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祭品最为丰盛,一大块煮好的猪肉,还有专门买回来的水果,以及一壶酒。
不管是莫聪夫妻两人的生辰,忌日,清明,还是每年的年三十,莫庭雨和宋南枝都会带着莫紫菀去给两人烧纸。
今年也一样,夫妻两人早早的就把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了,只等这一日到后就去。
早饭后,莫紫菀也不用两人喊,就说道:“爷爷,奶奶,我吃好了,我们去看爹娘吧!”
“好!”不管这事过了多久,再提起宋南枝也总是要长长的叹一口气。
一叹过后,才又说道:“我和你爷拿了东西就走。”
“好,我出去等你们。”莫紫菀说完就先走出屋子。
“清远,你和莫离就在家等着,我们一会就回来。”
“好。”两人应道。
大年三十,本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可每年他们过得都是冷冷清清。今年好不容易热闹了起来,可一想到儿子媳妇和亲孙女都不在了,原本因为家里日子过好好的高兴的心情,也瞬间低落了起来。
莫庭雨的声音也沉重起来,看着跑出屋子的莫紫菀,对着老婆子说道:“昨晚又下了雪,今天路有些滑,你把菀菀拉着走,我去拿东西。”
“那你快去拿。”宋南枝说完也跟着走出屋子,出了屋子见着莫紫菀已经跑到路边了,忙又喊道:“菀菀,昨晚下雪了,路上有些滑,你慢点。”
莫紫菀就是想出院子看下路边有没有积雪,有倒是有,只是太少了。
少的都有些不像是雪,倒像是谁家不小心,把买来的盐撒在路上了。
前世生活在南方,除了冬季专门去雪景的地方赏雪,还从没在住的地方见过下雪。
偶尔其实也下过那么几回,只是落下来的雪不是如头皮屑,就像是盐粒,等你伸手接着,要是低头看慢了都只能看见一小点水珠。所以雪花和白茫茫一片这种雪景,就别想了。
宋南枝的声音后,莫紫菀也不看雪了,着实没什好看的,又转头走向院子,“好。”
等着莫庭雨提着篮子出来后,三人又才继续往院子外的路上走去。
路上,莫紫菀为了分散两人的注意力,一直找着话说,“奶奶!今晚我们吃什么好吃的?”
“你个小馋鬼,那你想吃什么?”听着孙女的声音后,宋南枝愁闷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来。
“刘叔叔说多吃饭才长的快,我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照顾爷爷奶奶了。”
“好,多吃饭,奶奶一会回去就给我乖孙女做好吃的。”
一路说到莫聪夫妻坟前,莫紫菀才停止和两老说话,一走到坟前,莫紫菀就放开了宋南枝的手,主动地跪到坟前,“爹,娘,我和爷爷奶奶来看你们了。”喊完两个老人,心里又多加了句,“莫小朋友,姐姐来看你了。”
“爹,娘,我们家开了一个大作坊,是和干爹,还有舅舅们一起开的,我们赚了好多钱,干爹还给我们送了人来帮我们干活,爷爷奶奶也不用再辛苦了。”
莫紫菀跪下后噼里啪啦地就开始说起了家里的变化,在她说着的时候,莫庭雨和宋南枝就把篮子里拿来的祭品摆出来。
任凭莫紫菀在路上绞尽脑汁地想要让两人心情好一些,可在到了地方后,见着眼前的坟头,宋南枝就红了眼,忍着泪摆好祭品后才又抬头看向坟头,“聪儿,爹娘带菀菀来看你们了,我们都很好。”
一句很好后,宋南枝的声音就再说不出来,莫庭雨拍了拍老妻的背,“有菀菀陪着我们,我们过得很好,今年家里挣钱了,也给你们带了些来。”
宋南枝抹掉眼泪,又接着说下去,“都是菀菀有心,这些水果都是她去京里买回来的,都是以前没吃过的,菀菀说带来让你们也尝尝。”
莫紫菀见着宋南枝又哭起来,转身起来就抱着宋南枝,“奶奶不哭,爹娘他们听到我说我们过得好了,他们也高兴,还让我好好照顾你们,让你们以后不要再想他们了,他们在天上过的也好,天天都能看着我们。”莫紫菀用着大人安慰小孩的说辞,反过来安慰着爷爷奶奶。
这话不但没有安慰好宋南枝,反倒让宋南枝心里又是一酸,“你爹娘要是真的能听到你说的话,要是真的能在天上看着咱们该多好。”
“要是你爹真的在天有灵,就该好好的去报当年打伤他的仇,谁打死他,他就去打死谁。”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好了,菀菀还在这,你别吓着菀菀了。”
莫紫菀是听说了一些关于爹别人打的事,但是具体怎么样,却是不知道的,这么些年爷奶也从来没当着自己的面说起过,“爷爷,我不怕。”
“我想知道时谁打了爹?等我长大了给我爹报仇!”
