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恒也是早早的就被从床上挖起来梳妆打扮。
这次的全福夫人乃是陈阁老夫人,此人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夫君又身居高位,当的是全福夫人的首选。当然了,以定安侯府目前之势是不大可能请动陈夫人的,这也是镇国公府的面子,听说还是镇国公郑夫人亲自出面去请的。
陈夫人乐呵呵的给苏月恒上头插钗,流水价的说着吉祥话儿,这本不过是程式,可陈夫人看着甜甜望着自己笑的新嫁娘,粉团儿一般坐在那里,看起来娇憨一团,真是让人看着心都有些化了,说的祝福话儿就更真了几分。
程式话的吉祥话说完,陈夫人又特意对一旁坐着的太夫人道“我看贵孙女儿是个有福之人,太夫人且请放心,这日后啊必定顺风顺水,好日子数都数不过来的。”
吉祥话儿谁都爱听,何况,太夫人也真心希望苏月恒日后能过的好,苏月恒好了,侯府才更好啊。太夫人乐呵呵的笑着谢过陈夫人“借陈夫人吉言了。”
苏月恒也抿嘴笑着谢过陈夫人“多谢陈夫人。今日得您梳头,月恒往后的日子必定是红红火火的。”
这丫头不错,道谢都道的这么别致,陈夫人听得呵呵只笑“好,好,丫头你日后的日子必定是福气满堂,好得不得了的。”
众人笑闹一阵,太夫人递了个红包给陈夫人“辛苦陈夫人了,些许小意还请笑纳。”此等喜封当然是不用推辞的,陈夫人爽快的接过红包,又说了好些吉祥话儿,方才跟太夫人携手出去。
太夫人一行走后,屋子顿时清静了不少。只余苏文其并几个舅母在这儿陪着。
苏月恒成婚的急,除了王昶夫人刘氏在京城外,其余几个舅母都是急忙从顺州赶过来的。
王千夫人陶氏在苏月恒母亲王氏在世时,跟这个小姑子关系是很不错的,现在见到苏月恒更是怜惜不已。昨晚已经说了半天了,想想不放心,这女儿家出门子,叮嘱再多也总觉不够的。
看看苏文其在这儿,好多话不便说的,于是,舅母们赶紧要将苏文其支走“文其啊,今天事儿多,你就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出去帮忙看看,支应着点儿。”
苏文其今天情绪很低落,姐姐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再也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姐姐了。之前,姐弟俩相依为命这些年,虽然之前没有时常在一起的,想起来也觉得心里有个依靠一般,可是,今天姐姐就要出嫁了,感觉以后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了一样,苏文其真是万般不舍。
苏文其撅着嘴不肯出去。刘氏笑道“看看你这娃娃,你姐姐出门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这么伤心。赶紧出去,呆会儿迎亲的来了,你在这里,可是不好拿红包的。今日你可得好好的拦门,可不能轻易让你姐夫他们进来的。”
这点说到苏文其心里去了,对,可是不能让姐夫轻易进门的。姐姐常说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今天可得好好的拦上一番才是,也好让姐夫日后好好珍惜姐姐。
苏文其跑了出去,陶氏几个立马围着苏月恒说了起来,教她为妇之道,教她睦邻友好,还有御夫之术。苏月恒点头啄米般的应着,心里滴汗的道,幸好没人教她洞房花烛之事,要不然得多尴尬啊。
甥舅几人正说的热闹,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新郎官儿来了,新郎官儿来了。”
镇国公府迎亲队还在一里地外,定安侯府打探消息的就已经看到了。早早的吼叫着让将门拦好。
新郎官一行来到定安侯府门外。只见大门紧闭,隐约听得门后一片嬉闹之声。
头阵当然不能由新郎官儿打的,沈家二房堂弟沈宏上前叩门。
进门当然是要文辞武对的,定安侯府虽然准备的不错,可耐不住人镇国公府今天准备齐全,队伍强大,文的新郎官自己上,间或几个翰林院庶吉士跟进;武的那更不在话下,镇国公出身武将世家,那射箭舞拳的人不要太多。
大门很快告破,迎亲的队伍一哄而上攻了进去。
大门是攻破了,可是却不走不动。原因无他,因为新郎官被拦住了。
苏文其颇是不忿大门开的太快了,于是自己上前拦住了新郎官儿,嚷嚷着要跟沈珏比试一番。
看着要跟新郎官比试的少年,大家一脸看热闹的等着。
苏文其嚷完才发现自己还没想好比试项目。来文的,方才姐夫的表现,让他自知不是对手;来武的,不但担心姐夫受不了,也颇有男子汉自觉的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苏文其呆愣的站在那里好一阵,憋了半天也只憋了句“姐夫,你日后得对我姐姐好,不然,不然,不然我就打上镇国公府。”说完了,也不让,还在那儿挣扎一番,看看能不能想好一个比试项目。
沈珏郑重的点点头,温和的递过去一个红封,笑着拍拍怒目而视的少年“嗯,我知道。”
哎,这姐夫脾气可真好。苏文其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算了,还是不比试的好了。可是不待他走开的,见他还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康宁却是跑过去一把扛起他走开,大叫道“快走,快走。”
迎亲队伍很快攻到了二门处。到这里,迎亲的队伍规矩多了,这里毕竟是二门处,门后都是女眷呢。好些个没有婚约的都放低了嗓门,放轻了脚步,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
