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太子妃意味着什么?”姬琰捏她的脸,“再者说,立储之事关乎东龙的未来,就算是姐姐也很难插手。”
“你们多少能左右的。”
姐姐、哥哥们、父亲,甚至是傅弈自己,都有能力暗中牵引朝政。
“即便能……难道你愿意让傅扶疏成为太子吗?”
这句话一出,姬千秋的双眼露出寒意:“我恨他。”
“若我拦下的那封密信是真,那傅扶疏早已和莫凌霜达成了某种合作,而祭品是你。”姬琰说,“那三皇子竟是如此歹毒的男人。”
“如此说来,得亏今夜是姐姐下手,如果是傅扶疏,恐怕我早已被他二人谋害。”姬千秋淡淡地说。
“我倒不知你是讽是褒了。”
“姐姐会与我道歉、会乞求我的谅解,换做他呢?”
傅扶疏的格局比井口小,心却比污泥都脏。
“我本来就看那燕后烦,只是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罢,如今她那儿子这样待你,可怪不得我不客气。”
“她还被关在天牢里审问,先别去蹚这浑水了。”姬千秋说,“毒害太子的凶手还未找到,你的身份本就让许多大臣忌惮,皇帝病重,你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
“也罢。”姬琰抚摸妹妹有些颤抖的身子,轻轻的为她顺背:“但姐姐再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有事千万别自己憋着。”
“好。”
“皇子就那么四个,傅弈不行、傅扶疏也不行,傅阙又是个怪物似的废人,更不可能被立为皇储,那还能是谁?”
姐姐的话不无道理,她确实不想成为太子妃,可剩下的那两个皇子实在不是男人,或者说连人都不是,又怎能治理好东龙呢?
难道真要为了天下百姓……
“如果成为太子也是他的意愿,我倒不想说太多。”
“看来他让本宫的妹妹春心萌动了。”姬琰揶揄道,“果然前途无量。”毣洣阁
“姐姐!”
姬琰开怀大笑,姊妹二人复又交谈了几炷香的时间。
“……我得赶在大臣们上朝前回去了。”
她们站起身。
“我竟不能说‘不’,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姬千秋第一次意识到要离开姐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目睹累累白骨后,又怎能自私地欣赏风花雪月。
“今夜能出那牢笼这样久,我已经满足了。”姬琰忍着泪水,强颜欢笑,“梦里都没想过会有这一日。”
“你想见见娘吗?”
“不了,她定是好不容易才睡着。”
姬千秋抱住姬琰。
“傻孩子,你随时可以去见我。”姬琰温柔地说,“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母亲。”
她把姐姐送上马车,又兀自站着看了会儿月亮才回府了。
恒王……
傅弈他还好吗?
深秋的雾气有些浓重,却挡不住天上的光芒。
*
今夜的月亮这样圆,她会留意吗?
傅弈拉下窗帘,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烈酒,灌了两口后尽数倒在左手小臂上,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却眼睛也没眨一下。
今日南武国被打的节节败退,可东龙也受到重创,他带领士兵们撤退时被敌方将军砍了一刀,当即被血腥味与疼痛刺激得杀红了眼,把那人斩首,便又极大鼓舞了士气。
傅弈往后一靠,闭目养神运转内力,思绪却愈来愈紊乱,脑中尽是姬千秋的模样:笑的她、冷冰冰的她、甚至是蛊毒发作时的她;柔软嘴唇主动吻上来的瞬间、鼻间氤氲的香气、纤细白嫩的颈项、还有那迷离的桃花眼。
四妹妹……
……嫂子。
他被心中人迷得几乎要走火入魔,杀欲大涨。
“将军,人带来了。”
“进。”
副官押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进房,一脚踢在他膝后,男人“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等副官下去后,傅弈才问:“你就是百草谷谷主?”
男人只是疯疯癫癫地笑。
“你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本座不知!”
“你以为装疯卖痴便能躲过一劫?”傅弈勾了勾唇,“不交出来,谷里百条人命都下去陪你。”
男人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
“你的儿子、亲友、徒弟,还有你那怀孕七个月的妻子,一个都跑不掉。”
“将军为何找上本座?”
“这要问你自己,心黑成何样才会研制出那些毒药,甚至高价贩卖出去为祸人世。”傅弈淡淡地说,“百毒谷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你既已用我妻儿要挟我,又何必装出一副大善人的模样!”
