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三小时计划

　　89,

　　上飞机之前有点东西烦心还是挺好的，起码她没在担忧恐惧中渡过候机时光。

　　不过走进机舱看见座位之后，她腿马上就软了。

　　又是十个小时呕吐，先按下不表

　　在厕所呆了半小时，终于可以离开马桶的Daisy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滴水的脸，森森地为未来美国那面的事务担心。

　　她真不想再坐飞机了，一次也不，简直是在受刑。

　　她倒是很愿意这次在那边把该办的事都办了，但是她回来还有别的事。

　　不能耽误的事。

　　她又洗一遍脸，又喝了一瓶提神药剂。

　　在烟冒出来之前捂上耳朵。

　　90，

　　马不停蹄地赶回霍格沃茨。她看着怀表，已经快赶不上时间了，毕竟原本计划的时间可没有算上晕机。

　　英国已经是26号中午。

　　一切流程跟离开的时候正好相反，除了她是打车到的霍金酒吧。霍金酒吧到三把扫帚，三把扫帚飞回霍格沃茨。

　　喝过三遍，提神剂对她好像不是那么管用了。她发现身体在动，但是思维、感受却像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纸，朦朦的，总是比动作慢半拍。

　　从壁炉出来，罗斯默塔对她招呼，她想了几秒才回忆起来应该如何反应。先笑，然后回答不，谢谢，下次，祝你有一个好下午。

　　这二十多个小时太丰富，身体精神都快承受不住了。

　　她真后悔在这个节骨眼定那么多计划。

　　事已至此，不能停下。Daisy爬上扫帚。

　　在霍格沃茨门前降落，从侧门进去，路过的时候闻到礼堂传来的香气。

　　胃部刺痛。

　　上次吃东西还是十三个小时前，更别说这一路胃早就倒空。

　　身体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停下了，“去拿一块面包”这个想法冒一个头，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等一会儿让小精灵送来比较好，就看见哈利从那个她正望着的拐角出来。

　　只有哈利一个。

　　太糟糕了。

　　她愣了一下，命令自己礼貌的点一下头，然后快走。

　　可是哈利不同意。

　　“等等！”

　　她顿住，回头，看见小哈利脸上悲愤和委屈并存的表情。他好像很愤怒，也很伤心。

　　她有点奇怪又有点恐慌，不知道哈利这样是为了什么，“她”之前做错了什么吗？她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她……

　　哈利瞪着她，眼睛通红，咬着嘴像是气的说不出话，又像是不想跟她说话。

　　她看着哈利的表情，那种“一层纸”的感觉又来了。能观察表情，却无法感同身受。她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身体重心不自觉地向后移，只想转身走。

　　她不知道之前三小时“她”做了什么，只能茫然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最后哈利咬着牙说，“不跟我说话，装作不认识？”

　　是这个问题吗？她站在走廊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好意思跟你说话，我觉得你不认识我了，我觉得你忘了我也不错。

　　这些是平时的答案，但可能不是现在的。

　　最后她说：“对不起。”

　　声音嘶哑。

　　飞机上吐太多次，胃酸腐蚀了声带。

　　不是故意的。她垂下眼，看见哈利穿着她送的龙皮小靴子。

　　哈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抬起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更愤怒了。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瞪着，眼圈都发红的。这样看着她的目光简直是仇恨，那样的力度，让人心惊。

　　“……”

　　她收了目光。

　　她觉得有点累，将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旅途不适，愤怒、不平、失望和思考。现在可能不是处理问题的好时机。

　　她等了一会儿，哈利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个人站在走廊里沉默地对峙。毣洣阁

　　她觉得这没有什么意义，不说话，不交流，她还有事情必须去做……

　　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事情。

　　很突如其来的，她有种想法，不知道之前三小时“她”要做的事情，圣诞节之前她做的事情，还有之前的那些年她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

　　都是有意义的吗？

　　一开始就错了。

　　一滴眼泪啪嗒地砸在了地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抹了一下脸，只有一滴，奇怪明明不想哭为什么眼泪来凑热闹。

　　在学生面前这样真是丢脸大发，她顺势转身，快步走了。

　　十年前她没有为小天狼星说什么，说了也没有证据——莉莉詹姆出事之后第二天小天狼星马上就和彼得对决。炸掉了街和自己的手指，彼得跑了。

　　那场对决损失的不只是小天狼星的十年蒙冤牢狱，不只是彼得的一根手指头。

　　现在说什么“她忘记”，已经太晚了。

　　Daisy永远不会忘记她当年看完那张报纸时的感受。

　　“小天狼星·布莱克，出卖了波特夫妇给伏地魔，残忍地杀害了彼得·佩鲁迪和当时在街上的十二个麻瓜。”

　　十年前，她早餐拿到报纸的时候都没仔细看，她以为上面写的什么她都心里有数。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以为自己对一件事已经够熟悉，等到它真正发生，才发现你之前几乎一无所知。

　　同一天晚上睡觉前，她又一次拿出那张报纸，也许是要看小天狼星照片或者是装模作样的忏悔，然后在昏黄的烛光下看清了最后一行字：“和当时在街上的十二个麻瓜”。

　　杀害了彼得·佩鲁迪和当时在街上的十二个麻瓜。

　　好像一架喷气飞机轰然飞过，震得她头发都竖了起来。

　　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捏着报纸想着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一种可笑透顶的感觉侵蚀了她，太荒谬了。她弯下腰，好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但其实这两种行为她一样也做不出来。

　　她抬起头，张着嘴，感受到肌肉的紧绷。嘴角不知是朝上去大笑，还是向下去嚎哭，这两种表情有时真是非常像。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只是默认了波特夫妇的死，和小天狼星的十年牢狱？

　　不，是一、二、三、四……十二，一共十四条人命，小天狼星的自由，还有她之前没意识到却在刚刚突然明白的——小天狼星对朋友逝去的痛苦和悔恨。

　　以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好友和理解的卢平，失去了喜爱的学生的教授、失去了可靠同事的凤凰社……波特夫妇的死并不只是他们生命的消失，还伴有许许多多牵绊和痛苦产生。

　　死亡并不只是死亡。

　　她却以为就是这样了，还在盘算这样的牺牲是否值得，小天狼星十年的牢狱也许对哈利反而更好。

　　在她把别人的生命和苦难放在天平上计算的时候，在她居高临下随意衡量别人的牺牲和得失的时候，十二个人已经死去了。

　　十二条人命。

　　为什么她之前只记着什么该死的日后牺牲，什么救世主任务？

　　太长时间没看原著，她忘记了——那十二个生命消失只是因为她忘记了？如果以前印象深刻，如果有好好回忆，会想不起来吗？会想不起来？只是十一年而已。

　　是我，我的沉默让这十二个人死去。

　　我杀了他们。

　　她第二次弯下腰，觉得自己再也直不起来了。

　　一种想要咳嗽的奇怪感觉，好像天压下来、空气突然千倍万倍变重的感觉。她试着摆动手臂，手臂也确实地摆动了，只是力度奇怪。她可以随意动自己的肢体，但是她和她的身体之间好像有种挥之不去的空虚脱离感。

　　她在动，她不像在动。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

　　她抓住自己的衣服。

　　这是内疚吗？是懊悔？这种想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的感觉？

　　小天狼星现在也是这个感觉吗？

　　你真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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