对视，没有足够的机械知识他们根本无法对加比雅提出疑问，奥丁皇帝则不时低声跟魏翕讨论什么。他给了魏翕和加比雅通讯的权限，魏翕可以说全程参与设计，她用简单易懂的语句解释加比雅介绍的各个部位的作用，即便没有机械知识的大人物们也能大致听懂。
现场变成了学术研讨会般的氛围，一些军官还有兴趣进入“沉默者”内部体验一下，就在此刻，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沿着狭长的铁质悬梯，向着这附近狂奔过来。邦当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迎面过来的人是在外头负责接收紧急信息的传信官。
传信官们大多带着能发送和接收摩斯密码的箱子，这种箱子也是永动所特制的，数量有限，短距离可用无线发收信息，借助那个箱子，皇宫的掌玺大臣联络上了皇帝近臣，邦当接过传信官翻译来的信息，用最快的速度把它送到皇帝手中。
读完那简短的信息，奥丁皇帝波澜不惊的神色突然变了，他急匆匆地吩咐:“威廉.帕尔，专门提醒一下军械部和雅莱钢铁，配合永动所现在就开始建造新的流水线全力投产，我需要在今年十二月之前，看到最少一百辆‘沉默者’被送到前线。”
有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躬身回答:“是，陛下。”
“托马斯.克伦威尔，你盯着磺胺的事，我会让黑鸦情报所给你提供帮助。”
“加比雅，看好所有参与磺胺和武器设计的研究员，近段时间你就不要出永动所了，帮阿比盖尔调试她的蒸汽单兵。”
奥丁皇帝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魏翕跟在他身后，诧异于什么消息能让皇帝本人如此失态，她回头看了一眼加比雅，棕发女人不怎么引人注目地冲她轻轻摇头。
所有军官和政客都开始奔跑着执行命令，黑色的轿车奔向整个城市的每个方向，整个城市如一只慵懒的巨兽开始狂奔。直到魏翕跟随皇帝回到雅莱，又被立刻送到银月教廷，她才从教皇口中得知有一位重要的使节来觐见奥丁皇帝。
“是布列塔尼亚的使节，不过皇帝应该不会在琥珀宫接待他们，他会把地址选在汉普顿宫。”托德罗德·萨洛希尔放下书籍，把目光移到刚刚换了一身白色修女服的阿比盖尔身上。女孩儿脖子上挂着纯银的玫瑰十字架，还有一条白色的丝绸长围巾，围巾末端绣着银色圣十字，代表着她与一般修女不同的身份。
魏翕就着新酿的葡萄酒品尝用柠檬汁煎好的白鲑鱼，旁边还有足量的岩羊肉和黑椒火鸡。她吃饭的地方委实非常漂亮，墙上挂着精美的木雕十字架和颇具水准的油画，棕色的木质地面给人平静的感觉。
她在午夜到来，现在已是清晨，银月教廷很多人在做早间弥撒，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亮整面墙的古籍书架，窗外鸟儿们地鸣叫和信徒们的歌声相呼应……能听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里是教皇的办公地，魏翕根本是把最肃穆的地方当成了餐厅。
托德罗德却看起来毫不在意。他穿白色教皇袍，金色头发梳得很整齐，鼻梁上夹着银丝边框的水晶眼镜，给魏翕解释一点皇室的辛秘:“汉普顿宫是陛下幼年和少年时的住处，那时候他跟布列塔尼亚的玛丽女王尚有婚约，也是在汉普顿宫第一次见到少女时期的玛丽公主。”
“但他们最后的结婚对象并不是对方。”魏翕回忆着她父亲告诉过她的皇室信息，奥丁皇帝少年时确实过得不甚顺利，甚至可以说有点可怜，玛丽公主跟他的婚约是还不错的政治筹码，但他登基之后这份筹码就不重要也不那么合适了，所以婚约被很快解除。
“虽说婚约解除，卡法帝国和布列塔尼亚也没有撕破脸，似乎皇帝与女王仍然是很好的朋友，每次皇帝都会给玛丽女王的使节以最高的礼遇……哪怕他们已有五十多年没再见过面了。”托德罗德按下开关，自动冲泡红茶的机动人偶在轨道上滑动起来，准确地把茶水注入瓷杯。
两个人适可而止，不再谈论皇帝的八卦，教皇抿了口温热的红茶，问:“给你准备的房间你还满意吗？”
魏翕放下刀叉，挑了挑眉:“房间布置的很舒适。”
作为已基本确定的预备役圣女，阿比盖尔这次终于在教廷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包括寝宫起居室大小会客厅书房衣帽间浴室等等。
她的寝宫被布置得尤其用心。胡桃木的大床，床头雕刻着银月和藤蔓，床上的垫子又厚又软，天鹅绒床单上压着银白色的驼绒毯，床上挂着两重帐子，白色的纱帐子和银色的绸帐。其他家具也都是胡桃木的，包浆温润，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金光。
“得莫利大主教写信询问了你的侍女长，塞拉夫人实在是个谨慎的人，没透露太多东西，具体的东西都是得莫利置办的，他还为此一直惴惴不安。”
“请代我向得莫利大主教表达感谢，冕下。”魏翕笑了笑，没说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虔诚的歌声中，魏翕站起身，仪态优雅地整理裙摆，“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阿比盖尔。”托德罗德在她将要离开前出声，问:“今天下午你就要开始接受洗礼了，不害怕吗？让未知的东西进入你的躯体里。”
“牧羊人将鲜草赐予羊群，同时也持着鞭子圈出无形的栅栏。栅栏之内虽然什么都有，但是那些都是假的，每一只随时都可能会成为祭台上的祭品。因此总有那么几只头羊想要冲出栅栏，到另外的天空之下，哪怕是活在悬崖峭壁上也无所谓。”魏翕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太清太浅，又波澜不惊，给了托德罗德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立在那里的，是人类以外的东西一样，“这话您也问过自己的女儿吗？冕下。”
托德罗德·萨洛希尔没有回答。修女装束的少女提起裙摆行礼后，脚步悠然地离开了这间教皇的私人领地。
她最后说:“等我完成了洗礼，托德罗德，我们就可以正式谈一谈那个枢机主教的名额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有一座长生当铺更新，第32章 王室秘闻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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