“不行!”莫庭雨在听到莫紫菀的话后立即出声,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菀菀,你听着,你爹是生病没了的,没有人打他,你以后也不准问。”
“可是奶奶刚刚都说了,是有人打死了我爹的。”莫紫菀很想知道,也很想以后能为他们报仇,这可是一家三口的命啊!
“你奶奶胡说的,别听你奶奶的话。”
宋南枝也反应过来了,转头抱着莫紫菀,“奶奶刚刚就是太想你爹娘了,想的发疯,所以才打胡乱说的。”
“奶奶听你的话,以后不想你爹娘了,有你陪着爷爷奶奶就够了。”
唉!这要怎么才能知道!
算了吧!以后再说,反正自己现在还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不急,慢慢来,等过几年,自己长大又有实力的时候,再问也不迟,于是装着听话的样子,应着宋南枝的话,“奶奶听话,菀菀也听话,菀菀不要奶奶哭,奶奶不哭了。”毣洣阁
“好,不哭,奶奶不哭了。”说是不哭,可泪珠子就是不停地往下滚落。
“菀菀,来给你爹娘上香。”莫庭雨先是把带来的蜡点燃并插在地上,接着再是点燃了香。
莫紫菀走了两步,走到莫庭雨身边,接过香后也不用人再吩咐,先是走到莫聪的坟前跪下,三叩首后把香插在蜡烛的前面。
拜完爹后再是拜娘,一样的三炷香拿在手上后再三叩首。
拜完两人后,就蹲在莫庭雨和宋南枝身旁烧起了纸钱来,烧纸的时候,莫紫菀倒是没再继续说话,只听着她奶奶念叨着,一会说这次烧的钱多,你们在那边也不要节约着了,该用就用,要是没了就托梦给她,她再来烧。
一会又说,拿了喜欢的肉来,还有以前从来没吃过的果子,要是觉得好吃,下次再拿来给他们吃。
说完了吃的,又把家里的事情,也就是自己刚刚噼里啪啦说的那一长串,又反复的,一一的复述了一遍出来。
奶奶碎碎的念叨着,爷爷则在旁边时不时的跟一句,什么放心,我们身子都好,你们在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请他们保佑莫紫菀。保佑她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保佑她不被坏人欺负。
等到一大堆的纸钱烧得只剩下一小摞后,莫庭雨才出声阻止了宋南枝继续碎碎念说下去,“好了,烧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烧,你先去路口等着我。”
对着宋南枝说完,莫庭雨又转头对着莫紫菀说道:“菀菀,你也别烧了,去再给你爹娘磕个头,就说快过年了,给他们拜个年,让他们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莫紫菀知道他这是想把自己支开,再单独的和他们说会话,听话的点头,“好。”
等着莫紫菀磕完头,莫庭雨又道:“和你奶奶去路口等着我。”
莫庭雨见老婆子红着眼,不舍地走开,他心里又何尝好受。
他又何尝不想为儿子,儿媳还有亲孙女报仇,恨不得拿刀一刀一刀的把他们身上的肉都割下来喂狗。
可他们咋去报?人家有钱有势,他就是想去拼命都找不到人!只能对不起儿子媳妇了,他老子没出息,帮他们报不了仇。菀菀虽然有心,也很聪明,可她再聪明也拿那恶霸没办法。
儿子,媳妇,亲孙女都已经没了,他可不想菀菀再出个啥事。
知道他是想单独留下来和爹娘说几句自己不能听的话,莫紫菀也听话的照办,又端端正正地跪到坟前给两人分别磕头后才起身拉着宋南枝说道:“奶奶,我们去路口等爷爷。”
“好。”宋南枝无力的站起身子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着路口走去。
莫庭雨见着两人走远后才让在眼眶里忍了很久的眼泪滚落下来,哑着嗓子说道:“你们娘就是太想你们了,都怪爹没出息,不能去把打你的人抓起来,你在天有灵,就按你娘说的,谁打得你,你就去找谁。”
说完又看向旁边已经快与地齐平的小土包,“菀菀,我的亲孙女,爷爷还没来得及好好疼你,你就走了。”
“走了也好,去你爹娘身边,有他们照顾你,爷奶也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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