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饭了！”
一上午的考试时间转眼之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次考试拿到的策论题，是张天顺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苦苦钻研的题目。
所以在看到试题的那一瞬间，张天顺心中还是小小地兴奋了一下。
但又一想到自己此次考试的主要任务，张天顺还是强烈地压抑住了内心想要答题的渴望。
毕竟舞弊案事大，自己这个考试，大可以放到三年之后的下一场！
可是，张天顺一上午都一直在偷瞄着对面的赵秀，却根本没有发现出任何端倪。
因为赵秀那大胖小子落座之后，干脆连试卷看都没看一眼，就趴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
甚至因为他打呼噜的声音太大，还被监考官严厉地提醒了好几遍。
自己睡觉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影响到别人！
看到赵秀这一上午都在呼呼大睡中度过，张天顺不由得目瞪口呆。
会试的举办时间是三天，在这三天内，考生从拿到题目开始，就要立刻开始整理答题思路，并且尽快着手答卷。
因为试卷上要写的内容十分繁杂，光是动笔写，怕是就要花上整整一天的功夫！
也就是说，就算别人给你一份完整的参考答案，你想要将答案誊写到自己的卷子上，也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会试考试，就是这么的时间紧任务重，根本不可能让人有一丝一毫放松懈怠的时机。
就更别提向赵秀这种上来就呼呼大睡的选手，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是倒在家中的大床上睡得不香么？
何必要趴在贡院中狭小逼仄、还味道难闻恶臭的格子间里呼呼大睡呢！
就在张天顺满脑子都挤满了不解与差异时，突然，便听到了监考官放饭的消息。
随着监考官一声令下，有几个写字写到双手酸胀的学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毛笔，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会试期间在贡院用餐，那可是相当有讲究的。
监考官并没有规定，考生必须要食用贡院内同一发放的饭食。
也就是说，考生是被允许从外面自带干粮进来的。
只是在先前的三道关卡的检查当中，监考官会把考生带来的干粮当面捣个稀碎，以便于检查其中会不会夹带小抄。
所以在许多考生的书桌上，都堆放着早就已经被碾压成渣渣的干粮。
当然，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就会轻松舒服许多。
他们会提前从家里带来风干好的牛肉干，在写答卷的期间，就可以顺便充饥。
张天顺本以为，向赵秀这样出身商贾之家的公子哥儿，肯定会自带牛肉干，绝对看不上贡院内发放的这些泔水一样的饭食。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到“放饭了”这三个字之后，赵秀竟然瞬间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腰身，有些兴奋的等待着监考官放饭。
这让张天顺不禁充满了好奇！
赵秀长成这么……饱满的身材，难道就是因为他的不挑食么？
面对监考官送来的散发着异味的饭菜，赵天然皱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从家里带来了牛肉干。
可反观赵秀，却欢天喜地的要来了饭食，并且还吃的香喷喷呢。
这……这都能吃的下去！
放眼整个贡院，但凡家里能出点银子自备肉干的考生，都绝不会吃贡院中准备好的这令人难以下咽的饭菜。
尤其是如今酷暑未退，秋暑上头，天气还十分闷热。
那饭菜的味道，可就更加不怎么样了！
但身为泰康馆大少爷的赵秀，竟然还狼吞虎咽地吃着贡院安排的馊饭菜。
这让本还在啃牛肉干的张天顺，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么古怪的举动，必有蹊跷！
张天顺当即举手，向考官示意道：“考官大人！”
“不好意思！”
“可以……给在下一些饭菜么？”
监考官刚要推着放饭的小车走人，突然听到张天顺的呼唤，便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
“贡院重地，禁止考生擅自大声喧哗！”
“刚才问你，你怎么不要！”
“真是……”
在考官骂骂咧咧的抱怨声中，张天顺还是被分到了一碗菜与稀粥混合在一起的混合物。
这饭食的味道，实在让人有些难以下咽！
但看着对面赵秀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样，张天顺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恶心地吃了几口。
可是还没等张天顺把这小小的一碗饭吃完，就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一根棍子用力地搅着五脏六腑，令张天顺瞬间就疼出了一头冷汗！
“报……报告考官大人！”
“学生……学生要去上茅房！”
在贡院会试期间，小解自然是必须要在隔间里自行解决的。
可若是要蹲茅房，那就必须得由考官带着，到贡院后排的茅厕中解决。
只是若是考生需要如厕，那考官必须得在考生的试卷上盖上一个戳子，表示这人曾经中途离场，去过茅房。
翰林院批改考卷时，看到这个十分不美观的戳子，对这个考生的印象就不会太好，认为这个考生缺乏忍耐力，难以成大事。
给的分数，自然也不会太高。
所以到贡院参加会试时，所有考生都是能忍则忍，能憋则憋，绝不会轻易让自己的试卷上被盖上一个“屎戳子”。
张天顺当然也不想去的，因为这不仅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更关键的是，自己会因为上茅房这几分钟，而错失了监视赵秀的几分钟！
万一就恰好在自己离开格子间的几分钟内，赵秀做出什么作弊的举动，而并没有让自己当场发现的话。
那这次行动，就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若非此刻腹痛离谱难忍，张天顺是绝不会轻易提出自己要上茅房去的。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贡院里的饭，吃起来是真要命啊！
怪不得所有考生宁肯吃已经碎成了渣渣的干粮，也不愿意碰一口这致命的饭食！
考官回头一看，又是张天顺，不禁更加烦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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