于是,本来最为薄弱的二门处反倒多花了一倍的红包才敲开。
听到新郎到了二门外的消息,陶氏等人赶紧给苏月恒搭上了盖头,又仔细整理了衣衫,方才退了出去。
沈珏一路闯关进了闺房。
到这里来的,除了喜娘就只有新郎了。
苏月恒蒙在盖头之下,视线被遮挡,可耳朵却分外的灵敏起来。听着渐渐走近的四轮车声音,苏月恒顿时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心脏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
“苏四小姐,请跟我走吧。”一如既往的低迷冰玉之声,可是今日听来,竟然别是一番不同,冰玉之声仿佛带有一丝丝低哑的裂隙。
喜娘扶着苏月恒往外走去。拜别祖宗父母,苏文其递过一床纱账,沈珏又递过一个大红封。自此,苏月恒的人生算完成了一阶段的交接一般。
苏月恒上了花轿。耳边震天的锣鼓礼乐跟鞭炮声。花轿颤颤悠悠的走着,苏月恒的心也是忽悠悠的飘成一片。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啊。
仿佛很久,又仿佛很快。随着花轿的落定,门外出来了喧哗之声“来来来,新郎快射箭。”毣洣阁
苏月恒飘忽的心慢慢回落下来。还没落下去,却又是一紧。这沈珏身子弱成这样,能射箭么
当然能。沈珏推开想要代劳的沈宏,沉着的拉弓射箭。
看着自家公子潇洒帅气的开弓射箭,康宁等人早就将心提到嗓子眼,直在心里祈祷,今日可得顺顺利利的。不光是吉利不吉利的事情,为着公子的一番心血那也必是要好才是。天知道,公子为了这几箭,是练了多久,抛费了多少心血。
咻咻三箭,稳稳的钉在轿门横梁上。人群顿时一片呼喝叫好。康宁顿时眉开眼笑,长宁却是满眼担忧,赶紧上前悄无声息的擦去公子鬓边不经意滚落的汗水。
轻缓的轮车声响来到了轿前,喜娘扶下了新娘。接着,递过来一物塞了苏月恒一手。
手中一握柔软丝滑,这肯定是红绸了。苏月恒随着轻颤的红绸往前走去,隐隐的感觉到红绸另一头的力道,红绸的另一头是沈珏,让苏月恒稍显慌乱的心跳慢慢的缓了下来。
跨过火盆、马鞍,一路随着沈珏来到拜堂的中堂。
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唱喝声,苏月恒随着喜娘的搀扶一起一跪,心里一片肃穆,这就是成亲啊。
“夫妻对拜”苏月恒认真的拜了下去,沈珏看着对面一身喜服的女子,突然,心里涌动起莫名的情绪,这样拜下去,她以后就是他的妻了。沈珏在康宁长宁的搀扶下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这是成亲之中大家最喜欢的环节了,原先肃穆的喜堂随着这声唱喝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的笑闹声顿时差点掀翻了屋顶。一群人嬉闹着将新娘、新郎送入了洞房。
大家笑嘻嘻的等着新郎挑盖头。
喜娘说过吉祥话儿,将秤杆递到沈珏的手中。
沈珏垂眸看了眼这轻巧的秤杆,轻轻挑起了盖头。映入眼帘的瞬间,看着抖动的新娘的眼眸,以及红唇微吁的样子,沈珏有种错觉,这好像不是他以为的娇羞,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沈珏的手中的秤杆微微顿了一下,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的秤杆。
正在心里大口喘气的苏月恒抬眼看了过来。沈珏正眉目温然的看着自己。苏月恒真诚的眉眼含笑的点头招呼了一下。如果能握手,估计苏月恒现在都想跟他握手,说合作愉快了。
这下是断没看错的,沈珏微不可动挑了挑眉,有意思,还是这么鲜活动人。不过,今日怎么感觉不是太开心她这种自如灵动的。
苏月恒要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是要大叫冤枉。其实,她新娘子的娇羞是有的,不过,现在过去了好多而已。实在是这婚礼仪式太长了,被蒙在盖头闷了半天,娇羞早没了,有的就是心心念念的何时掀盖头,好痛痛快快的呼吸一番。
看着新娘新郎的视线焦灼在一起久久不分开,屋子响起来一片哄闹声“哟,哟,新郎这就看呆了。哈哈”
喜娘笑呵呵的上前,给新郎、新娘一人递了一杯酒“呵呵,来,喝了交杯酒再慢慢看。”
娇羞感又起来了,喝交杯酒啊。这感觉。
听着屋子里一片喧闹声,苏月恒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沈珏嘴角微翘的示意了下苏月恒,率先伸出了手臂。见沈珏这么淡定,苏月恒也不输阵的伸出了手臂,哼,不就是交杯酒么这有什么。
两人手臂交错,瞬间,气息相融,一股馨香扑满怀,沈珏几不可见的微僵了一下;苏月恒也是被沈珏身上男子青玉之气跟药香混杂的气息扑了满面,苏月恒不经意的嗅了嗅,嗯,还挺好闻的。
苏月恒现在几乎就在自己怀里,看着她微耸鼻子的样子,沈珏心里一软,几、几乎笑出了声。
交杯酒喝完,就是经典的“生不生的问题了。”
可是,看着这生饺子,苏月恒真是有种无处下嘴的感觉。可喜娘还举着的呢,苏月恒闭着眼睛咬了一小口,喜娘才刚刚问了半句“生不生”
苏月恒已经使劲点着满头珠翠的脑袋,忙忙的道“生,生,生的。”
从来没见过新娘子这么急切的,众人哄笑的声音更大了。喜娘也笑得不行,正要将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这时,只见新娘子小声问她“这我刚才吃到嘴里的生饺子不吞下去没关系吧”
喜娘愣了一下,主持了这么多场婚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她。
