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句咒文真是他发明的……”俞延喃喃念道,“这位先祖应该没有机会把他传出去吧?”
叶峡也沉默不言,按照这个推断,这份咒言根本就不该有人使用。
俞延不禁回想起祝祷那晚在山腰碰见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徐月洲,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这种完全失传冷僻咒印?
“叶峡哥,”他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上面有记载这份钟鼎文咒印的作用吗?”
叶峡翻了几页,点点头道:“有,在这里。”他翻到写下咒印的前面部分摊在俞延面前。
那大概是日记随感之类的东西,记载了一天闲杂的见闻,说是密骨能以血引异物,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给异物标记后能移形换影至目标附近,这样也能免除他们搜寻奔波劳累之苦。
他将小册子塞进俞延手里后就转过蹲下,正仔细检查尸体坐下残留的朱砂写就的阵式。
“意思是,这咒印发明出来的本意是做标记?甚至能瞬移到被标记物身上?”俞延看过后惊了惊,“这……这可能吗?”
“用你们流行的话说……这是一位术士的脑洞。”叶峡失笑,“想归想,很难实现的,启动这样的咒印,需要非常强大充沛的灵能,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种才行。”
俞延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心里多少有被安慰到。
“也是,真能打上标记就能瞬移到目标面前,我印象里也就中天皇君的神力勉强称得上是移形换影,能在不同空间内移动。”
虽然不知道那个栗发男究竟是怎么把这咒印弄到手的,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也说不定,但无论是何种情况,他也不可能有中天皇君那样充沛的灵力。
所以八仪脚上的印记,或许更多地只是用于限制她的行动和力量,并没有那么夸张的标记功效。
叶峡即将触碰残留朱砂的手忽地一顿,“你刚才说谁?”
“中天皇君啊。”俞延道,“你不是还跟我一起去回收过神君的神力吗?当时神君移形换影的操作你应该都看见了吧……叶峡哥?”
叶峡没有回他,他伸手抹了把地上的朱砂,比照着各方向的符篆认了认阵法,俞延也凑近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
“我好像见孙同学用过……”俞延回忆了片刻,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是孙小姐用过的。”八仪挤到两人中间蹲下,抱着膝盖道,“我要开万军阵,灵能不够,孙小姐就是用了这个在良赭身上,把灵能都给我了。”
“没错,这是汲取灵力的阵法……”叶峡喃喃开口。
可为什么先祖的尸体下面,会有着这样一个阵法?
“中天皇君……中天皇君……”他默念着,前后所有的线索忽地在脑海交汇,想通的那一刻,冷汗淋漓而下。
“叶峡哥?”俞延没错过男人霎时间苍白的脸色,忙问“怎么了?”毣洣阁
“我刚才提到了,启动这样的咒印需要强大充沛的灵力,是么?”
“对啊。”
“你刚才提到了中天皇君能移形换影,是吗?”
“对啊。”俞延被他这么一问有点莫名其妙,差点以为他失意了,又道,“咱们刚才还说了,这位先祖屁股下坐的还是汲取灵力的阵……”
俞延也愣住了。
“所以……”他愣愣地看着这句干枯萎靡的尸体,“他不是在密室活活闷死的,是启动咒术借用灵力,甚至耗干了自己的身体……”
这里是地皇殿,这位先祖又是将后土神力掩藏在这里的人,无论是断裂的地皇像,还是游离在活空间之中的后土神力,他有心想汲取,会有磅礴的灵力借他使用。
那么,他为什么要不惜一死也要启动不成熟的禁咒,是为了什么?
为了禁锢谁?又为了在谁身上打上印记?
“戒、慎、勉之,毋使其降之……”叶峡念出里室墙壁上的刻字,“看来先祖已经找到了万历年异神逃逸伤人事件真正的起因,而他……是在阻止‘起因’的降生。”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转向壁画开篇的部分。
五神身下阴影的造物,就是先祖拼死阻止降生的“起因”。
叶峡合拢册子,在麻线缝合的册脊上,看见了极小的楷字。“这位先祖是景家人,尊名范君。”
他将册子塞进外套内袋里,再望向先祖尸身的神情多了层敬重。
“关于当年更多的信息也只能等出去后再查了,现在只能希望一是范君前辈的咒术真有生效,二是……”他苦笑道,“希望我们能活着把秘密带出去吧。”
“那八仪呢?”
俞延突然问,他侧过脸,见少女仍然懵懂地望着他,他蓦地抓住八仪的手腕,预备起身。
的确,启动这个咒印需要异常强大的力量,如果徐月洲是个普通术士,他本不必担心这咒印对八仪的效果。
可如果徐月洲不单是人呢?
如果……“起因”还在人世呢?
