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骷髅投下一大片死亡的阴影。
滔滔黑气四溢,恶鬼怨念惊啸,七尺多高的鹫津屹立在百鬼——荒骷髅胯骨之前,显得格外的小,但气势冲霄般澎湃无边,那是血红真气带来的强大存在感。
四层楼高的荒骷髅幽幽双目俯瞰而下,就算是围观者也心中一寒。
那交织的慈悲和暴虐,缠绕于刀锋之上。
幻影心流的奥义和妖力鬼气的幻象共同集合,化作鬼面修罗的恶影笼罩在鹫津之上。
慈悲的神,也有怒目金刚。
神的道义,在凡世的前行,需要修罗恶鬼吞噬恶者,以此来庇佑和平与善者。
那每天早晨,村长鹫津在广场为众人阐述“菩提妙叶主”道义和神意的画面,携带舒缓平和又凌厉的语气,出现在围观者的脑海中。
绯木村的平和……是如此维护的。
有人眼神变化,再一次打量着绯木村的村长和山下的那个祥和村庄。
绯木村的粮食,神之恩赐,奇特无比,引得胆大包天的海贼和流寇觊觎,那平静下,不知道有多少恶人的血,挥散在这片土地之上。
“百鬼……”
岩藏光造眼神恍惚,望着眼前的巨大鬼怪,那是鬼的凭依,赋予人鬼神的力量。
“气……”
他又看着那鹫津身上的真气,气,一个武者很熟悉的词语,但具有这样的气的,也只能“菩提妙叶主”本身和被祂恩赐的人。
面对鹫津让他使用神之眼的邀请,他的心微微颤抖,手紧紧的握住刀柄。
但迟迟无法拔出!
“宗主!”
“你还记得我们为何而破门吗?”冈崎寅卫门目光阴郁,“是因为不认可你面对‘眼狩令’主动上交神之眼,放弃元素力,成为将军大人手中的刀,来换取岩藏流辉煌的道义。”
“你将我们找回来,不是为了让我们再看一次,你对神之眼力量的放弃的吧!”他大不敬地呵斥宗主。
他已经破门,故这不是以下犯上。
紫黑色的能量宛如风暴席卷,似乎火焰燃烧,背靠荒骷髅百鬼相的鹫津,缓缓裂开嘴,一大一小两把太刀的刀锋上,满是死亡之气。
可怕的压迫感,使得岩藏光造的身躯一点点下沉。
“岩藏流,宗主,岩藏光胤。”
明明是生死危及的时刻,他倾听着破门弟子的怨言,缓缓的低下头,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腰间的神之眼微微闪烁,忽然暗淡,忽然璀璨。
天地间的雷元素,唾手可得,只要想,就可给予他超越凡人的无穷神威。
那是岩藏道启,都无法斩断的雷光。
元素,常人不可见的力量,成就他的剑技,迷失他的心灵。
岩藏流,从最初开始,历代岩藏之胤都不曾获得过神之眼,他们傲人的剑术只来自对身、心、技的长期修炼。
而他这一代不成器的宗主,却得到了神之眼。
他曾经是如此的离经叛道,如此的我行我素,却得到了……对常人珍贵的神之眼!!!
又忽然在某一天迷茫。
就算没有“眼狩令”,他也摘下了自己的神之眼,不准备动用神之眼的力量。
今天,又是一场抉择。
若是不能打败鹫津,就不可能见到神明,不可能完成夙愿。
他似乎必须再次动用……封存的神之眼。
再次为“胤”之名蒙羞了。
这份力量,让他轻而易举的强大,让他创造出了元素和秘剑奥义结合的强大奥义。
超越常人的元素剑技,是不被常人理解的,是无法被岩藏流的门生学习的。
这需要神之眼啊!
就算是再强大的奥义,又能如何?
成就的不是岩藏流,而是他!
可他是岩藏流的宗主,他的强大,却建立在一个无法教导出去,无法让流派闻名的剑技之上。
一时的辉煌后,必然是没落。
就如那些曾经有个神之眼持有者的流派一样,留下元素战技的奥秘,常人孜孜不倦的渴求,却毫无成就。
亲手教导出的弟子,因为他的强大,剑道理念逐渐出现的偏差,变成膜拜和渴望神之眼的力量。
他的道馆来求取剑术的人,开口就是“听闻馆主是神之眼持有者?久仰,久仰!他日必然可媲美裟罗大人。”
于是,他拒绝了这些因为他神之眼的力量,而来的门生。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强大的道馆主作为依靠和吹嘘的资本,希望未来带给他们权利和地位,而不是真心的求取剑术。
事实上,“眼狩令”证明了,因神之眼迷失的不仅仅是那些来此求剑的门生,还有他。
他会因为交出神之眼而忘记了“天狗抄”秘剑的心得,就是因为那一份不纯粹,不同于历代宗主的剑心,他的力量、他的秘剑和想要复苏岩藏流的愿望,和天地间的雷元素,和神之眼交融在一起。
被夺走了,所以,秘剑的心得就忘记了。
离经叛道的奥义忘记了。
否则,只是身、心、技的长期修炼而形成的剑术,和愿望和元素无关,又怎么会被夺走。
岩藏光造看着地面燃烧起了战火,流淌出了鲜血,鹫津操控着那可怕不祥的力量,碾压而下,入侵他的心灵,使得他看见了无穷的幻象。
有刀砍落,世界黑暗,无头的自己迷茫的屹立。
就这样死去,好像也可以!