新娘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喜娘想了想,摇头道“这个也没说一定要吞下,不吞想来也没关系的”
苏月恒如蒙大赦,赶紧扯过一块手帕吐了出来。不是她矫情,实在是肠胃不好,她担心这块生饺子吃下去,今晚洞房花烛夜她估计自己会升天的。
沈珏这二十年来也见过不少次别人家的新娘子,可今天自己娶的这个,真是有点让人映像深刻。不过,他不讨厌。
仪式既毕,沈珏含笑看着苏月恒道“你先坐着,我出去一下就来。”
本以为苏月恒会温婉的点头的,谁知她却是沉了脸色“你要去敬酒你身体不好,不宜饮酒,还是不要去了。”
说完,苏月恒眼波流转,看了看旁边嘻嘻笑着看热闹的人群道“今日不是有兄弟陪你迎亲么,就让他们挡酒就是了。你不必逞强。”
沈宏已然笑出了声“大嫂子,你放心,我们会看着大哥,绝对不会让他多喝的。”
嗯,这个年轻人长的很是俊朗,既然叫自己大嫂,想必就是沈珏的兄弟了。苏月恒将疑问的眼光投向了沈珏,沈珏笑着答疑“这是二房大弟。”
哦,这是沈宏,苏月恒在心里翻出沈家人物名册。
苏月恒也不客气,一切客气必须建立在对沈珏身体好的情况下,这是苏月恒定下的礼貌往来的基调。苏月恒当即点头道“嗯,那多谢大兄弟了。你大哥就交给你了,顶多只准喝三杯。烦请大兄弟帮忙照看着点。”
苏月恒这话一出,在旁看热闹的沈家兄弟哄笑不已“大嫂放心,我们一定帮忙看着。”
沈珏被哄笑的兄弟们簇拥出去,刚刚端起酒杯谢礼,沈宏已然在旁高声道“大嫂子说了,只准大哥饮酒三杯,大家可千万要手下留情。有个什么,都冲他们去。”沈宏指着身旁的兄弟们高声笑道。
见沈宏竟然如此鸡贼,一旁的沈振等人哪里肯干,直接摁住沈宏的肩头大笑道“难不成你跑的掉来来,今日各位不要客气,沈宏千杯不醉,肯定能陪大家尽兴的。”
看着沈家兄弟这一番打趣,来客们高声笑了起来,打趣说笑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气氛更是热烈。
沈珏身体不好,来客们也没人那么不识趣的要灌他的酒的。果然,当沈珏意思过三杯退场后,就有好事的同辈们过来灌沈家兄弟的酒了。
沈珏进来时,沈家几个姑娘正陪着嫂子说话呢。
见大哥进来,沈瑶等人赶紧起身“大哥。”沈珏神色清淡的点点头算是招呼,沈瑶等人赶紧鱼贯而出。
苏月恒看到他回来,赶紧走了过来“你回来了”含笑招呼完,凑上前去,俏鼻在沈珏身边一嗅“嗯,不错,酒气很淡,果然没有多喝。”
看着苏月恒这小狗儿般的样子,沈珏漆黑的眼眸荡开了星点,不禁笑出了声来“是的,我没有多喝,如你所说,就饮了三杯。”
苏月恒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这样甚好。日后,我说的,你也当是要好好听的。”
沈珏怔住了。苏月恒看着他不言语,以为他不愿意,立即又正色补上“我说的话,你当时要放在心上。”病人还是要听话,配合医嘱的好。
沈珏眼眸微动,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见沈珏点头,苏月恒大是满意“那就好。”
跟沈珏探讨完日后听谁的问题后,苏月恒就急切的叫过魏紫等人“快快快,快过来帮我卸掉这些珠钗。”娘哎,今天的首饰戴了足有几斤的,脖子现在已经又酸又痛的。
结个婚可真累。方才沈珏出去,喜娘生怕新娘子动了,还说了又说“大奶奶,这是成婚坐床,等大公子回来了,您才能动的啊。”这点苏月恒知道,婚前在定安侯府时,早有人科普过的。
苏月恒没有挑战这些规矩习俗的野心,乖乖的等着沈珏回房才动。
魏紫、茶梅等人围着苏月恒忙活着将她满头珠翠取了下来。头上卸干净了,苏月恒浑身顿时一轻,此时也是感觉疲乏不已,恨不能躺倒在床上不动弹的好。
可是不行。看看一旁静静坐着的沈珏,虽然他还在笑着,可是满脸颓色掩都掩不住。
苏月恒赶紧指挥着人将沈珏送进净房洗嗽。
沈珏进了净房,这时才发现一个问题,他原先用惯了小厮,可现在洞房花烛夜的,总不好将小厮叫进来。
明白了沈珏的纠结后的苏月恒,看着别别扭扭的主仆几人,当即力断一挥手,让魏紫等人将沈珏扶进了浴桶。然后挥手让人退了出去,自己拿着澡豆跟手巾什么的走了过来。
看着彪悍走近的苏月恒,沈珏瞬间警觉起来“你要做什么”
苏月恒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情景怎么这么好笑,看沈珏这副良家妇男的样子,感觉自己就像是要非礼人的不良女一样。
苏月恒哈哈笑弯了眼,抹着眼角好笑的不行。看着苏月恒这眉眼弯弯的样子,沈珏也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笑了起来。
苏月恒到底扒掉了沈珏的衣物,不过,亵裤被沈珏抵死不从的保住,表示自己脱。
苏月恒也不勉强,虽然她是不介意帮沈珏做这事儿的,可是,现在自己跟沈珏的关系不再是单纯的医患、合作伙伴的关系,现在做来,确实有点怪怪的。
苏月恒帮着沈珏洗完后背,躲了出去。听着屋子里急促仿似无措的水声,苏月恒想了想,还是让魏紫将康宁叫了进来。沈珏这样子,确实需要男子近身伺候,自己就算有心帮忙,不光沈珏不愿意,她也没那么大力气扶的动沈珏的。
康宁对苏月恒匆匆见过礼后,头都不敢抬的跑进净房。他家公子还在满头大汗的跟亵裤奋斗。康宁此刻真是无比感激苏月恒的英明。絮絮叨叨的在自家公子面前夸着女主子,沈珏却是笑意不在,满脸颓丧的闭了眼,由着康宁折腾。
病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可是,今次他却为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无比的颓落。
再出来时,沈珏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
