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胖子嘿嘿一笑,“给你长脸可以,不过有些事情你必须听我的,首先第一步,把你那张臭脸挪我远点,我可没那种爱好!”
阴弘智哈哈直笑,“成,成。你怎么说都成。杨兄弟,大兴城里有几家官宦子弟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怎么样?下次你还得帮助好好教训他么一番。”
“得了吧!”杨胖子没好气地回道,“刚才我可是凑巧,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旋即又从一包银袋子里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店家,“店家,这我请大家的!”
众人齐声叫好,纷纷回到店中,上肉上酒胡吃海喝起来。
杨胖子背上沉甸甸的包裹,心里那叫一个爽快,那些个豪门望族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贩夫走卒,官衙的普通差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高高在上,享受着社会最好的待遇,今天终于从独孤盛身上挖下几两肉,也让他吃了个瘪,旋即拉着阴弘智道,“咱们吃好了,走吧!”bïmïġë.nët
阴弘智嬉笑着回道,“我还没吃好,再吃两杯!”
杨胖子眯着眼回道,“什么没吃好,打赌赢了,我看你是想准备在人多的地方继续张扬嘚瑟一下吧!此地还是别呆了,万一独孤盛气急了,想阴我们,偷偷派人来此寻我们的晦气,请来一帮打手,你瞧我们俩这样,能应付得了吗?”
“那倒也是!兄弟我服你,听你的走吧!”
两人上马,为防意外,沿小路朝万年县走去!
路上,阴弘智忍不住问道,“杨兄,你既然想到好法子,刚才为何不明说,让那两个羊倌把家中羊赶来,为何却告诉我,让我对他们先后各说一遍,而且特意嘱咐他们,都说羊一定会还给他们呢?”
杨胖子笑道,“我那是准备迷惑当中一人,那人想获得不义之财,我如果说有法子分得清,他必然有防备之心,万一猜出我的想法,趁机跑了,咱们可真就输了!等到他们都来了,众人都在此,即使那人猜出我的法子,也无可奈何!”
“原来如此!”
阴弘智问道,“杨兄,细细思来,你这法子还真让别人无话可说,一开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那十几只羊,可两个羊倌都说自己的羊回来了,有点意思!”
杨胖子也嘚瑟着,笑道,“他敢说自己羊没回来吗?”
“那也不一定!”阴弘智一边揣摩着,一边回道,“万一那人胆子大,死活讲自家的羊跑进别人家的羊群里,你作何解释?”
杨胖子回道,“其实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谅他没那么大胆子,一来只要庄稼人养过牲畜都知道,一般牛羊、鸡鸭,如果养熟了,到了晚上自然要回圈中,人或许不认识家中所养的每一只羊,但家中羊与羊之间,它们相互一定辨别出来是否来自一群,其二,在出酒肆之前,我已经猜到了谁在说谎,只是暗中观察一直没有声张罢了!”
“哦!真的?”阴弘智有点惊讶,埋怨地瞧着杨胖子,“你早偷偷对我说,不就得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和那个该死的独孤盛再赌大点,让他输得就剩裤衩子去万年县报到。”
杨胖子笑道,“那也不必,凡事也不能做得太绝。独孤盛看上去本质上并不坏,只不过从小身在权贵之家,看不起那些粗俗卑鄙之人,我看到了万年县,等独孤盛明白过来,他那几个仆人算是合起伙来糊弄他,到时,有他们好受的。”
“其实我已经猜出,那个说谎的人应该是陆达明,记得他明明说大清早就赶着羊来到村东头放羊,那时晌午已过,照理说他放的羊应该吃饱了,正好赶回去,可后来,我细细观察,那十几只羊竟然头都未抬,一直趴在荒草地上吃草,显然饿坏了。我又看到陆达明眼有黑圈,显然一夜未睡的样子,脚上的鞋竟然还沾满东村头特有的黄泥瓦削,我记得那地方我们刚来时看到有几间破屋,废弃要倒了根本没人住,白天秋日高照,唯独夜里才会有雾气,草尖上才有水,鞋上才能沾满泥土瓦削,于是我敢断定,陆达明一定撒谎了。最可能的是,昨天傍晚时分他发现别人的羊,看主人又不在傍边不知跑哪去了,便起了歪心思,想一路赶回来,可羊毕竟也认识回圈的路,赶不走,羊只得漫山转悠,天黑了,陆达明无奈只能偷偷将羊赶进废弃的屋中住了一晚,一夜过后,今早开始又往回赶,直到中午,不巧又遇上了寻自家羊的费保四!”
“有理,精辟!可你为何不指认他呢?这样见财起意的人应该严惩!”阴弘智愤愤地回道,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偷鸡摸狗的人。
“哎~!”杨胖子轻轻叹了一声,脸上突显出一副哀愁,“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一般羊倌出门放羊,闲来无事,总会抽抽旱烟,提提神,消磨一点时光,可陆达明腰间没有憋着旱烟,憋着却是一个小孩子才玩的拨浪鼓,那只鼓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我看见拨浪鼓杆子应该折了,外面是使用一块小布围着扎紧,想来陆达明应该有个十分乖巧的孩子,可惜由于生活艰辛舍不得花钱,买不起小玩意,只能修修补补带回去给小孩子玩。我若当场说陆达明撒谎,意图盗取别人的财物,这也是一条重罪,爹被关了起来,将来受罪的还是孩子,我于心不忍,得饶人且饶人吧,但愿他能痛改前非,能醒悟!”
