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将棋子落在此处,可就没有回旋之地了。”钟离冥毫不急躁,耐心地教她如何分析棋路,如何洞察对手的心思猜测对方下一步会往哪走。
与此同时,召桓正快步往湖这边走来,抵达时,正见钟离冥边落棋子边在棋盘上笔划,而坐在他对面的木狸手中捏着白子,貌似认真地听着。
他未做停顿,阔步走了过去。
“皇上好兴致。”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将思绪远飘的木狸惊了回来。
她扭头看去,正好对上召桓沉静的眼眸,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有召桓在,她就不用独自面对皇上了。
召桓视线转至钟离冥身上,颔首行了个礼。
钟离冥看了眼召桓,神色不变,道:“来得可真及时啊,怎么,这回又有何事禀报?”
召桓让木狸坐到桌边另一张椅子上,自己坐在了原本木狸坐的位置,从容不迫道:“怎么,没事还不能来陪皇上下棋了?这会儿可是下朝时间,微臣记得皇上说过,下朝后便可不必拘谨,随时欢迎微臣前来对弈。”
钟离冥无奈地摇摇头,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旁边的木狸,果真是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啊,这才进宫多久,就怕他丫头被他拐跑?
“朕当然没忘,只是朕和木狸的二人空间突然被打乱,有些郁闷而已。”
钟离冥虽如是说,脸上却没有一丝丝郁闷的表现,倒是边上的木狸开始郁闷了,他们两人棋逢对手,下得好不欢快,可她急啊,她有心事啊。
她琢磨着,要不她主动认了算了,就说东西是她偷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指不定还可以保住脑袋。可她又担心皇上是故意这么说给她听的,其实他早就怀疑生死球在她手上,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了。毕竟皇上这只狐狸,精得很。
思来想去,哪哪都不妥,导致她一直拿不定主意,开不了口。
她就这样看着身边的两只笑面虎从白天下到了傍晚,近两个时辰。他们俩还特热心地跟她讲解棋路,谁都不让谁,句句精辟简直可以编成本书,奈何她精神萎靡半句都没听进去。
结束后,钟离冥道有事同召桓说,便让木狸先去御轩殿。
木狸在御轩殿里徘徊了好几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才能派人去给月迭笙报信,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出门呢?
徘徊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悄悄看了眼殿外,除了齐公公和几个侍卫,也没什么其他人。她挺了挺胸膛,走了出去。
“姑娘,皇上说了要你在御轩殿等。”齐公公露齿一笑,礼貌地拦住木狸。
木狸勾了勾唇角,道:“我不想等了,我要去找他们。”
出是出了御轩殿,可那齐公公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像跟罪犯似的。
她想要甩掉齐公公,指着他后背大喊一声“快看”就转身拔腿跑,可是人家不仅没看,还迈着小粗腿跑着跟了上来。齐公公跑不过木狸,成功被木狸甩开了,可是那侍卫就不好对付了,追起人来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从没让人失望过。
木狸无奈至极,最终还是被侍卫逮回了御轩殿,到那里时皇上和召桓已经回来了。
多嘴的侍卫刚要同皇上打小报告时,木狸机智地抢了先:“出去溜达了一圈。”
钟离冥看了眼她,不置可否。
木狸一心想要回去,便对召桓使了个眼色,好让他跟皇上说说。可召桓却将视线转向别处,装作没看到。
木狸懵了,他竟然无视她的求助,难不成刚刚皇上跟他说了些什么不利于她的话?
求人不如求己,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自己跟皇上说。但这皇上,竟要留着她至抓到盗贼,好拿回生死球赏赐给她。她道赏赐不急于一时,可人家皇上偏生不准她走。
皇命难违,她只得硬着头皮留在那里。
不多时,一侍卫匆匆前来禀报,称有一名黑衣男子不怕死地闯宫,已被事先准备好的阵队兵死死围住,脱不了身。
钟离冥爽朗一笑:“走,去看看。”
木狸心里一直在打鼓,连忙也跟了上去,却被身后的召桓一把拽了回来,并被强迫走在他身边与他同步。
木狸不满地瞪了眼他,暗搓搓将手臂抽离,刚刚还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真是个不靠谱的人。
召桓看着她,神色不明。
此前皇上独留下他时,已说明了今日宣木狸进宫的来意。当时,皇上是这么说的——
*
“如何?”钟离冥负手而立,望着湖面。
他与钟离冥隔一步之远,并肩而立。他只是笑了笑,既然皇上早已安排好一切,他又能如何?