苏月恒大约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苏月恒想了想,没有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安慰之辞,示意康宁将沈珏放在了榻上,对沈珏道“你今天想必累狠了,我再跟你行遍针。”
沈珏静静的看了眼苏月恒,没有拒绝。他自己的身子他清楚,现在真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平日也就罢了,吃了药,昏天黑地睡上两日也就能缓过来。可是现在不行,明天还要带着苏月恒上族谱,敬茶认家人,又要大半天的。
银针一到手,苏月恒瞬间进入工作状态,抛却疲惫,认真下针,今天仍然是固本培元,给沈珏补气。
一遍针行完,苏月恒在旁疲惫的撑着头看着沈珏。康宁在这里,她不好去洗嗽的。
反正现在也不好休息的,苏月恒就开始跟康宁说起话来。先前忙忙碌碌的,苏月恒还没来得及好好打听镇国公府的事情,现在康宁在这里,刚好可以问问。
见苏月恒打听这些事儿,康宁立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主动介绍了起来。首先当然是从长安院开始说起,于是,很快苏月恒就知道了,沈珏身边除了康宁、长宁、寿宁、兴宁四大贴身小厮外,还有十多号丫头婆子。
说到丫头,康宁还特别划重点“奶奶请放心,大爷他从来不让那些个丫头进主屋的,那些个丫头都是在外面伺候的。”
苏月恒听得一晒,这康宁可真是个妙人。不过,苏月恒却是从这话里抓到一个重点“我记得你们之前都叫他大公子的,怎么现在叫大爷了呢”
康宁道“这不是大爷要成亲么。于是国公爷发话,公子们都叫爷了。”哦,原来是成亲之后称呼升级了。
康宁说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又着重夸起了他家公子“我家公子可有才了,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就是弓马早些年也是不输人的,也就是后来才”
夸完公子才情,然后接着说起他家公子的喜好来。对这个,苏月恒听得很认真,日后的合租伙伴,这些日常习惯最是要紧,毕竟是要常住的,当是要了解仔细才好。
苏月恒用心听着,见康宁越说越有劲儿,眼睛都说的亮晶晶的了。这脸上还有婴儿肥的少年看起来唇红齿白很是可爱,苏月恒忍不住逗他道“你将你家公子这些喜好说给我听,就不怕你家公子生气我可是听说,好些个主子是不喜欢身边人对外说这些的。”
康宁顿时“啊,啊”了几声,纠结了脸,结巴道“这,这,这是因为奶奶您,要是别人,我打死也不会说的。”
苏月恒看着少年这紧张样儿,促狭的问道“哦,原来如此。那我问什么你都会说的”
康宁这次学聪明了“如果公子不让说的,我是不会说的。”
苏月恒笑道“是么那我正好有个问题,不知你家公子让说不”
康宁眨巴着眼睛看着苏月恒,心里只叫娘,自己本意不过是讨好一下奶奶,看看平时大爷对奶奶在意的样子,这些个生活习惯什么的肯定是不介意她知道的。可是,看奶奶这神色,莫非是要问什么要紧的问题
这可就难办了对公子的忠诚,不允许他将不能说的事情说给奶奶听。可是,奶奶也是主子啊,这得罪了她,日后可还怎么过哦。
康宁苦着脸等苏月恒下面的问话。
只听她笑问道“我可是听说你家大公子早些年有好些人送荷包给他,可有此事”
啊这就要命了。康宁傻眼的看着苏月恒,大奶奶,我跟您没见过几面啊,您干嘛这么为难我
康宁正要咬牙说没有的时候,救命的来了。
听不下去了的沈珏,轻咳一声“这是没有的事,都是外面人瞎说的,你不必当真。”
啊,这下轮到苏月恒尴尬了,刚才自己是等的无聊,所以就瞎问调侃一把,还真没有追究沈珏过去情史的意思。
看着沈珏清明的目光,看来听了不少。苏月恒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道“你醒了好点了没”
沈珏轻轻的点点头“嗯,好了不少,感觉身上轻松了些许。”
苏月恒点点头“嗯,那就好。”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苏月恒走过去将银针拔了下来,泡在酒里,遣出康宁,才迫不及待的跑进净房洗嗽。
今天真是累极了,苏月恒快速的洗嗽完,走出来,往床上爬去。
真舒服啊,苏月恒谓叹一声,瘫在床上不想动了。拜沈珏身子虚所赐,苏月恒对洞房的纠结完全没有。
舒服的躺了一阵,感觉有道目光如同实质般的打在自己身上,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苏月恒转过头去,毫不意外的撞见了沈珏的灼灼双目。
看着沈珏委屈的躺在榻上,苏月恒难得的心虚一下,霸占主人的床很是不应该,而且这个主人还是病号,就更不应该了。苏月恒顿了一阵,今天是跟沈珏合住的第一天,可是不能生出误会,免得生了嫌隙。
苏月恒赶紧对着沈珏解释道“今晚就委屈你一下了,太晚了,懒得折腾,先将就一下,明日我们再好好规划一下住处。”
苏月恒越说越认真的,这话倒是真的。沈珏现在这身体离不开小厮,可让小厮天天跑自己卧房也不大好。
这样一想,苏月恒也顾不上睡觉了,赶紧对沈珏道“你这院儿里还有空房吧,我们找间好点的,最好是能跟这间近点儿的,你搬过去或者我搬过去都好。主要是要方便照顾你。”
沈珏默了一下道“挨着这儿的西厢房可以,明日让人收拾了,我搬过去。”
苏月恒没有纠结鸠占鹊巢,点点头“好,明日我就安排人去收拾。”
就住房问题达成共识后,苏月恒放空自己,顿时秒睡过去。
听着大床那边传出的轻浅的呼吸声,沈珏却是难以入睡,辗转了半宿方才睡了过去。
苏月恒黑甜一觉,睡得很是香甜。耳边响起了茶梅的叫起声,方才睁开了眼。
一群丫头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给苏月恒二人梳妆打扮。