想起壁画上黑白交汇的那一幕,他感觉手都在发抖。
从一开始,八仪送到他手上就不是偶然。虽不知道八仪具体起什么作用,但毫无疑问,八仪对他们至关重要。明明中途有无数次机会都可能夺走八仪,栗发男为什么迟迟不下手?
现在的八仪,不是他们需要的八仪。
这个猜想刚浮出俞延的脑海,他不禁又困惑地问自己。
究竟什么样的八仪,才是他们需要的,而他又该……如何阻止八仪走到那一步?
八仪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仰着脸看他,抖动的灯火在她脸上泛起一阵明暗不定的光影。“主公?”她轻声唤道。
俞延应了声,下意识就要伸手触摸她的头发,却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间停住了。
长信灯的灯火在抖动。
这间近乎封闭的室内……可能有风吗?
凉意瞬间沿着脊柱冲向大脑,俞延猛地转身,只见叶峡也跟他一眼看着灯,显然注意到了异样。
“叶峡哥……”他愣愣地看着仍在抖动的灯火道,“它为什么在动?”
叶峡猛地回过神,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拽开,“离远点!”
原本细小如豆的灯火忽地爆开,炸出一片巨大的火星,俞延躲闪不及,猝不及防被碰到,脸上和手掌顿时有零星的火烧痛感。
“主公小心!”
八仪一挥衣袖,瞬间挡在他身前,炸裂造成的短暂强光过后,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叶峡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没多久,他就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他连忙抓住不远处的俞延,“你受伤了!”
俞延也闻到血腥味,忙抬起刚被烫伤的手背闻了闻,“我没有受……”话到嘴边一噎,恐惧顿时攫住了他的心脏。
“八仪!”他朝眼前的黑暗狠狠一抓,抓到一片绸缎的衣袖。
“主公我没事,一点点小伤。”八仪捂着手掌,指缝间有血滴落下去,她不满地皱起鼻子,扯起衣袖草草裹了裹。
刚才事发突然,她情急之下就冲上去准备展开羽扇遮挡,然而还是靠得太近,来得太急,手掌不可避免地被火星炸开了几道小口。
这血腥气太浓,俞延以为她是怕自己担心故意说是小伤,顿时心疼得要命。他摸索着向少女伸出手去,这时,地面上泛起微微的红光,驱散了部分黑暗。
叶峡一看,顿时变了脸色,“阵法怎么启动了?”
俞延也愣了愣,之前他们已经看过,范君先祖使用的汲取能力的阵法如今只剩下残存的朱砂痕迹,怎么隔了几百年还能生效?
他离得近,刚一低头,就在阵符朱砂般的红光中,有鲜红的液体弥补了阵法原本的缺口,是八仪的血。
“我……我……”
八仪举起手,忽然发现被炸出的小口子仍在不停地淌着血,血顺着指缝落下,滴在阵法上,和她赤裸的脚背上。
“八仪!八仪!”
俞延忽地抓住八仪的肩膀,他分明看见八仪漆黑的眼瞳里泛起了金色,“怎么突然会这样?叶峡哥!”他忙看向身后的男人,“能不能给八仪止血?”
不需要多交代,叶峡也靠过去,口中念念有词,手指间不忘画出符篆,对于专供使徒的除祟祛疾秘术,他也有所涉猎。
然而直到他的启动咒文即将结束,治疗秘术却迟迟没在八仪的创口上生效。
“失效了?”
叶峡一惊,再次转向阵法时,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有了起伏,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正在从里面涌出,因为即将到来而贪婪地吸纳着空间里的力量。
在起伏不定的红光中,俞延看见八仪手背上的小伤口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变越大,黑色泥泞的伤口吞噬了少女原本细白的皮肤。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俞延握住八仪的手,然而伤口越来越大,滴落的血越流越快,很快就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
红光大盛,给整间室内蒙上一层血色。
炽烈的红光过于显眼,完全无法忽视。
三人同时看向红光的中心,在阵法之上,八仪的脚边,忽地浮起一只纯白的脑袋,紧接着,他的身型很快从阵法里显现,白如石膏的身体,两对漆黑鸦翼……
还有跟栗发男一模一样的脸。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
他对他们笑了笑,少年一样天真温和,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消失了,癫狂的神色在他脸上显现,他眉心绽开一道裂缝,血红的螺旋眼珠露了出来。
从未有一刻,俞延离他离得这么近,近得甚至能看清他眼球的血丝,黑羽上的纹理。
没了衣物的遮挡,变异青年赤裸的惨白上身清晰可见,俞延忽然注意到,他锁骨下面是一道咒印,如同蚀刻的漆黑花纹。
他蓦地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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