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将所闻所见反复思考,起床后的杨肥仍感到头疼,发现案件一点突破没有,一种无从下手无能为力之感,捏着头疼的太阳穴想着还是先美美吃上一顿得了。
此刻,门外刑部有人来了,阴世师办事效率很高,要求刑部对几个宫中阉宦的询问记录必须尽早交到杨肥的手上,杨肥拿着厚厚扎实一垒记录,又放弃豪吃一顿的念头,送走刑部衙役后转身回到屋内细细看了起来。
刑部所作记录很齐全,几个阉宦户籍、家世、职务等信息记录很详实,最近一段时间干了什么事,尤其在随侯珠失窃之后干了什么,几乎按照时辰来记录的。不仅如此,连客栈中那帮倭国人在随侯珠失窃后的出行也记录很具体,时间、地点、被询问之人的签字、相互之间的印证,和自己昨日询问到的差不多。
很遗憾,细细读了半天,一点有用线索都没有。
随侯珠失窃后,几个阉宦都在宫内,唯独一个姓张的小宦官出去采办,在大兴城街市各坊间采办一圈,那小宦官更实诚,连中间偷偷溜到自家以前的德化坊老屋小半个时辰,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合上卷宗,杨肥一脸无奈,看样子,估计真的有负杨约的嘱托了!在与杨阿果等人吃了点东西后,杨肥闲着无事,想着就在街市上走走吧,随侯珠失窃,必然有人带出给藏了起来,整个大兴城盘查很严,如果有人将随侯珠藏在城中某处,说不定也会在城中留下些蛛丝马迹。
于是乎,后续整整两天,杨肥在城中小心翼翼地乱窜,当然并不是忙碌瞎跑,而是将匡震、胡藻德、那批倭国人、宫内几个阉宦陈述到过地方,干的什么事,顺道暗中核实,如果他们当中真有人撒谎,那必然与自己核实的消息有误差。
不过还是很遗憾,经核实的消息和那些人的陈述基本大差不差,即使细节上、时间上、言语上有点误差,但看的来与案情进展毫无关联。
杨肥干脆放弃了,当天空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大兴城城楼时,顺道在德化坊门楼下休息,买了个油饼一边吃着,一边给自己灌了口美酒,既然明天不知该怎么办,那过好今天总没什么错吧!
油饼香气四溢,引来身边不远一老妇人,她抿着嘴,发出一阵叹息,“哎,老妇人命苦,不知多久了,都没吃上如此香甜的油饼了!”
杨肥转身望去,坊门不远有栋破旧的房子,门前坐着位瞎眼妇人,满脸褶皱,看上去步入暮年,很沧桑的感觉。
杨肥笑了笑走上前,将手中剩下的大半个油饼轻轻放在老妇人手中,“既然好久没吃过,那就好好吃一顿,不够,给你再来点!”
老妇人接过油饼,三下五去二就干完了,舔了舔嘴角的油渍回道,“好心人,天天有油饼吃该多好!我孤身一人,时日无多,晨钟暮鼓中度日如年,一把老骨头都不知道会埋在哪里呢?”
杨肥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宽慰老妇人几句也不过睁眼说瞎话,老妇人孤苦,将来命运能好到那里去,于是唤来远处卖油饼的老板,递上些碎银子,问道,“你看,这些碎银子买油饼,给老人家一天一块饼,能吃多少天?”
油饼老板一看碎银子,笑道,“这些碎银子加起来起码直一贯钱,您如此好心,我也半卖半送,让老人家吃上一年好了,权当做善事,为儿孙积点福报!”
杨肥笑了笑,“那有劳了!”
老妇人一下子挺激动,摸索着拉住杨肥的手,干瘪的眼角竟然湿润了,一时间反而一句话没说出来。
杨肥看着老妇人,做个好事不是很正常吗,他也是大兴城近年来评选的十大有为杰出青年,想着便岔开了话题,和老妇人攀谈了几句。比如问问德化坊的由来,周边隔壁的邻居,拉拉家常的话,至于老妇人有无子女,明眼人都看了出来,老妇人长期无人照料,应是孤寡老人,免得会触及老妇人的伤疤。
提到左邻右舍时,老妇人无意间提到隔壁的隔壁现在也是较为荒废的房子,以前是户好人家,可惜家中突遭变故,母亲发了疾病,请治病的大夫都来不及就病逝了,父亲然后又突然间失踪,唯一的儿子后来无人抚养,被人偷偷带进宫内,成了阉宦,后来孩子大了,偶尔回来,将早已破旧的房子清理下杂草之类,回来时,偶尔也和左邻说上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见老妇人提及此,杨肥想到宫内那个张姓小宦官,便向老妇人核实下是不是此人,老妇人一听点头称是,说那家的主人确实姓张,早年从外地迁入来,旋即又神神秘秘拉着杨肥说道,“好孩子,我们说的那家,前几天我发现了件怪事!”
