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觞见小家伙进入卧室，眼底的笑意逐渐堙灭，消失。
起身，和隋兮进了书房。
洛觞到了书房，坐下。
头顶的光照着，忽明忽暗，就如她现在的心里，忽上忽下，人生第一次不愿意见到、甚至有些恐惧不可测的事情。
因为有了在意的东西，她想守着九辞，剩下的时间都想花在九辞身上。
可不知道时间允不允许。
时间啊，是这个世间是最公正无私的东西，却也是最冰冷无情的。
洛觞轻瞟了眼便低下头，神色无异。
隋兮手里拿着几张数据单子。
“说吧，什么情况？”
洛觞开口问道。
从早晨第一次醒过来，她就感受到了身体明显的不适，而第二次更是一觉睡到了晚上。
环境外的一切也都向它传递着这个讯息的前兆。
但洛觞还是想，这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感冒，用不着这般担心。
现在进了书房，似乎一切都更加清晰了，洛觞便不再奢求了。
隋兮将几张检查结果单子递给洛觞。
抿唇，终于淡淡开口。
“最近的情况有些糟。
自第一次感冒想必阁主就可以感受到身体的不适。
如果没预料错的话，阁主的身体可能要开始不断地衰竭。”
人生就像一个倒V字形的历程，前半生身体在愈发健硕，后半生则在走下坡路。
常人的身体二十初的年纪正值活力，而阁主的，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洛觞翻阅着单子，毫无表情的面目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没有一丝触动。
说不上过于压抑，也谈不上别的，至少不是最差的结果不是吗？
走下坡路？
那她应该还可以再活个十几年的，够可以的了，洛觞甚至还有些窃喜。
她还可以陪小家伙怎么长时间。
“这种结果之前也不是无迹可寻，早之前我就发现了阁主身体出现的异样。
就比如无端的疲惫，精神状态不足，也许这些表现不足以让人注意，但它们都是身体给出的提醒。”
怪不得最近愈发觉得时常困乏，原来竟是这原因，洛觞挑眉。
“我手里里有细胞生长素，可以帮阁主缓解衰竭，但效果可能不会太明显。”
“那我可以再活多长时间？”
洛觞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深邃的桃花眼底装着几分懒散，到底有些漫不经心。
“十年左右。”
听到结果洛觞身上的懒散收了些，显得有些惊讶，“十年？不应该是二十年左右吗？”
隋兮听着洛觞的问题心酸又好笑，强忍着微哑。
“前半段是从零开始，是指阁主从刚开始出生的第一个细胞生长开始的。
而到了后半段，也是身体机能彻底丧失到末尾。
而一部分后半段是不能支撑整个机体存活的。”
洛觞勾起的唇角微滞，花了几秒消化丢掉的近十年。
原来是这样，低下头又翻起手里的资料。
“所以你的意思是，随着身体的不断衰竭，我最多撑不过三十岁？”
“对。”
空气静默一会儿，只剩下纸间的摩擦声。
“那我身体的机能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弱化？”
“对。”
“如果我强制使用药物换暂时的恢复，对身体的影响很大吗？”
雪阁里的一切、实验室哪一样需要她稳定，解决？
“影响很大，尽量减少使用。”
“如果长期使用，结果会怎么样？”
“不到必要尽量避免使用，长期使用阁主的时间可能会再次截半。”
“再截一半？”
洛觞冷笑，那她现在是不是可以先给自己找一块墓地了。
“阁主尽量减少使用就是了。”
洛觞听完一切后闭上眼睛，依在软椅上，忽明忽暗的灯光照的眼睛烫热。
又是几分钟的静默，这次比任何一次的都漫长，洛觞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那剩下的一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尽全力就好。”
但也仅仅是几分钟，这几分钟洛觞消化了自己的看开始和结束。
几分钟后洛觞就从板凳上起身，无所谓地拍了下衣服。
走出书房，因为小家伙洗澡估计差不多好了。
隋兮一个人在书房里，在洛觞走后，眼眶渐渐地染红。
有的时候隋兮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旁观者，在阁主身旁看尽一切却无能为力的路人。
她绝大部分都陪在阁主身边，关系算得上性命相依。
但似乎又很陌生，她从未了解过阁主的心理活动，猜不透。
阁主过于强大，强到一个人就可以整起一片天，关于阁主的一切都模糊成一团，让身边的人摸不清、猜不透。
可刚刚她似乎真的听见了阁主心中的崩陷，迷茫。
她好不容易从寸草不生的地狱淌着血走到这，拿着残破不堪的命运稍稍好转，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撑起一片光明。
似乎这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处发展，可还是发生了意外。
上天这么轻而易举地收回刚开始如烂泥一般的命运，收回一切。
似乎怎么做到最后都是悲剧，改变不了。
她该是有多难受、无力，却又不得不立即收拾好一切去应对眼下的所有事情。
洛觞在沙发上等崽子，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
时间就这么说出来，洛觞突然觉得剩下的时间好短。
依隋兮的话她剩下的也就是七八年光景。
似乎不是很短，但又太短，短到她过不完想过的一辈子。
往常也不想还剩下多长时间，现在突然有了剩下的时间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妖魅的桃眼紧蹙。
随即勾唇。
没关系，她还可以陪着小家伙好多天。
这些时间她要将实验室和政府的那帮人揪出来，将雪阁里的事务打理好，交给闫之然那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将小家伙安置好，绝对不能让以后没她的日子让崽子受欺负。
事情似乎不多，这些时间绰绰有余，她没必要担心什么。
洛觞这样劝说自己，可心底却像是被割掉大半，呼呼地漏风，冷的骇人。
她陪不了小家伙很长时间，也许，到了最后他会忘记自己。
忘记从前有这么一个人，整天欺负他，抱着他睡。
小没良心的东西，洛觞想到这里狠的牙根痒痒。
这时候崽子正裹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白皙嫩滑的肌肤能掐出水来，头发还滴嗒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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