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冥笑着看向踏进屋的召桓,道:“哪股风将召丞相吹到这御轩殿来了,实在是难得啊。”
召桓稍行一礼,面容带笑道:“这还用得着风吹?自然是皇上您无极限的魅力吸引了。”
钟离冥抚掌而笑,招呼召桓坐下:“方才朕看你在外滞留了一阵,可是在奇怪那两姑娘为何从御轩殿出去?”
“姑娘事小,微臣是来跟皇上说正事的。”
“哦?是何正事今日上朝时不说,还特地跑过来说?”钟离冥吩咐一旁的柳公公去沏壶茶,饶有兴致地等着他口中的正事。
召桓看着钟离冥一本正经道:“臣已经在宫外找到一处用来接待西域使臣的地方了,就是乌敦茶坊。”
钟离冥在印象中找了找极少的相关乌敦茶坊的信息,略微疑惑地问:“为何选在此处?”
“其一,乌敦茶坊地理位置处于京城西北方,是西域使臣来皇宫的必经之地,选在此处,于使臣而言自是便利不少。其二,乌敦茶坊是家综合性的茶坊,有名茶有酒肉有可供欣赏的美舞和乐曲,最关键的是,该茶坊不仅有咱们煊国的特色名菜,也有其他各国和西域的菜品,于使臣而言再好不过。”
以往有使者来访,基本都是直接安排在皇宫接待,这接待的次数多了,倒显得枯燥无味。如今让使臣先了解了解煊国的人文情怀与风格特色,让舟车劳顿的他们先休息几日,再在皇宫参观游览或者饯行都是可行的。
召桓见钟离冥频频点头,补充了句:“皇上对这家茶坊不熟悉实属正常,因为它以前不叫这个名儿。”
钟离冥拍板定案:“好,就这么定了。明日朕就宣布此次接待事宜,到时候就需要你多操些心了。”
“诺。”
召桓临走前,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一根白发,眉头轻蹙。
木狸独自回到杂货铺,无精打采地开门锁。想开了也只是一时间的事,单独一人时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甩甩头,她严厉地警告自己:“木狸,不许信那什么大师的话,这世上没人能算得准别人的命运,别给自己添堵了!”
“姐,你这自言自语的毛病又犯了。”木逸打着哈欠从一旁的石墩上跳下,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还有白毛。
木狸吓了一跳,哀怨地看着木逸:“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不吓死我不甘心啊。”她又看了看白毛,这小子还真瘦了不少,果真需要刺激刺激它才行。
“不是吧,我这么大一人在这石墩上你都没看见,看来我的光芒还不够耀眼。”木逸伤心地摇摇头,其实他姐这个毛病他一直都知道,只要一想事情入神那就基本只剩个躯壳了。他不放心地看了眼她,道,“怎么,有烦心事?”
“没有!”木狸反应极快地回复他,还不忘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木逸狐疑地盯了她片刻,嫌弃道:“姐,别的姑娘都是笑不露齿,你瞧你的小白牙。”
木狸一拳挥过去,不打你你就皮痒。
木逸敏捷地躲开了,嘴里还不忘叫嚷:“我放弃召大哥那边优渥的生活条件来陪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木狸一怔,急急拉住他:“你什么意思?你……你不住相府了?你怎么就——”
唉!木狸重重叹口气,真是太不听话了。
木狸实在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好在杂货铺里还有空房间,要住就勉强住吧。
木狸回到自己房间,无意间看到梳妆台上书本两端露出来的头发。她震惊地跑过去,怎么变白了?今日清晨,明明放进去的时候是黑发啊,她记得清清楚楚!
本已平静下来的心绪又起了波澜,她往嘴里猛灌了杯茶,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前前后后想了许多,她皱起眉头又拔下一根头发放于梳妆台上。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害怕,但看到那黑发逐渐变白后,她的心竟然平静无比。或许,她已经接受了这个荒唐的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透过木窗眺望远方。长这么大,她到的离家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了。以前,她认为这里绝不是她的终点,她可以不嫁人,她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地闯遍南北。天下之大,她何曾不想四处去看看呢。
她淡淡一笑,这些怕是再也无法实现了。收回视线,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她靠近仔细一看,窗台上有个脚印。
她一惊,看这脚印的方向,有人从这里闯进过她的房间?
她开始搜寻记忆,之前那个偷玉簪的人是撬开她的门锁进来的。掳她去青燕山头的人是砍断她的门栓进来的。她再次将视线落在脚印上,许是有些时日,脚印已是极浅,会是谁?来做什么?