忽然,心中空落落的。
似乎时光回溯,他依然屹立在此。
满是迷茫的睁开眼,心中的思绪似乎被那一刀,那死亡的黑暗一同吞噬了。
一下子,说不出的平静。
前方是鹫津。
“在比试之中出神,那么下一次,就不是幻象了。”鹫津弹剑,剑声似厉鬼呼啸,百鬼上身的他,可获得百鬼的神通,百鬼的妖力鬼气。
第一剑是止戈的警告之剑,下面的就是慈悲后的暴虐了。
“宗主!”
“光胤大人!”
“岩藏光造!”
声声厉喝,从旁边传来。
岩藏流的众人目眦欲裂。
“抱歉!”
“谢谢!”
他身躯动摇了一下。
岩藏光造抬起的头,他的心情,随着逐渐昂扬了起来。
不再沉默!
常人言,生死一遭,自然看开,原来是这样的啊!
不愧是……神明庇佑之地,选择之人。
他握住了剑,重新认真。
他为何来此呢,是为了弥补当初的错误。
呵!
冈崎说的对!
明明有元素力量,却选择放弃元素力,放弃神之眼,主动将其上交,让自己众叛亲离,选择那一往无前,被门生讨厌的道义。
想要靠自己的心、身和技、来复苏岩藏流。
何等的愚蠢!
他是个蠢货!
今天如果身死,就这样身死,气势汹汹的来,悄无声息的死在绯木村鹫津手中,连神明的面都见不到。
岩藏流,又该如何辉煌?
继续让自己和岩藏流一同蒙羞,成为故事中的笑柄。
“鹫津!”
“如你所愿!”
他笑着品尝过从脸上流下的血液的铁锈味。
“我,岩藏光造。”
“神之眼持有者。”
“叩剑!”
“愿献生死!”
岩藏光造的语气逐渐郑重,面容严肃,腰间的神之眼那雷元素的图案带起紫色的韵光,笼罩全身。
“就让我看看你的气,你的鬼神之力……可否比拟,神之眼的元素吧!”
“轰!”
那是耀眼的紫色的雷霆,那是流淌而过,宛如龙蛇的闪电。
岩藏光造气势与天相接,刀锋闪亮刺目,大地焦黑灼烧,雷霆生火,燃起烈焰。
“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天狗抄’奥义!”
岩藏光造收剑入鞘的太刀,一点点的拔出。
“离经叛道的奥义!”
两个雷元素的化身出现在了鹫津的两侧,和他呈现三角形注视敌人。
鹫津面色凝重起来,刚才那一瞬间,岩藏光造化作雷光,环绕了他一周,而留下了两个分身,出现在原位。
若非百鬼的力量,他几乎看不见。
血红的真气和紫黑色的能量在他和荒骷髅百鬼相身上蒸腾,怨恨、伤痛和恶念集合起来、燃烧起来。
随着荒骷髅一声震天撼动的咆哮,天空紫黑色的能量化作乌云,降临下从天而落,覆盖几百米山坡的漆黑火球雨。
岩藏光造和他的分身一同化作雷光跃起。
鹫津的手中太刀,荒骷髅手中的太刀,一高一低,一大一小,一攻一防,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交错而立,剑指四方。
刀锋邪异紫红,化作和雷光一样耀眼的能量之刃。
天狗抄的秘剑,是极快极快的剑。
这么快的剑,加上天地间迅疾的雷光,那又是何等的速度。
抬头的涉川,岩藏流众人,绯木村众人,外来者……全部都看见了。
天地里交织雷光,化作无尽的刀痕,遍布于荒骷髅鬼神之力凝聚的百鬼相上,炽白明紫,剑气流光。
随着轰鸣,一道紫红刀光冲霄,那是鹫津携带鬼神之力和血红真气的刀,宛如光柱,宛如海潮。
也一同被雷光斩断了。
雷!
与众不同,走在不被人理解的前沿道路,被约束,又绽放的雷!
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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