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军大步流星，匆匆来到办公室：
“陆总，真被你猜中了，汉芯1号的确是这孙子买的，他买了两种芯片，一种是‘哑弹’。”
“哑弹？”
陆飞眉头上扬，两眼盯着打印的资料看。
陈进所谓的高端16位DSP芯片，就是没有调试接口IP的芯片，没有这个“钥匙”，根本无法运作，搭载进MP3也不能用。
之所以发布会上，陈进展示的MP3能使用，纯粹搭载的是另一款芯片。
“这些芯片通过他在得州奥斯汀的公司买入，这家公司去年5月才注册成立，应该在那个时候就预谋好了。”
孙红军铁青着脸，爆粗道：“吗的，狸猫换太子，还偷梁换柱，他不当小偷屈才了！”
“合同，签了吗？”陆飞眯了眯眼。
孙红军冷冷一笑，“协议签了，但他很谨慎，芯片迟迟不肯交，要再等一会儿。”
“特么的！钱收了就行，证据在此！”
陆飞霍地站起来，手里捏着一摞文件。
很快地，就如企鹅申请冻结老干妈帐号如出一辙，准备材料向法院提请保全申请，暂时查封冻结汉芯科技公司资产。
随即，沪市的公安局就收到鹏城跨省抓捕的通知，请求配合处理逻辑公司的诈骗案。
金额多少？
还在计算，但数目巨大。
更听说陆飞会亲自来警局一趟，一瞬间上下重视，甭管诈骗多少钱，那都是大事！
就在沪市警员们翘首以盼时，《21世纪经济报》等南方系刊物也没闲着，硬抗住各方施压，全力以赴，祭出连载的报道——
《汉芯黑幕（二）：芯片的真假》。
企鹅门户再次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转载，差点迎来又一次服务器崩溃。
雇佣内部同事偷源代码买芯片？
磨掉摩托罗拉的logo，换上汉芯？
网友们的评论依旧一边倒，正当要口诛笔伐之时，却骇然地出现佐证《汉芯黑幕（一）》的各种证据。
从入职公司到在职职位，甚至连博士论文都扒了出来，《模拟和混合电路的故障模型和测试技术》。
完全是模糊学术方向，故意伪造简历！
一下子，舆论分裂出支持、反对两派。
网艺、新狼、搜虎瞧着企鹅这么头铁这么刚，屁事没有，独享流量，终于忍耐不住下场，纷纷转载。
头部都“顶风作案”，中小门户网站、各大BBS论坛忽然风向变化，“汉芯到底有没有造假”登上热点话题。
仅仅一天，支持声衰，质疑声盛。
线上频频交锋，打给企鹅等四大门户的电话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级别也越来越高。
新狼、搜虎顶不住，先撤了。
企鹅、网艺这边，鹿化腾、丁三石毫不犹豫地把陆飞给“卖”了，申交校长、陈进火急火燎地找上他。
“陆总，你说话不算数啊！”
陈进压着火气，“明明说好签完合同，你就让企鹅撤稿，让逻辑给汉芯背书，你的承诺呢？”
“陈总，你怪我？你的芯片呢！”陆飞微怒道。
“芯片已经投产制作，马上就好。”陈进心虚不已。“陆总，你该先兑现承诺。”
陆飞追问：“陈总你说实话，你的履历到底有没有造假？”
“绝对没有，这是陷害，有人要害我！”
陈进焦虑道：“不能让这些无良媒体毁了华夏半导体的希望！陆总，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声援汉芯……”
“行吧行吧，你们举办新闻发布会，我以逻辑的名义给汉芯站台，给华夏芯站台！”
陆飞说完，电话里的陈进大喜，满口答应，而他自己，笑得更加灿烂。
这一下，最后一步就走的更加悠然。
…………
就在舆情沸腾之时，企鹅门户置顶了汉芯即将在申交举办新闻发布会的报道，争论瞬间平息，只因为辣个男人，陆飞出席。
参加还能干嘛？当然是澄清！
但他下飞机的第一站，直奔公安局，完成所有的报案手续后，鹏城、沪市两路人马交汇，马不停蹄来到申大。
此时，微电子学院的礼堂里人山人海。
在场的师生们戴着口罩，窃窃私语，目光始终看向站在前排的媒体，或捧相机，或拿摄像，长枪短炮地对准舞台。
女记者深呼吸几口，笑容满面地随机抽选学生采访，谈一谈汉芯芯片是非的看法。
“抹黑！绝对的抹黑行为。”
“能说出把logo磨掉加上‘汉芯’logo的，《南方周末》应该去写小说，异想天开！”
“我根本不相信南方系，又不是第一次捕风捉影、歪曲真相，它有非常多的前科，但一直以‘新闻自由’逃避责任，这一次，要为自己的造谣行为付出代价！”
“企鹅也要严惩！网上不是法外之地，作为全国一流的门户网站，不应该不经审查举证，冒然转载失实的报道，这是助纣为虐！”