“皇上如何肯定,那盗贼定会前来?”
“来宫里偷东西,那可是提着脑袋行动。他能为了木狸这丫头做至此,可见他对她的心意,与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为揪出盗贼做出此计划,自不为过。不过将木狸关进大牢施以轻刑来引出盗贼,却是不妥,她是无辜的。”
抓盗贼他自然支持,不过利用木狸他并不苟同,但皇上已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他阻止不了。他能做的便是护好她,别说施刑了,关牢也不行。
钟离冥哈哈大笑一声,对他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道:“朕说了,施刑只是做做样子,伤不到她。不过你说的也对,朕亦不是惨无人道之人,不该如此对她。”
*
想起皇上的话,召桓眉头轻蹙。他收回视线,仍旧将木狸拉在身旁,倘若她跑快了到他前面去了,他便会大步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皇上为何会怀疑生死球在木狸那里,这是他不能理解的,难道木狸将自己需要二十年芝草之事告诉了皇上也没有告诉他?甚至她告诉了那盗贼也没有告诉他?他竟然是从皇上口中得知的此事,她将他至于何地?这事莫名让他有些窝火。
一个不让拉,一个偏要拉,两人磨磨蹭蹭走走停停便落在了钟离冥身后老远。钟离冥回头看时,他们两人还在原地纠缠。
好不容易到了开阔的金凤殿外,肃杀的气氛让木狸精神一抖擞,神经一紧绷,急急朝一层层一圈圈的侍卫中央看去。夜色微浓,她怎么垫起脚都看不到被围堵在中间的人是谁。
钟离冥打了个手势,众侍卫便挥起手中长戟,攻向了中心那人。刀剑□□的碰撞,撞得木狸火急火燎。她不敢确定来者是何人,便不敢贸然上前,否则,不是被盗贼杀死就是被侍卫刺死。
召桓将她的紧张担忧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他心口狠狠揪着,脸上冷然无比,他倒要看看这盗贼是何许人也。
打斗了一会儿,黑衣人踩住众侍卫的长戟,借着这股力,跃到了上空。
就在这一瞬,木狸睁大眼睛盯着那人,蒙面,压根就看不清脸,倒是那人眼下似乎确有两团青黑。
采花贼,月迭笙,采花贼,月迭笙……
她神色纠结复杂,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帮忙,亦不知如何帮。
黑衣人寡不敌众,受了伤便渐渐处于弱势。突然,木狸挣脱召桓的手掌,跑向阶梯下,跑出阴影区。站到有月亮洒落的地方,她的身影显得既渺小又明亮。
召桓微愣,而后紧随而下。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腕,低吼道:“你要去做什么?”
木狸顾不了这么多,对召桓急急道:“你能把我举高一点吗?然后再离他们近一点,我想让黑衣人看到我。”
到这个时候,她总算看明白了皇上的意图,他想以她为饵,引蛇出洞。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毕竟皇上如何知道生死球的下落并巧妙地知道是有人盗给了她,最让她不解。
召桓纹丝不动,只是看着她。
木狸扭头看了眼那边的形势,焦急万分道:“求你了,我不想欠别人一条命。”
召桓神情微动,他一点都扛不住她的乞求,心里虽不悦行动上却做不到决绝。他嘴里嘀咕着:“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而后蹲下身,沉声道,“上来。”
木狸一喜,三两下就攀爬着坐到了他肩膀上,这个高度,深得她心。她稳住身子便不作停歇得向打得热火朝天的那边大声吆喝:“喂!那个,那个盗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皇宫,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你,你——”
她一下子卡壳了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她这一嗓子还真管用,那黑衣人正好冲出重围欲朝天牢的方向跑时,听到这声音脚步顿了顿,而后跃上枝头回头一望,正好瞧见手舞足蹈的木狸。
虽然有些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此刻看她如此生龙活虎,他还是悄悄松了口气。他扫了遍周围,眸光微沉,随即调转方向,离开了皇宫。
面对钟离冥审视的目光时,木狸心虚不已,道:“皇上,那贼跑了,怎么办啊?”
钟离冥面不改色道:“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木狸一惊,立马摆手道:“不不不,皇上您误会了,我不想看到。”她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我不想看到那人被抓。
钟离冥倒也不生气:“无妨,今日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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