现在苏月恒不能再梳姑娘们的分肖髻了,姚黄给苏月恒梳了个飞云髻,插了一枝大大的五凤朝阳钗,再配上一身大红的云锦大袖衣衫,看起来端的是艳丽动人,气质斐然。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跟之前做姑娘时的素雅样子大是不同,沈珏不禁多看了两眼。
苏月恒却是对这眼神有些误会,担心的问道“会不会太过张扬”
沈珏轻轻摇头“不会,今日这样穿甚好。”今日是苏月恒正式亮像沈家,该是要隆重张扬些才好。
见沈珏肯定,苏月恒放心了下来。本着礼尚往来的道理,苏月恒仔细的看了眼沈珏,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红相配的云纹大袖,头戴玉冠,看起来,俊逸非凡,让人完全可以忽略他那苍白的脸色。
苏月恒真诚的赞道“你今天穿的也很好看,很精神,很俊逸。”
见苏月恒连用了三个“很”字,沈珏眉梢飞扬,借着触手轻咳方才掩饰住自己咧的过大的嘴角。
见苏月恒已然打扮好,沈珏对她点点头“走,我们去明和堂敬茶。”
苏月恒随着沈珏往明和堂走去。
沈珏的院子外是个大园子,苏月恒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偌大一个园子竟然就只有沈珏一个人住。这镇国公府可真是有钱啊,苏月恒感叹不已。
明和堂乃是是镇国公府的议事大厅,正好在镇国公府的中轴线上。一般婚丧嫁娶等大事才开的。
沿途走去,路上的仆从俱是对沈珏很是尊敬敬畏,就是偶尔遇到的主子,对沈珏都是很客气的。对此,苏月恒很是满意,由此可见一斑,看来,镇国公夫妇对沈珏是真的不错,并没有因为这个长子病弱而有所轻忽的。
进得明和堂,堂上已经济济一堂坐满了人,正中坐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乃是镇国公府太夫人袁氏。旁边坐着个气势惊人,双目如电、龇须满腮的中年型男,这个不用说就是镇国公沈崇了,余下就是镇国公郑夫人,然后就是二老爷沈永跟夫人姜氏,接着就是三老爷沈彦跟夫人曹氏了。
镇国公府现在就这三房人口住在国公府里,镇国公沈崇跟三老爷沈彦是袁太夫人嫡出,二老爷沈永乃是庶出。不过听说,镇国公对这个二弟一家也很是不错。
总得来说,苏月恒听来的是,沈家三房人口很是和睦。不过,这些也都是听说,日后如何还待再观察就是了。
下面其余坐着的都是镇国公府的本家,人数众多,苏月恒扫了一眼就过去了,今日想都记住恐怕不大可能的,待日后再慢慢了解就是了。
苏月恒在不着痕迹的打量沈家人,沈家人也在打量着她。嗯,这苏家丫头不错,双目清明,气质端庄,轻轻巧巧的站在堂中被这么多人打量也不见慌乱胆怯,端的是进退有度。想不到那破败的定安侯府也能出一颗这样的明珠,实属难得。
其实,苏月恒也没人看起来这么沉着。被这么多人同时评估般的打量,苏月恒还是心里有些打鼓的,不过是第一次亮相不能丢了份儿,可是得挺住,苏月恒拿出了前世论文答辩的心力来勉力撑着。
仿似知道苏月恒的紧张,沈珏开口解围了,抬手一礼“祖母,父亲、母亲,敬茶可否现在开始”
袁太夫人没有说话,郑夫人飞快的看了眼袁太夫人,仿佛犹豫怎么措辞一般,镇国公已经大手一挥道“嗯,时辰不早了,开始吧。”
听了沈崇的话,袁太夫人眉头一动,没有说什么,而是叹息般的说道“那就开始吧。”
头一碗敬茶当然是袁太夫人的,苏月恒敬上后,袁太夫人飞快的递了个首饰盒子给她。苏月恒接过,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但光掂这分量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了。
接着,镇国公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封,想也知道里面是银票了,看这厚厚的一叠,想来也是不少的。
郑夫人给了一对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看着苏月恒、沈珏两人泪光点点,极力忍着当堂掉泪,真是寸寸慈母心啊。苏月恒心里感叹不已,恭谨的接了过来。
一圈长辈敬完,苏月恒收了不少的见面礼。
她是大嫂,除了堂房一些兄长嫂子,其余的都是弟弟妹妹,该轮到她给人家见面礼了。一圈荷包给完,苏月恒长吁一口气,总算拜完了。
新人敬完了茶,堂中说笑了一阵后,镇国公看了眼沈珏,对坐在一旁的长房大哥沈新道“烦请大哥入族谱吧。”
一旁高坐的袁太夫人看了眼儿子,又很快若无其事的转开眼去,默许了。郑夫人看着儿子儿媳,眼泪摇摇欲坠,苏月恒看得很是揪心。
沈新点点头,率先起身道“走,去道梁堂吧。”
“道梁堂是国公府内的祠堂。”沈珏轻声对苏月恒解释道。
苏月恒轻轻点了点头,轻巧乖顺的走在沈珏身后一步处。
上族谱很快,沈新敬过香后,祝祷一番后,将苏月恒的名字添上了族谱。
这样一圈下来,已经时近正午了。苏月恒回到长安院,真想不顾一切的咸鱼躺。
可是现在不行,自己可是一个新房客,不能如此懒惰,当是要打起精神。
沈珏今天全程坐在四轮车上,没有怎么折腾,神色倒比苏月恒要好些。看看苏月恒这一副累极了的样子,沈珏轻声道“先用膳吧,用过膳,你好好儿的歇上一歇,左右下午无事了。”
苏月恒点点头,问道“我们就在这院儿里用膳么不用去母亲院儿里”
沈珏摇摇头“不必去的。就在这儿用膳即可。”
苏月恒看着南墙根儿处的房子冒出来的炊烟,惊喜的问道“你这里还有小厨房”
沈珏道“嗯,我身子不好,所以,备了个小厨房给我。”
对此,苏月恒很是满意,不错,这样甚好,日后开小灶可方便了。