一个个义愤填膺，华夏半导体一个破碗，千疮百孔，不比欧美的瓷器精美绝伦，偏偏有人竟连这个碗，都要砸碎。www.bïmïġë.nët
其心，何其歹毒！
不一会儿，已经是微电子学院院长的陈进，和申交校长等校领导、院领导一行人走入到礼堂。
当事人出现的瞬间，记者们一窝蜂而上，被几个保安拦在一侧，嘴巴张着，脱口而出的都是敏感尖锐的问题。
“陈院长，是不是真像网上报道，您的履历存在造假行为？”
“陈教授，您怎么看待近期南方系报纸报道汉芯芯片不是自主研发，是冒牌伪劣？”
“……”
“陈院长，陆飞出席此次发布会，他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是否汉芯和逻辑已经有什么秘密合作？”
申交师生们皱眉黑脸，心里烦躁，事关学校学院的颜面，他们感觉到了冒犯和不尊重。
三千问题，只有一个回答。
陈进脸色平静，波澜不惊，语气坚决道：
“汉芯是华夏第一款有国际先进水平的芯片，是华夏团队独立自主，艰苦奋斗出的结晶，是华夏专家团队鉴定验收，是不容污蔑，不容诽谤，这都是境外势力不允许华夏芯站起来，强起来！”
话音落下，四周的学生激动地鼓掌。
在哗哗的掌声中，陈进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登上台，轻咦了一声：
“陆总人呢？这都快要开始了。”
“放心，我已经派王秘书在校门口迎接，人一到，马上带到这儿来，误不了事。”
申交校长说完没多久，陆飞带头，领着一群铁灰色制服的警察，阵势浩荡，顷刻封锁了现场的出入口通道。
什么情况！
不仅师生、记者们好奇诧异，台上的校院两级领导都搞不清状况，唯有陈进一人，贼心不由抽搐，像老鼠见了猫，坐立不安。
“陆总，你干嘛带警察过来？”
“不要紧张，这些都是来维持秩序的。”
陆飞笑眯眯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吗？呵呵，那、那就开始吧。”
陈进右眼不禁狂跳，惴惴不安地握着话筒，清清嗓子：“我宣布汉芯……”
“慢着，在新闻发布会开始前，我有个事情要宣布。”
陆飞在众人的疑惑中站起来，以指化戟指去，“汉芯芯片是造假的，陈进是不折不扣的诈骗犯，他诈骗了逻辑公司高达50万美刀！”
什么？诈骗！
底下的师生们一片哗然，脑袋发懵，不是请陆飞给陈进和汉芯站台，澄清声誉吗，怎么变拆台了？
“陆总，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进拍案而起，学者的矜持冷静荡然无存，“你血口喷人，你……”
“我差一点信了，差一点也掉进圈套。”
陆飞冷笑几声，“因为我根本不信会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敢在华夏半导体上动手脚，敢撒下弥天大谎！”
申交校长紧皱眉头，一位是申交引以为傲的顶尖芯片专家，有无数光环加身，一位是商业奇才，在这次萨斯更是企业家的典范。
两人一左一右对立，暴露在全场所有人的视线中。
陈进咬牙切齿，低声道：“陆飞，你言而无信，和你在电话里说的不一样，你不是来力挺……”
“我不力挺你，你会搞这个发布会？”
陆飞再进两步，乐道：“你特么早跑了！”
你这小子阴我！
陈进突遭来自正义的背刺，如遭雷击。
申交校长等人猛地醒悟，这貌似是一个连环套，大套套小套，特么把他们全套路进去。
怪不得死活不肯企鹅门户撤销门户，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你个眉清目秀主导的！
不少师生也不是傻子，隐约觉察出不对劲，记者们兴奋异常，大新闻，而且是易燃易爆炸的绝对大新闻！
陈勇等汉芯团队的人，脸色一个个苍白。
果真汉芯是假的，那他们的前途……
被裹挟的他们顾不上是真是假，怒斥道：
“陆总，玩笑不要开得太过分了！”
“陆总，你有证据吗……”
“陆飞，我为什么要跑！”
陈进听到“证据”，眼睛瞬间一亮，余光里看到有不少人依旧站自己这边，底气硬上几分：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这种行为，是在公然地污蔑中伤一位做出巨大贡献的科研人员，我宣布发布会取消，我现在要找律师，我要告你诽谤我！”
说完，就要往台下走，脚步凌乱匆忙，但没走几步，警察走上前拦住去路。
