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病人能去哪？”大伯娘哑着声音哭诉。
杨梅在一旁不断安慰她。
“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还嫌不够丢人吗？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家的疯女儿不见了吗？”大伯苏建国一脸烦躁呵斥道。
楠楠怯生生地躲到苏建平身后。他很害怕，妈妈不见了，现在外公外婆在吵架。平日里最有活力的小舅舅也六神无主。
苏建平让涵涵把他带到卧室里去。
大伯娘的哭声越来越小。
“你有什么资格吼妈！当初要不是你非要送大姐去那地方，能有今天这些事！”苏小川忍无可忍，从沙发上跳起来质问父亲。
苏建国被他的话怼得面红耳赤，抬手就要打过去。
苏晓和苏建平一把抱住大伯的手：“别吵了，大家都冷静一下！”
“苏晓你放开他，你让他今天打我试试！”小川一脸如果挨打就会拼死还回去的样子。
大伯的手迟疑的悬在半空。
大伯的固执有错，可是，现下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小川，派出所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应该好找一些啊。”苏晓打断了父子俩的争吵。
现在可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
“派出所那边正在查，现在正在申请调监控，让我们回来等消息。”苏小川冷冷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回答苏晓的话。
小川电话响起。
一家人都围在小川身边，等着他接通电话，就像等待一个奇迹。
电话是派出所民警打来的。
“我们这边调到的监控里显示，苏小菊最后出现的位置是苏家村一带。鉴于那边是乡村小路，没有监控设备，接下来只有组织人员在那一带搜索。你们家属也赶紧过来，最好想想看，她是不是在那一带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这是回老家去了吗？这么远的路程，她是怎么走过去的。”杨梅心疼道。
大伯母听到这些话，越发控制不住的哭起来。
苏建平也跟着叹气。
只有大伯苏建国想破口大骂：“不争气的东西。”
遇到小川血红的双眼，他的声音也变小了。
苏小川挂断电话，也顾不得多想，就要出门找人。
苏晓不得不嘱咐：“小川，你的车坐不了这么多人，你跟大伯大娘还有我爸妈直接去村口等民警同志的消息。我这边找个网约车也马上赶过来。路上注意安全。”
小川应了一声，就带着几个老人出门了。
苏晓交代了涵涵几句，也赶紧出门，到小区门口打车。
马上要过年了，网约车也很难打到。她一连呼了好久，也没有司机接单。
越等越急，她都没有觉察到眼泪不自觉的不停掉落下来。
“小菊，你可千万不要出事！”苏晓的心像是被一只铁手抓住生疼生疼的。
“你去哪？”熟悉的黑色轿车停下，秦朝阳从车上下来。
他抬手替她抹掉脸上的泪痕“怎么了？”
“我要去个地方，你能送我一下吗？”苏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哆哆嗦嗦的声音暴露了她。
“走吧。”秦朝阳没再说话，一把将她塞到副驾驶位置上，抬腿跑到驾驶位。
“去哪？”他发动车子。
苏晓已经默契地帮他把导航翻了出来。
车子迅速朝着苏家村的方向移动。
“能说说出了什么事吗？”秦朝阳一边询问一边腾出手来替她拿了纸巾。
“小菊，就是我大伯家的女儿，她一直生病住在医院，前两天突然不见了。派出所调到监控显示，她朝我们老家的方向去了。”
“失踪多久了？”秦朝阳问。
“有一两天了。”
车厢里沉默下来。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苏家村村口。
路口停着一辆警车，小川的车也靠在附近。
小川一行人和警察已经兵分几路沿着小路搜寻。
苏晓下车，跟着其中一条，往苏家河的方向走去。
小的时候，每次回老家，她们都会去河边玩。
她和秦朝阳在河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也没有见到人。
小川也毫无进展。
“你们之前有经常去的地方吗？”秦朝阳问道。
苏晓猛然想起来。
她跌跌撞撞往一旁的小山丘跑去。
那里有个小小的山洞。
小时候过家家，小菊说，这是我的城堡。以后我长大了，就在这里建一个真正的房子，到时候你们都来我家做客哦。
越走进，苏晓就越害怕。
山路泥泞不平。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秦朝阳眼疾手快。
这一片地早已经荒废，到处都是杂草。
苏晓掀开丛丛杂草。
洞口斜靠着一个女人。
小菊！苏晓欣喜若狂，就要扑上去。
秦朝阳一把拉住她。
“小菊在那里！”她指着洞口的女人，又哭又笑地对秦朝阳说道。
“你等等。”秦朝阳冷静道。
“等什么！你放开我！”苏晓就要扑上去，秦朝阳拉住她的手腕不放开。
“她好像已经没呼吸了。”秦朝阳拉着苏晓靠近。
“小菊”她轻声喊。
没有回应。
苏晓的心就像往无底深渊急速下坠。毣洣阁
往日一脸笑意，只要看见她，不管多远多忙都要跟她说上两句的话的小菊，没有回应。
那灰白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
小菊穿着一件灰色旧的羽绒服，身上一点泥土都没有
她是个很爱干净的姑娘。
此时的她她仿佛睡着了一般，头上戴着一顶用树叶和狗尾巴草编织的花环。
那是小时候，和村里的小朋友玩过家家时，她扮新娘出嫁时戴的花环。
她说，我要和王子结婚。
“小菊！”苏晓整个人如坠冰窟，不断的发抖，她要挣脱秦朝阳的手臂“你放开我，我要带她回家。”
秦朝阳使出全力才将她拉住。
他死死地抱住苏晓，吃力的拿出手机，拨通苏建平的电话。
半刻钟后，苏家大小才赶到现场。
大伯母发疯似的朝女儿扑去，被民警阻止了。
苏小川跌坐在草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苏建平抱着默默流泪的杨梅。
大伯站在一边唉声叹气。
民警处理现场，搬运小菊的尸体。
众人还要跟着警察一起回去做笔录。
苏晓就像个破败的洋娃娃，任由秦朝阳搀扶着上车。
从警局出来，苏晓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
苏晓一连发烧七天。
她时醒时睡，含含糊糊说着都怪我。
年初就应该去看看小菊。
她偶尔半夜醒来，迷迷糊糊能看到男人的身影。
有次她叫口渴，就有个人影靠近她，拿着湿润的棉签替她擦拭嘴唇。也会抱她起来喝水。
她闻到了那种洗面皂特有的冷冽的香气。
那是秦朝阳独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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