用过午膳,苏月恒吩咐魏紫她们赶紧将西厢房收拾出来,今晚沈珏要住过去。魏紫答应着去办了,苏月恒方才疲倦至极的上了床,狠狠的歇上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薄西山了。苏月恒梳洗了好后,忙忙的看过西厢房,检查东西是否已经齐备。一圈看下来,苏月恒很是满意,嗯,魏紫她们这群国公府的精英仆从业务水平很是过关,收拾的很不错,几可算的上面面俱到了。
一圈看完,苏月恒想想起来后,没有看到沈珏。问过之后,知道他在书房,苏月恒抬脚往书房走去。
其实她可以派人去请的,可是,为着想要知道沈珏对自己在长安院活动范围的底线,苏月恒还是亲自往书房去了。不过,离着书房还有两间屋的,苏月恒停住了脚步,对着廊下侍立的长宁道“大公子在书房么”
长宁赶紧拱手一礼“奶奶,大公子在书房等着您呢,请。”苏月恒方才往书房这边一来,沈珏就知道了,所以长宁早早的等在了廊下。
苏月恒进了书房。沈珏正在书案后作画,见她进来,点头招呼一下,继续手中的画作。苏月恒也不打扰,自行观察起书房来。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书房,架子上慢慢的书籍,墙上挂了好几幅画作,博古架上也摆了好些奢侈品的文房用具。
等了一阵,沈珏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对着苏月恒语带抱歉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苏月恒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我没什么大事的。来到你这真正的书房,正好可以饱饱眼福。说来,我来可有打扰到你你画完了么”
沈珏摇头道“这哪有什么打扰,我不过画着玩儿罢了。”说完,沈珏又轻笑道“瞧你方才说的可真有意思,难不成之前你之前看到的书房都是假的不成”
苏月恒闻言,立即认真道“可不是,我之前见了不少书房,要么就是粗俗不堪、不伦不类的,要么就是随便放点风雅的东西装样,你这书房算是我见过这么多书房里最配的上“书房”二字的。”
沈珏目光一闪“哦,苏你见过不少书房”
苏月恒顿觉自己说漏了嘴。前世自己是见过不少装逼的书房,可是自己在这时代不过一介内宅女眷,按说,除了定安侯府的大书房跟内书房,照理来说,她不应该见过太多的书房的。
苏月恒心里一跳,这可不好解释的。秉着少说少错的道理,苏月恒含糊道“嗯,也见的不多。不过就一两间而已。”
说完,苏月恒抓住方才沈珏称呼自己的迟疑,迅速撂过这个话题道,开辟新话题道“我们现在这样,你再叫我苏四小姐也不大妥当,日后你就直接唤我的名字月恒吧。”
沈珏看着苏月恒,仿似第一次知道苏月恒的名字般轻声念道“嗯,月恒取自诗经,如月之恒好名字。”
苏月恒赞同不已的点头“那是,这可是饱含了我父母对我的期许”话没说完,迎着沈珏若有所思的目光,苏月恒声音低了下去,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不经意的秃噜。
这世原身的父亲对原身怎样,沈珏门儿清。如果,单说母亲还好,偏偏自己说了“父母”的期许。定安侯那个读书刚刚脱盲的程度,估计是记不住什么诗经的如月之恒什么的,可是没那么风雅也没那慈父心境取这名儿的。
好在沈珏没有再追问,而是帮着苏月恒下台阶一样的说道“确实,岳母一定很是疼爱于你的。”
这声岳母叫的可真顺口,苏月恒噎了一下,这刚刚才做一天多的女婿,“岳母”叫得都这么溜了。
不管了,别人帮着过了坎儿,就不要纠结了。
苏月恒垮前一步,想要借看沈珏的画完全掩过这个话题。
刚刚伸头,耳边响起沈珏青玉之声“我字乃健柏,是母亲取的,希望我身体康健。你日后就叫过健柏吧。”
苏月恒抬起头来,看着沈珏,认真的道“嗯,好名字,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健柏。”
沈珏眉梢眼角瞬间映染开了笑容,点着书案上的画儿对苏月恒道“你看看可喜欢”
苏月恒凑过去一看,顿时嘴里一片轻呼“天啊,画的真好,真可爱。”
沈珏画了一幅奶狗儿撒花儿的画儿,画的特别传神,那小狗儿撒欢打滚儿的可爱样儿跃然纸上。
苏月恒一向对毛绒绒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的,爱不释手拿过来细看“真好看。我真是喜欢,可以送我么”
对着苏月恒这亮闪闪的眼神,沈珏当然是说不出拒绝的,本来这副画儿他也是有感而画的。
“你喜欢,就送你吧。”沈珏慨然相送。
苏月恒笑眯了眼,不客气的拿过画,喜滋滋的对他道“多谢你了,我这就回房挂起来。”
沈珏叫住兴冲冲拔腿就要走的苏月恒道“你,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苏月恒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小心捧着画作道“是有点事。这马上就到傍晚了,该是去给母亲请安了。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请安”沈珏轻出了口气,稍稍的出了出神,他可是很少给母亲请安的,自从长成后,除非有事,他一般不会去母亲院里的。
不过,苏月恒不一样。沈珏没有犹豫的点头道“嗯,那就一起去吧。”
沈珏跟苏月恒来到无棱院,郑夫人先是呆了一呆,方才眉开眼笑的拉过苏月恒说话“这两天累坏了吧怎不好好在院子里歇着。跑我这儿请什么安。我一向不讲究这些虚礼儿的,日后啊,你们舒心过日子就行,不必特意早晚到我这里来的。”
苏月恒有点吃不准郑夫人的意思,赶紧道“晨昏定省乃是月恒本分”
话还没说完,沈珏却是开口了“月恒不必惶恐,就听母亲的吩咐即可。”
好吧,沈珏都发话了,作为严格遵守不能在外人面前落自家男人面子的好媳妇,苏月恒当即乖乖的点了头。
看着两人的互动,郑夫人一脸欣慰。沈珏也是神色轻缓,仿似心情不错的样子。
