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致谢。昨晚没注意，今天一下楼才发觉客厅有点空，好像少了什么。李子淳随意看着，一回头赫然是宽阔的水面，有几只水鸟停栖：“嚯！这地段也太好了。”
夏凌寒皱眉：“小声一点，现在是你的房子。”
李子淳撇撇嘴，嘀咕一句“送我得了”，拉开座椅：“他呢？还在睡？”
夏凌寒点头。
李子淳感叹：“羡慕啊，有人养着不用上班。”
夏凌寒：“你也可以不上，我雇你在家陪他。”
李子淳：“你雇得起，我还不给你雇呢。等我上班走了，看你怎么向他解释。”
“这样他还能和我说句话，也不错。”
李子淳呛出了一口牛奶，乐不可支：“你可太卑微了。”说着擦擦嘴：“要不你配个司机接送我？省得我偷跑不回来。”
“你连个司机都没有？”夏凌寒皱眉。
李子淳摆摆手上楼：“事业上升期，每一笔都是辛苦钱。”
等他换好衣服下来，管家告诉他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李子淳正心中暗爽，夏凌寒淡淡提醒：“只管这里到你公司，别的不送。还有，准时下班，必要时我会采取特殊手段。”
李子淳咬牙一笑：“你是想当我老婆？请排队。”
夏凌寒：“如果可以让你提早下班，我不介意帮你选一个。”
“不必了。”李子淳头也不回地阔步走出去。
“找人来铺地毯。”
管家：“好的先生，全部么？”
“全部，颜色可以不一样——但不要太沉闷，最重要的是软。还有，我现在是客人，不要叫我’先生’。”
管家犹豫着道：“可是许先生已经见过我了……”
夏凌寒：“……”当他没说。
精神的浮游会使梦也失去依托，对许希晓来说便是如此。他从梦境的泥沼中挣扎出来，刚醒就极为疲累。
全身被灌了铅，他翻个身努力撑着身体坐起，又躺下，如此反复多次双脚才踩在地板上。
他拉开一半窗帘，光扑进房间，远处湖水大片大片泛着粼粼的金色，修剪整齐的草地像一大块毛毡柔顺的铺在地上。
“要出去看看么？”
许希晓睫毛微颤，转身看到夏凌寒嘴角噙着笑，白短袖休闲裤，露出形状优美的肩线，和外面的日光一样明亮。
他不动，夏凌寒也站在原地，耐心道：“或者先吃点东西？”
许希晓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根本不是李子淳的家。
他越过夏凌寒走出去。
许希晓没回答管家的问候，盯着庭院里几个铺地毯的工人看了一会儿，见他们要进来，后退几步上了楼梯。
夏凌寒一直跟着他进了书房，他听到夏凌寒关上门：“是不是人太多让你觉得不舒服？以后这些事我会安排在你休息的时候——既然这样，家里的佣人也让他们定点过来吧。”
许希晓没有想过回答，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夏凌寒好像对他的不回应毫无所动：“你大学就爱看这些。”
即便大学的事他记得不多，他仍觉得夏凌寒这句话说错了，因为他的心思完全没有在书上。
他想起某个大学不知名的夜晚。
里面的年轻男女仍在欢声笑语纸醉金迷，他俩喝得醺醺然，一齐倒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银河飞星暗度，夏凌寒双手枕在脑后，星辉倒影进他的眼眸中，是那样的意气焕发不可逼视。
回忆在夏凌寒扭头注视自己的一刻中断，就像当时擦肩而过的暧昧戛然而止。
他不禁看向夏凌寒。
依然很好看，只是眉宇间的少年气已不复存在，看起来有些疲倦。
是因为他么？
几乎没有比夏凌寒还顺遂的人了，他成了夏凌寒生命中唯一的不顺遂。
夏凌寒倒是他唯一的顺遂了。
一直以来，只有在他身边才会感觉自己被爱着。不需要言语，无论是那个夜晚还是现在的正午。
夏凌寒正在工作，感应到许希晓的目光，笑着问他怎么了。
如果可以，许希晓想问夏凌寒哪天晚上他说了什么。
但他只是低下头，现在他连唯一的顺遂也不能有了。
水滴到书页上，一擦便迅速起了褶皱，他立刻合上放在一旁，脸上的泪被纸巾轻柔地擦去。
夏凌寒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抱抱你。”
许希晓不敢看他，推拒了这个渴望的拥抱出去，一开门走廊铺上亚麻色的地毯。管家问他要不要用餐，他点头，一路上的地板都铺了地毯。他印象中夏凌寒并没有铺地毯的爱好，不过颜色素净质地柔软吸音，他很喜欢。
餐厅的地毯是浅蓝色的，许希晓坐下来，管家对夏凌寒说只有书房没有铺地毯，问他要不要让工人再来一次，他说不用了，还吩咐管家让佣人定点过来不要久留。
午饭许希晓吃了很多，夏凌寒时不时问他还吃么，管家一直等着给他添饭，他有点不好意思，可胃里真的很空，即便食物没有味道也想吃，吃饱了仿佛灵魂才能踏实。
管家给他添到第四碗饭，终于觉得吃不下了，管家微笑着说今天天气很好，可以去花房看一看。
许希晓点头，不过改天吧，他吃太多了，现在只想睡觉。
夏凌寒撑着头看他：“是可以去看看，不过得先吃药。”
管家端来水时看到许希晓干嚼药片，少见地愣了一下。
许希晓也愣了，在家里每次这么吃不知不觉吃成习惯了，不过他接受管家的好意，接过来喝了两口才回卧室。
“我可以睡在这里么？”
食物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使他混沌，他“唔”一声表达对吵到自己的声音的不满，投入更深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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