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逍遥与关子语来到了,得胜坊秋府门口……
入眼处便是一对威武的蓝田大石狮子,斑驳的青苔,掩盖不了那威猛霸气的样子。
与它们眼珠子对视久了,心神都似乎被吸引过去……
一丈高的青红院墙将偌大的秋府,围得严严实实,透着一种历史的沧桑……
奇怪的是,两扇朱红铜门却是敞开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万逍遥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与秋无霜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应该没事,没有杀气……”秋无霜淡淡说道。
万逍遥脸色沉了下来,也没说话,迈步走入院内,漫步走在略显凌乱的院子里。很显然,这里很久没人打扫了……
很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经过校场之时,那武器架上,落满了灰尘,地面已有杂草,这对一个将门来说,很不正常。
凭着记忆和神识,万逍遥与秋无霜来到了后院的书房。
从窗外,看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子,身着一身淡蓝的便袍,坐在书座前,正有滋有味地翻着一本兵书,旁边的茶杯,缓缓地冒着热气……
就连他的出现,也未能发觉。
“秋伯伯,好是悠闲啊!”万逍遥一把推开房门,一脸笑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伯先是一愣,待看清楚面前之人时,将手中书册一放,略感惊讶道:“你莫非是万家那只野猴子,逍遥?”
“哎,正是小子,您老好记性。”万逍遥嘴角微抽,略显尴尬地摸摸头,后面的关子语掩嘴一笑,一脸揶揄之色,看向他……
万逍遥也很无奈,在他的记忆里,因两家交好,小时候的万逍遥,可经常来秋家串门,老爷子可喜欢他了,为此,还将唯一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他。
这事,当时可是轰动整个铁血城。
外人不理解他的行为,凭秋家世代将门,老爷子的上柱国之位,怕是将来入宫,成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也未可知,毕竟,秋家之女可是很受先皇喜爱,常入后宫,成太子玩伴的……
可老爷子却淡淡说了一句:“入宫未必是福,下嫁未必是祸焉。我观此子,天性纯良,又不失机敏,将来不飞则矣,一旦得势,必直上青云之外……”
他人也只当秋老爷子已老眼昏花,不能识事。加之后来的万家变故,似乎更加证明了大家的看法。
这件事渐渐成了大家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谈……
可秋老爷子,却依然我行我素。
甚至,在十岁之时,万逍遥离京去幽冥监的路上,还收到了老爷子谈的来信。
信中之语,至今想来,还感觉心头暖暖的……
这也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异世界的善意。
想到此,万逍遥脸上不自觉地多了一丝笑容。
“你小子,还记得我这伯伯?去了凉州,十多年了无音讯,也不知道,托人带个话来?”秋老爷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关子语,“这位是?”
“秋伯伯,你也勿怪,一直忙,也就没敢打扰您。”万逍遥再次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在他面前,万逍遥就像刚出茅庐的小伙子一样,害羞、腼腆。
这如果,被幽冥监里的那些人看到,绝对眼珠子都得碎一地……
见他如此紧张,关子语淡淡一笑,上前一步施礼道:“晚辈关子语,见过秋老爷子。”
“好好好,好一个俊俏灵秀的姑娘。”秋老爷子上下打量一番后,笑道,抬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又冲门外喊道,“小三,小三啊,快上壶茶来……”毣洣阁
不久,便有一老仆端来一壶茶,年已花甲,却精神爽朗,步伐稳健。
万逍遥见此人,马上又站起身,恭敬失礼道:“见过小三伯伯。”
“万少爷的礼,老奴可当不起。”小三微微一让,示意他坐下,拿起一旁的茶杯,一边斟茶一边说道:“想不到,小逍遥都长这么大了。”眼中尽是慈爱之意。
万逍遥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想到什么,问道:“今天府中小厮都不在?怎么劳驾小三伯伯亲自上茶?”
他知道,小三自小跟着秋伯伯,在府地位尊崇,平常这些琐事,自是用不着他亲自来。
“哦,老爷已已解散府中所有家丁,宾客,只剩老奴一人,因无处可去,便留下来了。倒是待慢贵客了。”小三再帮关子语斟了一杯后,笑着回道。
万逍遥连忙摆手道:“小三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三冲他微微一笑,向秋老爷子示意后,退了下去……
“秋伯伯,事情真的如此糟糕了?”万逍遥看向了秋为武。
秋为武哈哈一笑,淡淡道:“不必太过担心,这只是防范于未然。”
“我秋为武,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龙国百姓,问心无愧,哪怕那些小人诋毁?”
“大开府门,就是让天下人来看看,我秋某人心中无私,坦坦荡荡……”
“哼,说我秋家人要造反,可笑!”
他越说越气,到最后,忍不住一拍桌子,长身而起,眼中尽是怒火与憋屈……
少顷,他才回过神来,笑道:“倒是让逍遥看笑话了。”
“秋伯伯客气了,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万逍遥连忙说道,“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也不太清楚。”秋为武摇头说道,“近年来,我早已赋闲在家,久不上朝……”
“上月二十九,无霜回到京城,连家也没回,就赶往皇宫,回复差事,直到半夜未归,我才派小三去宫门打探,回来说是,天子留下她谈事,今夜不回来了。”
“本来,我是没在意。谁料到,第二天早朝,御史大夫朴西晋领头参无霜三大罪,什么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啊,私调血卫,意欲谋反啊,擅赏将士,染指天威,图谋不轨啊……”
“可笑,我秋家世代将门,哪一次不是提头赴国难,马革裹尸还?”
“我秋氏一门,为国争战三百余年,到现在,旁支已绝,我这一脉,大儿子,二儿子都战死沙场,就剩无霜这一根独苗了……”
说到此,他老泪纵横……
“他们还不放心!他们还要怎样?!还想怎样……”
“满朝诸公,都瞎了么?!”
愤怒的他声嘶力竭控诉着,吼叫着,身上散发着的杀气,让人遍体生寒……
如同,睡着的雄狮,猛然被惊醒……
强如关子语,竟不敢与其直视面前这位垂垂老朽……
也许,这就是被誉为‘帝国柱石’秋为武的本来面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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