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榆嘶啦擦了跟火柴,点了个檀香,起身给李修平泡工夫茶。
檀香袅袅,古筝音乐又让人心情平稳了几分。
林清榆把一杯工夫茶递了过去,声音低低柔柔:“可这就是社会的面目呀。今日陈律要跟我打擂台,哪怕用他的资本砸得让我这间画廊被迫关门大吉,我也得认了。”
李修平诧异地看着林清榆:“陈律怎么会这样对你?是因为我吗?”
林清榆淡淡摇头:“表面上看是因为你,但实际上是因为我们两人理念不合。我成长了,但他还企图让我继续当扯线公仔。
往难听里说,他就算不喜欢我,不娶我,也容不得我跟异性接触,得为他守身如玉。所以,这事与你无关。是我与他的矛盾,迟早要爆发的。”
“可……陈律分明眼里有你。”
林清榆耸肩:“那又如何?可我并不想要那样脏的他。”
李修平叹了口气:“如若真的陈律把你逼到走投无路,你会如何?”
“变卖所有资产,离开京都,周游世界。”林清榆潇洒道。
她不是那种会自怨自艾,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对我的人。
与其纠结,不如洒脱另寻出路。
李修平显然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愣了好半晌:“阿瑜,你跟我还真的不一样。真佩服你,一直都能坚持自己,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林清榆淡笑:“还是别说我了。说说这个展览吧。成年人专注解决问题,而不是抱怨。就目前时间如此紧迫,你重新找展厅已经不可能了。不如看下我的设计。我不能保证我一定打赢这一站,但我跟你保证,我会竭尽我所能。”
李修平点点头,结果看完林清榆的设计方案,他眸底闪过惊艳。
林清榆给他讲解了几处设计和想法,李修平都觉得很不错。
林清榆把设计稿收起来:“剩下的交给我。但我有一个要求,任何人问起包括展览的问题,都不要回答,只说全权交给我即可。哪怕你的母亲,都不要透露半个字。”
李修平点点头:“行,交给你。”
就在李修平准备起身之时,林清榆又突然淡淡来了句:“其实你还是后悔了。从你刚才踏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后悔了。
你原本只是想借个名头靠近我,没想到把陈律拉了下来,让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与你来说,风险成本太高了。你刚刚有半刻后悔,想要退了这个展览,跟陈律示软。”
李修平轻笑,重新坐了下来,正眼看着林清榆:“你刚没继续跟我详谈下去,就是为了好好谈展厅的事情?等到全部谈完,再跟我秋后算账?”
林清榆笑笑,没有否认,换了个包装词:“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三年前没说清楚的事情。李教授,我并不喜欢拖着。”
“好。”李修平垂眸看了眼交叉在身前的双手,忽地又抬眼,似乎豁出去般开口,“确实如你所说,我是故意要靠近你的。我知道你跟陈律的协议就要到期了,我也知道陈律不会娶你。我想知道,我还有没机会?”
“李修平,你娶不了我。”林清榆洗了洗茶杯,笃定道,“三年前你没把握,其实三年后,你依然没把握。”
李修平面色一僵,还想说什么,但却发现自己反驳不了。bïmïġë.nët
“你不过是想我陪你一直耗着而已。如果我没猜错,那天你第一次来我办公室,你反复掐断的电话,其实是你母亲打来的。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坐在你的车里,在不远处监控着你,以防你跟我相处时间太久。”
李修平苦笑:“阿瑜,你很聪明。”
“你解决不了你母亲,却又要来招惹我,无非不过是这几年没有能照进心里的月光,想着从我这里得到精神的慰藉,就这么跟我谈着无关痛痒的感情,拖着彼此罢了。你想先拖着,拖到你三十几岁还单身,说不定你母亲就服软了。”
这话李修平有点不爱听,情绪也跟着激动了几分:“我知道我母亲不好!可我能怎么办?她32岁就丧夫,为了不让我受委屈,打定终身不嫁。
一个寡妇,没有文化,凭借双手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你知道多难吗?
我读研究生那几年,本来负担就很高,但她为了我不在同学面前丢脸,总是省吃俭用给我买衣服和鞋子。这份恩情,难道你要我割舍掉吗?”
林清榆不似李修平的激动,淡淡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给不了一个女人想要的结果,就不要去招惹她。既然你割舍不下这份畸形的母爱,你就应该按照你母亲的规划去娶妻生子,能少了很多麻烦和障碍,不是吗?可你又不甘心。所以,我就必须成为你的牺牲品?”
李修平面色有些难堪:“阿瑜,你不是不婚族吗?”
林清榆浅笑:“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婚的女人,有的不过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和有一颗不愿意将就的心罢了。
我母亲的三段婚姻,给我上了三堂不同的婚姻课。而你,李修平,也给我上了一课。”
“我?”李修平似是觉得委屈。
“由始至终,你都没表明过你喜欢我。我们也从来没确定过关系。
在指导我课程的时候,我们确实因为美学理念,对彼此有过好感,但你一直在观望中,也从没点破,不是吗?
我们从没约会过一次,也没牵过手,也没有过山盟海誓,请问你是如何定义这段关系的呢?”
李修平愣住:“你当时一直在等我开口?”
“而你在观望!一个还是院校的本科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本校的研究生,父亲不在,母亲改嫁,身体又不好的拖油瓶,你很清楚,你母亲是不会接受的。”
“是!”李修平承认,“但我一直在努力,我希望你能考上研究生,希望你能留校,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在学校里任职,到时候是双职工,我妈久而久之会同意的。但在所有事情成功之前,我不敢贸然跟你表白。我以为你会懂我的心意。”
林清榆摇头:“那是你想要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李修平有些泄气,又有些讥笑看向林清榆:“所以,后来你听说我母亲是个难缠的主,不也打退堂鼓了?林清榆,其实我们半斤八两。”
“确实。”林清榆点点头,“我害怕麻烦。像你母亲这样的人,我敬而远之。这段恋爱成本太高,所以我干脆利落就斩断了那点稀薄的好感。李修平,放下执念吧。你的性格,斗不赢你的母亲。”
“好。”李修平痛苦地阖上双眼,又重新勉强露出笑意,“我知道了。以后,我们就是曾经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没错。”林清榆愉悦地点了点头。
而李修平这边刚从画廊走出去,就去了陈氏找陈律。
陈律坐在总裁办公椅上,轻蔑看了李修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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