郑夫人这边的请安问题敲定了,苏月恒又想起袁太夫人那里,赶紧做个不懂就问的好宝宝“那太夫人那里,我要去请安么”
苏月恒想着今日敬茶察觉到太夫人那微妙的神色,很是觉得有必要这么一问。
郑夫人微微一顿,摇头道“不必了,太夫人喜欢清静,你就不必去请安了。你安心在长安院照顾健柏即可。”
如此甚好,苏月恒大松一口气。今日太夫人的神情可真是让她疑惑,敬茶时,见面礼给的很是大方,可是她看他们两人的神情有警觉,有惧怕,唯独没有孙儿娶亲祖母高兴的喜悦之情。
今次算是第一次跟婆婆联络感情,苏月恒很是用心的跟郑夫人说着话儿。郑夫人仿佛也很喜欢跟苏月恒说话,拉着苏月恒的手,高兴的温声细语。
一时间,婆媳二人说的很是融洽。
慢慢的,两人说到了嫁妆的事儿。这时,鲁嬷嬷在旁插话道“当日夫人出嫁时,郑侯爷也是倾尽家资,夫人的陪嫁足足的有几十万两之多呢。这产业太多,管起来麻烦,夫人又是个万事不喜操心的性子。如今奶奶来了,老奴可就是大松一口气了。日后可是能轻松一下了。”
苏月恒听得吓了一跳,自己是来跟婆婆拉近关系的,可不是要肖想婆婆的钱财的。苏月恒赶紧表明衷心,表示自己绝无染指郑夫人嫁妆之意。
郑夫人却是温笑着拍拍苏月恒“嗯,鲁嬷嬷说的对,日后啊,你就慢慢跟她学,这些个财物本来就是留给健柏的,迟早你们都是要接手的,不如早点学着点才好。”
苏月恒真是有些傻眼了,虽然知道镇国公府有钱,沈珏有钱,却不曾想,沈珏竟然如此金光灿灿,自己这是无意间嫁了个超级壕啊。
苏月恒颇是有种穷人一夜暴富之感。苏月恒努力保持着清醒,使劲将微微的眩晕感排除出脑海。
苏月恒不傻,很快抓准脉络,郑夫人第一次跟自己说话,就说这些,想来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的。
几人正说着话,大丫头鹤鸣进来回话“夫人,三太太遣人来说,大爷这次成婚,这各处送到公库的礼单还请夫人过目才是。”
郑夫人轻轻的摆摆手“不用看了,让三太太自行清点收好即是。”
鹤鸣自去回话。
鹤鸣刚刚出去,门外又传来丫头传话的声音“夫人,小姐们来了。”
郑夫人扬声道“请进来吧。”
于是,很快,门口挤挤挨挨的进来一群高低不同的十来个小姐。
看着这些个小姐,苏月恒咋舌不已,这镇国公真是功力了得,现今女儿足有十一个,儿子也有七个。
再看郑夫人,更是了得,对着这群庶女,竟然温言细语,甚至还时有颇是耐心的教导两句,在苏月恒听来,这些教导很是实用真心,半点不带掺水的。苏月恒看得惊叹不已,这简直是嫡母中的典范,太贤惠了。
苏月恒晕头涨脑的在无棱院用过饭。回去的时候真是脚步有些发飘。
沈珏也是沉默一路。
回到长安院,苏月恒吩咐康宁他们给沈珏洗嗽,说搞好了过来叫自己,呆会儿还要给沈珏扎针。
吩咐完康宁他们,苏月恒飘回房里。刚刚拿起茶杯,魏紫却是拿过一张礼单给苏月恒“奶奶,这是方才三太太遣人送过来的回门礼单。三太太说,让你看看可有添减之处。三太太特别交代,让你不要有顾虑,但凡有不妥之处尽管说来就是。”
苏月恒捏过这礼单,草草的扫了眼“没什么不对。让人给三太太回话,这很好了。有劳三太太费心了,月恒感激不尽。”
魏紫拿着礼单就要领命回话。
“等等,我有话问你。”苏月恒叫住魏紫。
魏紫回身站定“奶奶想问什么”
苏月恒奇怪道“怎么我的回门礼是三太排的”按说管家权不是国公夫人管的么,要说别的分出去也就算了,一般这种涉及钱财的事情,不都是大家主母自己捏在手中的么
魏紫明白苏月恒的未尽之意,赶紧解释道“奶奶有所不知,我们国公府实际一直是三太太在管家。”
苏月恒明白了,但也更糊涂了。
不过,也隐隐明白了今天郑夫人今天想要对自己暗示的意思了。看来,郑夫人是在隐晦的告诉她,不要插手国公府的管家之权,更不要惦记国公府的钱财。
这点不难,原本苏月恒的打算就是混吃平静度日,对这种耗费心力的争权夺利实在提不起兴趣。
姚黄来回话“奶奶,大爷那边已经收拾停当了,奶奶可以过去了。”
苏月恒移步进了西厢房。沈珏果然已经褪去外衫躺在了床上,一副等人采撷的样子。
苏月恒使劲的抿了抿嘴,压下心头那股笑意。
拔出银针,认真下针。因着有了前面的经验,两人现在更是自如,苏月恒一边下针还一边跟沈珏说着话“这个固本培元针灸我连着给你下针五次,日后再每隔三日一次,这样持续半月,我估摸着就应该能给你全身探脉了。到时,你这病的根本,说不定也能知晓了。”
沈珏在旁轻轻应声。
下针已毕,苏月恒想了想,又再次叮嘱康宁等人道“我跟你家公子针灸的事情,你等万万要噤声,万不可泄露出去丝毫,就是这院儿里的丫头婆子也不能让他们知晓,知道么”
康宁等人连连点头应诺,苏月恒却是不大放心的又补上一句狠话“但凡我知道这事儿是由你们泄露出去,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苦窑寒地就由你们选了。”说到你们,苏月恒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几个丫头扫了进去。
魏紫几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奶奶一向笑眯眯,平和无害的,没想到,这狠起来也吓人啊。
众人赶紧赌咒发誓表忠心,表示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分毫的。
沈珏看着苏月恒这兔子突然长出獠牙的样子,眼睛里晦涩一片,看来她是猜出点了什么。可真是敏感聪慧,这短短的一日竟然就有所察觉。
苏月恒迎着沈珏的目光,沉默片刻后道“健柏,我那陪嫁的汤家庄有山有水,景色秀丽优美,最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刚好又在京郊,来去方便。待我回门后,我们就将我那陪嫁的汤家庄收拾好,然后我们搬去汤家庄如何”