阴弘智恍然,感叹不已,“兄弟,有胸襟!”对杨胖子开始崇拜起来,这么好的人,这么替别人着想的人,上哪找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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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打算快马加鞭,不料小路傍边窜出一老一少父女二人,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赶羊回家的陆达明,身旁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娃娃或许是他的女儿。
“吁····”
杨胖子勒停住马,“陆老汉,你不是好好的吗?赶快回家过日子去吧,这个事没人会再来计较,权当做一页书翻过去了!”
谁知陆达明跌跌撞撞跑到杨胖子马前,噗通一声跪下了,傍边那个小女娃娃也不明所以,跟着跪在面前。
杨胖子不敢受此大礼,连忙下马扶起陆达明,心想纳闷,这老汉莫不是吃了亏,铁下心来准备讹人了吧?“陆老汉,你这是为何?刚才的事情,我不是说了嘛,都过去了!”
陆达明此刻却情绪激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知道你更是个好人,换做村子里的其他人,那会顾得我老汉的面子与全家的死活,早就把我扭送到官府了。可恩人啦,你却不知我的苦,我想求您一件事?”
阴弘智见此,觉得陆老汉偷了别人的羊,还找人诉苦,莫不是准备还想着倒打一耙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得了吧,没把你盗羊的送去官府,也算不错了,你怎么还来求我们给你办事?还嫌我们不够晦气啊!”
杨胖子猜得出,眼前的陆老汉或许真得有隐情,或许也是被逼无奈,回头狠狠瞪了阴弘智一眼。
阴弘智无奈翻了白眼,倒也拿杨胖子没辙,以后还得指望杨胖子帮他好好教训别人,把以前吃的亏统统还给别人,把以前丢下的面子统统给找回来,旋即默不作声,静等后续发展,看陆老汉到底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陆老汉,你先起来说话,如果真有苦衷,不防告诉我,如果真要求我办事,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答应你!”
此刻,陆达明泪流满面,站起身,控制了一下情绪,缓缓掏出憋在腰间的拨浪鼓,轻声道,“我每天放羊的时候,没事就摇摇这拨浪鼓,就想起了我的孩儿?”
杨胖子一看这情况,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孩儿应该是出事了!
“恩人有所不知,我原本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娃,叫陆羊儿,算年纪今年正好十六岁整,小的便是这个,才十二岁!”陆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那女娃娃搂在怀里。
杨胖子点点头,少年时悲惨的遭遇仿佛让自己和陆达明拉近了距离,不自觉地等着他将故事说完。
“其实我和同村的费保四从小关系还不错,我们在一起放羊,两家人一起共度难关。费保四有个女儿,与我家陆羊儿同岁,他们俩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去年开春,我瞅着羊儿已经十五岁了,便提着礼物去了费家,想给陆羊儿提亲。费保四当场就答应了,我心里也特别高兴,回到家后便把此事也告诉了羊儿。打那以后,羊儿和费家女儿关系更好了,也更近了!”
“谁知这一提亲却召来祸事!没多久,长安县里有个媒婆不知从何时见过费家女儿,见长得水灵,又招人喜欢,便偷偷记在心上,居然替长安县一个年近六旬的县主簿来提亲,说让费家女儿去他家做小妾。那媒婆一张嘴,甜的像蜜糖似的,说把女儿送过去,到时你们费家算是和官面上的人结亲了,那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嘞,这下把费家的婆娘终于给说动心了,于是想毁掉婚约,一开始费保四不愿意,可后来经不住他婆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也答应了,只是思来想去,不好对我开口。”
“到最后,没想到,他们居然来个狠招,一面骗自己女儿上了轿子,说是嫁到我们家,其实却让人抬进长安县主簿的家里,一面又同时让人退回聘礼,说女儿已经许配给了别人,让我儿死了这条心!可怜我儿受不了打击,一下就病倒了,好不容易好了点出门做事,却不断遭到村里人讥笑讽刺,我儿受不了这奇耻屈辱,一时想不开投河去了!我又悲痛又气愤,和婆娘一起去费家,要讨个公道,可是费家闭门不见,我无奈又去了保长家。保长最后碍于乡邻情面,给我们居中调和,最后费家又赔了我家十两纹银的丧葬费,说此事就这么了结,你就是去长安县去告,也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恩人啊,是他们不讲信义,我儿子才会受不了打击,受不了别人的冷言冷语,才投河自尽的啊!难道十两纹银就能够了结了吗?”
杨胖子沉默了,他不知怎么回答!
费家确实有错,可他退了聘礼,丧葬费也给了,陆羊儿毕竟受不了心里压力,想不开自杀的,如果将陆羊儿的死全部归结到费家,确实有失公平,费家只能说是事出有因。
至于女儿要嫁给谁?费家能做得了主。有婚约,但口头约定,即使悔婚,陆家最多也只能多获得一些赔偿,即使现在刚刚颁布不久的《开皇律》也没明写,说话不算话或者答应别人之后反悔了,该怎么处罚!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指尖苍穹更新,第014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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