“陈进先生，请你配合……”
“他诽谤我啊，他诽谤我！”
陈进歇斯底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些穿制服的远远的，又退回到那个男人面前，大喝道：
“陆飞，你、你有证据吗！”
“有！没有，他们会来吗？”
陆飞不急不慢拿出几份复印的文件，丢给目瞪口呆的申交领导等人，“幸亏我的两位副手，孙红军、郭兴觉察出异样，经过一番调查之后，这些就是你行骗的证据！”
申交校长定睛一瞧，脸色立马大变。
陆飞眯了眼，“这份是你的真实履历，什么芯片设计经理，什么高级工程师，你只是一个在摩托罗拉搞芯片测试的而已！”
“子虚乌有。”
陈进越恐惧，越咆哮：“这些都是你伪造的！我的档案履历是经过认证无误。”
“噢，是吗？”
陆飞耸了耸肩，“真是遗憾呐，这里有摩托罗拉背书的回函，否定以及极其不承认你的工作经历。”
申交校院领导心情五味杂陈，他们不愿意相信，但铁证如山，事实就摆在面前。
与此同时，和陆飞随行的人把资料分发给师生们，一个个传阅着，支持声渐渐消失。
虽然在学术上更信陈进，但这次萨斯中，飞购网敢为天下先，陆飞的形象太突出了，声望日隆。
他们不相信陆飞会造假，他造假图什么？
“这个是你所谓汉芯一号造假的证据！”
“这个是……”
“这个是……”
陆飞举出另外几份材料，步步紧逼。
“假的，都是假的！”
陈进已经慌不择路，想逃却无路可逃。
陆飞揪住他的衣领，粗暴地扯了过来，“还想跑？你往哪里跑，阿美利加？”
陈进口不择言，“我有绿卡，你、你们不能……”
“你就算回去，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陆飞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的见。
“你公司的账户已经被冻结！
给你买芯片的同事已经被摩托罗拉处理！
我认识比尔盖茨，打赢了乔布斯，在美利坚站稳了脚，你猜我要弄你需要几根手指头？我有9种办法玩死你，9种！”
陈进被威胁得脸色惨白，感觉快要窒息，颤颤巍巍道：“陆、陆总，你到底要干什么？”
“犯错就要认，老老实实给我认罪。”
陆飞松开抓他衣服的手，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汉芯是不是造假，给你一圈，不坦白，好果汁吃。”
“啊～”
陈进眼眶流泪，双腿发抖，带着哭腔。
“哭？哭也算时间哦！”陆飞道。
“假的，我造假了。”陈进说的细若蚊蝇。
“没听见！你敢做，还不敢大声承认？”
陆飞说着，把话筒递到他的嘴巴，“还有9秒，8秒……”
陈进垂下头，认命道：“我说我说，我是假的，芯片也是假的！”
顷刻间，小礼堂一片死寂。
真的，竟然是真的，真的造假了！
“再给你一圈，顺着造假往下说。”陆飞又看了一下手表。
“我造假就是为了捞钱！”
陈进绷不住了，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
师生们或错愕，或愤怒，或不解，一个个紧紧攥拳，满腔怒气窝在胸口，眼里冒火。
警察立马上前，出示逮捕令，顺手给了一副银镯子。
“慢着，还没完。”
陆飞板着脸说陈进必须下跪谢罪。
警察为难不已，拒绝道：“陆总，这不符合规定，不能强迫这么干。”
“这是他自愿的。”
陆飞眼神里杀气腾腾，“你想就怎么走了？骗了人，骗了这么多热爱华夏愿意为华夏芯奋斗的老师学生们，认个罪，就这么走了？”
语气里，包含着两世的愤怒。
陈进六神无主，瑟瑟发抖：“我、我……”
陆飞宛如金刚怒目，镇压一切妖魔鬼怪，“你，有意见？”
陈进满脸流汗，狼狈不堪，双膝发软，腿不听使唤地下去。
“不是朝我。”
陆飞把他调转方向，恶狠狠道：“是朝被你的花招欺骗的赤子之心的学生，是朝被你的伎俩蒙骗的报国之心的老师，是朝被你的贼心诓骗的为国举贤的领导，还有——
差点被你毁掉的华夏半导体业，谢罪！
你特么个混蛋！”
扑通，陈进瘫跪在地上，土下座。
“对不起，我错了，呜呜呜～”
小礼堂里针落可闻，只听“咔”的一声，记者按下了快门，这一刻的画面定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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