她紧张地翻出那支玉簪和玉笛,再翻找了三处藏金钱的地方,贵重之物都没有丢,真是奇了怪了。
“姐,你在做什么?”木逸走到她房门口,惊诧地看着被她翻得一团乱的房间。她今日自回来起就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何事?
木狸手里还拿着玉簪盒和玉笛盒,自然被木逸瞧见了。
木狸愣了愣神,将手中的玉笛盒递给木逸,道:“补给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一直忘记给你了。”
木逸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的冰清透亮的玉笛,兴奋不已:“姐,还是你懂我,多谢!”收到喜欢的东西他自是高兴,可他仍是不放心她,“今日被抓进皇宫,受欺负了?”
木狸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她被抓去皇宫了?她有气无力地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道:“不是。”随后她指了指窗台,“我发现这里有个脚印,但是想不到会是谁从这里进来过。”
闻言,木逸看向窗台,那里果真有个脚印。他细细一看,沉默了片刻,由于窗沿宽度有限,脚印并不完全,只能看出鞋头朝里。他凝神扫了眼梳妆台,不出所料在梳妆台边沿上看到了半边脚印,将这半边脚印和窗台的前半段脚印在脑海中整合后,他沉声道:“是名男子,身高六尺,身形偏瘦,走路外八。”
六尺,偏瘦,走路外八……
木狸锁眉思索……很多男子不都是这个特征吗?
见木狸一脸迷茫,木逸摊了摊手,从这不齐全的脚印他只能看出这些信息。
“并不一定是你熟识之人,很有可能只是谁的属下或别人出钱请的小人。”
“只是,他来我这里做什么?既不劫财也不——”突然,木狸惊恐地大叫,“他该不会是来劫我色的吧!”
木逸嘴角微抽,眼皮跳了跳,出言安慰:“姐你放心,就你那睡姿……”从小到大没变过。
木狸越想越惊慌:“万一真是采花贼,趁我熟睡之际,放点迷烟什么的,我……”
木逸方才还带笑的表情猛然一收,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逐渐蓄满愤怒。他想起什么般阔步冲到木狸床前,一把掀开被褥,眉头紧皱地仔细观察床上每一处。
他这一举动可把木狸吓坏了,紧张地看着他。
良久,木逸嘴角勾起一抹笑,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对木狸道:“不用担心,你清白得很。”
木狸仍旧心有余悸,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木逸以手背掩了掩嘴,轻咳一声:“你信我就是了。”
木狸莫名其妙地盯着木逸脸上突然出现的红晕,满脸疑虑,这小子懂得挺多呀。
“你以后睡觉前定要记得关好门窗,一个姑娘家的单独住,心还挺大。”木逸对木狸一顿说教,真是让人不省心,还好他来京城了。娘也是个心大之人,抛下从未出过远门的阿姐一人,自己在家还过得心安理得。他终于理解阿姐为何每次都抱怨她不是花娘亲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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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今日皇上开始微服私访京城,此刻已经出了皇宫了。”行树将茶水和茶叶过滤开,看了眼正悠闲地用着早膳的召桓,压低声音道,“不出您所料,辛府果然派了人跟踪。”毣洣阁
召桓不为所动,轻轻勾了勾唇角,嗤笑一声,然后继续吃。今日,恐怕会上演一出好戏了。
行树早就习惯了爷的各种笑,都饱含深意啊。不过爷还真是将食不语坚持到底,佩服佩服,他要是能有爷一半坚持得好,他也满意了。
用完早膳,召桓像往常一样掏出干净手帕擦了擦嘴,问道:“木狸知道木逸已经住到宋府去了吗?”
这小子说他姐不住这里了,也硬是不愿住这里,少了他们,相府瞬间又变回了以前冷清的相府,倒让他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了。
行树悄悄看了眼召桓,面露难色,爷还不知道木逸也住到杂货铺去了啊,那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他从未隐瞒过爷任何事,也瞒不过爷任何事,不由得支吾道:“木逸……他……”
召桓一个眼神淡淡地飘过来,行树立马认怂,口齿也伶俐了:“他住到江南杂货铺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顿觉全身舒畅却又有种视死如归的壮烈感。
他本以为爷会怒发冲冠,哪知爷竟然面不改色,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地道:“走,看戏去。”
行树看着那傲娇的背影,暗自揣测:通常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爷当真毫不在乎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二是爷怒极反静,憋着大招呢。
掐指一算,他赌第二种可能。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相爷太难撩更新,第 35 章 三十五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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