“祸害南武也罢,还敢把手伸到东龙去。”傅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比起我,恐怕有人更想亲手杀你。”
“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看来你还没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傅弈笑了笑,“进来。”
“别!将军大人有大量,别杀谷里的人。”男人换了副表情,气焰疾速消失,“将军需要何物只管说,小的一定双手奉上。”
“云.雨蛊解药。”
这话一出,男人愣住片刻,然后脸上又出现那抹诡异的微笑,慢慢变成放声大笑。傅弈面上不显露,扎着绷带的手却动了动,强烈的威压令人胆颤。
“恕本座无能为力……被下了云.雨蛊的人都会变成荡.妇,爱上宿主不可避免。”男人笑着说,擦了擦溢出的泪水,“不然本座的妻子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待在百草谷。”
“你研制如此下流腌臜的物什,就为了把人栓在身边?”傅弈压抑着心底暴怒,“没有解药,那母蛊呢?”
“将军这话说的,如若是你心爱的女人念想着别人,你能得到如此物什,你会忍得住?我们都是男人,将军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
“你也只能用情毒强迫她付出身子了。”傅弈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眼里露出不屑,“废话少说,把母蛊交出来。”
“本座泡制的云.雨蛛成双成对,一只子蛊仅对应一只母蛊。”男人笑着说,“能解的母蛊在下毒那人手上,除此之外再不可寻。”
傅弈微微额首,看似风轻云淡,然而充血的双眼已然隐藏不住。
再活的这一世,他忍耐了太久,甚至必须时刻警告自己:不要在四妹妹面前露出这一面,定会把她吓跑。
好不容易求到的人、捧在心尖上都怕伤害到的人,如何能把她吓跑?
思念、担心、愤恨,浓重的血腥味都在诱.惑他:接受自己。
现下那个人不在身旁,他选择顺从——
傅弈俯.身向前,一把扣住男人的脖子往上提,喉结在他掌心里急速吞咽,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连求饶都无法做到。
“你死了,你的‘爱妻’却是解脱之人。”傅弈笑了,大手一扭,掐断了男人的脖子丢回去。
男人断气后,手腕上有一只三指大小的蜘蛛爬了出来,傅弈皱皱眉,把蜘蛛抓起来。
和四妹妹胸口浮现的那只白色红纹有些不同,这只是白色黑纹,被傅弈碰到后变得异常平静,似乎无法对非宿主之人产生反应。
“进来。”
得到命令后,副官掀开布帘进入房中:“属下在。”
“派人把这物什送去百草谷,亲手交与谷主夫人,告诉她再污浊的池水,也会雨过天晴如明镜。”
傅弈把蜘蛛递去,副官捧着那白蜘蛛退下了。
他复又闭眼不管那尸体,本想平息翻滚的恶念,却嗅到一丝鬼祟气息。
“滚进来。”
在他即将起身把那潜伏之人揪出来时,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弓着身进门,主动跪倒在地。
“你如何敢偷听。”
“将军,小人有您需要的解药。”
傅弈睁开双眼。
那男人伸出手,举高过头顶,掌心里躺着一颗小药丸:“但是将军必须先吃下这粒药,小人才能把真正的解药交与您。”
“制作这蛊毒的人刚说云.雨蛊并无解药。”
男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尸体,恭敬地说:“主人却有。”
“你是否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傅弈冷笑,“吾乃骠骑将军,吃了让敌军反败为胜吗?”
“恒王殿下请息怒,小人保证绝不会害您。”男人说,“但如果想得到解药,或许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不需要以此证明自己。倒是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威胁我。”
“一旦蛊毒攻心,便再无回转余地,请殿下慎重考虑。”
傅弈看着那颗棕黑色的药丸,眼中弥漫浓雾,深不见底。
曾有一次他一如既往的在窗外偷窥四妹妹,却看见她一边哭泣、一边精神恍惚的准备吞下一颗东西,情急之下他只能投去石子阻止,还记得四妹妹表情呆滞地回头,起身打开门。而他没有躲、没有逃,与已为人妻的心上人对视,却再看不见她的灵动与善良,只有绝望氤氲在那双桃花眼中。
傅弈压制住体内狂躁的内息,血腥味与痛苦同时冲撞,快要把他逼疯。
“谁派你来的。”他压着声音问。
男人也不忌讳,低声说:“确实是主人的吩咐,但多的小人再不能说了。”
“不可言说之人?”
“是。”
傅弈心中有了大致猜想,便拿过药丸一口吞下。饶是内力深厚如他,不过数分钟也抵抗不住晕睡过去。
当时他没忍住,一把抱紧呆滞的嫂子深深吻去,想把她按进怀中,再也不分离。
他沉溺于欲.望旋涡。
他是一个趁人之危的懦夫。
他不敢把意中人夺出囚牢,却放任亲哥为非作歹。
他罪该万死。
这一世却让他看见救赎的光。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囊中之物更新,第 60 章 双月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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