苏月恒颇是有几分急切的等着沈珏回答,希望他能答应,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多麻烦,还是般出去过小日子舒坦。
沈珏没有让苏月恒失望,不带犹豫的就点头了“甚好,我在府里也住的烦闷的很,去山庄住住也很好。”
三日回门,苏月恒跟沈珏一大早就去了定安侯府。
在太夫人那里走了个过场后,苏月恒忙忙的带着苏文其回了云安院。
虽然才两天不见,但苏文其现在的感觉简直跟姐姐隔了千山万水,久别重逢一般,再三确认过姐夫对姐姐好不好后,又赖在姐姐身边撒了好一阵娇。
苏月恒笑道“怎这次这么黏姐姐,先前你一走几个月的,也没见你这样啊。”
苏文其当即委屈的嚷嚷道“那不一样,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嫁人了,跟我都不是一家的了。”
苏月恒被少年的话逗得笑得不行,赶紧哄道“怎么不是一家的,姐姐永远都跟你是一家的。”
苏文其却是没那么好哄的,翻着白眼道“少来,你现在才不跟我一家呢。姐夫姓沈,我姓苏”
两姐弟扯着闲话笑闹一阵后,苏月恒板正了脸跟苏文其说起了母亲嫁妆的事情“文其,母亲的嫁妆我已经请舅舅他们做了见证,立了文书,首饰珠宝、铺子、宅子什么的我俩平分,四千亩地我带走一千亩,就是京郊的那个汤家山庄子我要了,余下的三千亩留给你”
一听苏月恒这话,苏文其赶紧忙忙的打断“姐姐,这本来都是说好了给你做嫁妆的,你给我这许多做什么。你这次出嫁,我这个做弟弟的还什么都没给你的呢,我不要”
看着少年满脸不作伪的焦急,苏月恒轻轻笑着打断他“文其,你听姐姐说,这些原本就是你该得的。不过是你现在还小,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敢给你,所以就先代你保管了。等你娶亲之后,姐姐会将这些交到你手上的。”
两姐弟正说得热闹的时候,沈珏也进了云安院,听得声息,苏月恒赶紧迎了出来“健柏,你来了快进来吧。”
进得屋里,苏文其一脸纠结的看着这个新出炉的姐夫,姐夫今日不苟言笑,跟娶亲的时候笑眯眯的样子大是不同。
苏文其一副有心想放狠话又不太敢的样子。眼睛来回转了两圈,到底鼓起勇气放了一番狠话“姐夫,你要对我姐姐好。如若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珏哪里会被这毛孩子的狠话撂倒,听苏文其说完,沈珏眼神一收,对他道“你姐姐有跟你说过去侯瑶书院读书的事吧现在四书读得怎样了且让我考考你。”
苏文其哪里是沈珏的对手,两个问题一过,就招架的手忙脚乱。于是,本来是小舅子威赫姐夫的,结果,小舅子却是很快被考了个里焦外嫩。
苏月恒知道这是沈珏在探苏文其的深浅,也不帮腔,安静的坐在一旁听沈珏考他。
沈珏考过一阵后,估计对苏文其的底也摸的差不多了,最后总结陈词“嗯,你的基本功还算扎实,不过,还是要深读,史书类的书也当要多读才是。还有,侯瑶书院不光是读书,也还有习武,不管是习文练武,你都是要好好用心的。”
小少年已经被姐夫烤糊了,何况姐夫旁征博引,在小少年看来真是字字珠玑,顿时对这个姐夫佩服的不得了,眼里那小小的被抢走姐姐的愤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对着姐夫直冒星星眼。
见沈珏搞定小少年,苏月恒暗笑的同时也叹服,这沈珏还真是深谙驭人之术呐。看看,这么快就将一个有点讨厌他的刺儿头变成了迷弟。
沈珏确实有让苏文其迷的地方,耳提面命过小舅子的读书习武之道,接着又将小舅子的后勤安全保障安排的明明白白“过两天,王千族长就会登门给侯爷说你读书之事,估摸着就这几天动身。现在你在侯府,万事自己多加小心,我将林雕给你,日后他就跟着你去侯瑶。”
这是沈珏在保障苏文其的安全呢,沈珏对自己姐弟真可谓之关怀备至了。苏月恒感念不已。
新嫁娘回府不能过午,苏月恒两人匆匆在定安侯府吃过一餐饭,就忙忙的赶回了镇国公府。
一回到府里,看看南墙的小厨房,苏月恒一头扎了进去。这几日跟沈珏在一起吃饭,看得人揪心的很,他脾胃太虚,吃得太少了。这可不行,不能好好进食,身体怎能好的起来。
沈珏胃口不好,那就做汤给他进补好了。
苏月恒在厨房忙碌,沈珏也没闲着,一进屋,就叫过长宁吩咐道“你立即带着人去一趟汤家庄,务必将庄子收拾好。”
长宁当然知道爷嘴里的收拾是怎么回事,赶紧低头领命自去收拾去了。听爷的意思,日后说不得要常住,看来,这庄子得好好从里到外的清理一番才是。
原本以为不过是清理庄子上的人而已,谁知他们刚一到庄子上就遇到了麻烦。
消息传回来时,苏月恒刚刚将炖了两个时辰的汤端到沈珏的手中。沈珏对食物一向没什么胃口,吃饭感觉就是在完成任务一样。
今次看着苏月恒手中的汤,也是一样紧皱着眉。苏月恒很是理解他这种脾胃虚弱的病人,也不嫌烦,赶紧好声好气的哄着“就喝一碗,你也不用吃这里面的东西,就喝汤好了。”汤其实才是一碗炖汤里面最有营养的,这点,苏月恒在现代跟那些求助自己减肥的朋友早就耳提面命过,减肥的话,一定不要喝米粥,更不要喝汤。
沈珏到底没有扛过苏月恒巴巴的眼神,端着碗预备一气喝下去。刚刚喝了一口,皱着的眉头散了开来,这汤跟往日的药膳口味大是不同,喝起来没有丝毫的苦涩之气,反倒有种淡淡的回甘。
沈珏默默的喝完汤,方才抬眼问前来送信的人“什么事”
来人赶紧将他们在汤家庄遇到的麻烦说了。
苏月恒听完。这还真是个麻烦。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嫁给男主他哥更新,第 29 章 晋江独家发表第29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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