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芷这里...萧京墨已经守了她整整两夜，可白芷像是伤心过度，被梦魇缠了住，始终也不见醒转，所幸暂时并未发现其他什么问题，否则萧京墨只会更加自责。
萧京墨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挪动脚步，转身朝着水境内部走去。
他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顺着记忆里的路去了其中一间屋子，解了上边的禁制，推门进屋、关门。
屋子里很安静，弥漫着清新的药草香，跟他早晨离去之时没什么两样，可萧京墨还是很快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周围的魔气明显比之前要浓。
萧京墨微愣，紧接着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一瞬变得紧张，径直朝着屋内的某个方向走去。
屋里还有一道暗门，门并未上锁，上面有门帘，将里边的事物遮挡住，烛火的亮光透着缝隙露了出来，萧京墨伸手缓缓将门帘掀开，紧屏呼吸朝内望去。
白芷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萧京墨落在桌案上的赤霄，正细细观赏着，手指在上边临摹，察觉到外边的动静，她抬眸望了过来，恰和萧京墨的目光对上。
萧京墨几乎是下意识便惊喜出声，
“你醒了？”
白芷只看了看他，并没什么反应，又将头低了下去。
萧京墨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呆愣着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慢慢走了过去，走近白芷身边。
“小芷...”
白芷注意到他靠近，没躲，只挑挑眉，将手里的赤霄换了个角度继续观赏，嘴唇动了动，是极其漫不经心的语气，伴着疑惑，
“师尊，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也一起杀了呢？”
“什、什么？”
萧京墨一瞬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急声开口，
“你、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
“是吗？”
白芷打断他的话，几乎是嗤笑出声，眼神玩味地看向萧京墨，
“还演？”
萧京墨完全怔住，对于白芷这样的反应有些无措，甚至是有些茫然。
他设想过无数次白芷可能会产生的反应，崩溃、愤怒、悲伤...不管是哪种，他都想了对应的应对办法，可他偏偏就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这样的白芷让他感到些许陌生，就像几年前那次一样。
白芷似乎是觉得无趣，瘪了瘪嘴，
“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懒得和你争。”
萧京墨害怕看见这样状态的白芷，几乎是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小芷、你听我解释..”
“好啊。”
白芷几乎是瞬间便接过话头，抬眼看向萧京墨，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听你解释，你说吧。”
“我...”
萧京墨动了动嘴，却是再没说出一个字来。
“...说啊。”
白芷蹙眉，歪了下脑袋，语气不解，
“你不是要跟我解释吗？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嗯？”
萧京墨沉默好久，到最后只涩声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白芷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讶、错愕、不理解、难以置信...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竟是气得笑出声来，她重复着萧京墨的话，眼底浮起一抹自嘲，
“呵——”
“萧京墨，在我面前演戏演了这么久，你不嫌累吗…”
“我都替你嫌累。”
“爹娘和阿念都已经死了、白氏也没了…萧京墨、下一个也该轮到我了吧？”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赤霄，语气散漫，
“你还在等什么呢？”
萧京墨眉心一跳，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急忙摇头否认，
“…不是的。”
“不是？”
“不是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再骗我？”
白芷语调很轻，像是在说些什么跟她无所谓的事情一样，不过这些话听在萧京墨耳朵里可着实叫人不好受。
她拉住萧京墨的衣领，扯着他俯身，直到萧京墨的脸近在咫尺，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白芷视线在那张脸停留片刻，垂眸，用手指漫不经心隔着衣物点了点他的胸口，轻声开口，
“萧京墨，看到我家破人亡、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你是不是很痛快啊？”
“你怎么还不动手啊？你现在也该动手了吧？”
萧京墨神色紧绷，身形僵硬着没有什么动作。
“不如...”
白芷冲他眨了眨眼，眼里泛起狡黠的光，
“我来帮帮你。”
萧京墨愣了片刻，对白芷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可紧接着他便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呼吸都几乎要停滞。
白芷将赤霄握在手中，懒洋洋看了看脸色骤变的萧京墨，嘴角勾了勾，扯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没有给萧京墨反应的机会，她神色平静着将那把剑插进了自己胸口——是利器磨过血肉的声音。
刺目的鲜红色将萧京墨的整个瞳孔占据。
皮肤红了，衣服红了，地板红了，桌角红了，床沿红了...哪里都是红色的，只有白芷的脸越来越苍白，直至生机流失、毫无血色。
“小芷？小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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