见老妇人神经兮兮,杨肥便问道,“怪事?难道闹鬼了?”
老妇人点头,“我看八成是!”
“为何?”杨肥有点惊讶地看着老妇人。
“老身虽然眼瞎,可耳朵好使的很,前几天那小宦官又来到这里,又准备清理杂物,被我这双耳朵听得很清楚,但突然间奇怪的是,我身在屋内,却隔着窗户隐约听到他父亲的声音,二人还有过交谈,只是隔着远,两人又是低声,隐隐还听到那小宦官的哭声!令老身奇怪是,这孩子他父亲都消失十五年了,官府早已认为此人死去,如今突然出现在旧屋中,难道不是闹鬼了吗?我后来还向前边不远一户人家询问,说是不是张家人又回来了?他们说老身是人老糊涂了,张家人除了那个进宫小宦官,其他人不都死了吗?”
杨肥心中一凝,随侯珠失窃的案子没什么眉目,到是发现了失踪多年的人,发现另外一起案子。
“老人家,你说的张家房子以前闹鬼不?”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妇人连忙摇头摆手,“以前除了荒废些,偶尔晚上有夜猫野狗叫,也没啥子动静!”
“那不就得了,肯定不是闹鬼!您别乱想了!”
“不,不!”老妇人一脸笃定,“即便不是闹鬼,那肯定也是怪事,后来我听到一阵吱吱声,像是人远去,又不像,总之甚是奇怪啊!”
吱吱声,杨肥深沉思虑片刻,模仿着学了一下,接连试了好几次,直到老妇人点点头说,很像才停了下来。此刻,杨肥又陷入极大的沉思中,他再次向老妇人确认,说您听到的声音真是张家多年消失的人的声音,老妇人连连点头,说自己这双眼已经瞎了三十年,可是耳朵从来不会听错,那张家人在坊中住了好几年,声音怎么会听错呢?
杨肥嘴角露出微笑,他忽然发现当一切看似无路可走时,竟然会柳暗花明,他轻轻对着老妇人说道,“今个天色不早,等明天,我请您老人家去饭铺好好吃上一顿,可好?”
老妇人一脸激动,拉着杨肥的手,恨不得杨肥就在此留宿一晚才好,杨肥笑着回道,自己家也离此不远,明天会来看她的,好说歹说,老妇人才最终放了手,放杨肥回去了。
第二天,杨肥起得很早,早早洗漱后便安排着杨阿果来接老妇人去吃饭,杨阿果不明白,问了即便,杨肥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爱搭不搭理地哼一声,因此也没在细问,只得照着杨肥吩咐,雇了辆驴车,拉着老妇人来到家酒店客栈住下了,让老妇人在此好好吃住几天。毣洣阁
这两天,杨肥没事就和老妇人聊聊东家短西家长的事情,时不时又向老妇人询问着一些事情,尤其当酒店对面那间太常寺专门接待外国人的客栈中,倭国人从中走出来四处溜达的时候,杨肥总会询问的特别勤快,渐渐地,杨肥得出心中的判断,只不过他仍有不少事情需要核实,来证实自己的判断,看来好好审问下宫里的那个小宦官很有必要了。
查案子肯定要审讯,可审问对象不同,方式自然也必须有所区别,宫内的人,哪怕只是地位卑微的宦官,别看有多小,毕竟身后可能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慎之又慎十分必要。准备提审那个张小宦官之前,杨肥将此事告知杨约、阴世师,他们自然明白杨肥的意思,既然审讯,动刑免不了,关键能获得的线索或者结果怎样?杨肥自然也不敢完全打包票,不过杨肥有股耍奈的劲头,反正你们爱干不干,实在不行,我撤出,甩袖子不干了!
当然,查案到了关键时刻,杨约、阴世师两位重量级人物也不敢太得罪杨肥,终于在半夜,经过宫内主事的同意,那个悲催的小宦官被人带到了刑部阴暗幽深的牢房内。
杨肥忽然有点下不去手,他觉得近几年心变得越来越善,自己难道真成了个大善人,于是干脆找天牢里面最善于用刑盘问的狱卒,在他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顺道送上一份红包大礼,告诉需要对小宦官审问的重点,那狱卒嘿嘿直笑,捏着手中沉甸甸的红包礼,卷起手中浸泡的香油掺杂着隐隐血迹的麻绳鞭子,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是个活人,到了他手里,不出十二时辰,保管要问什么有什么,连自个爹妈妻儿都能一口气给卖了!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指尖苍穹更新,第117章 眉目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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